书城童书海蒂小公主绿山墙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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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钻石矿和假想的钻石礼物(2)

拉维尼娅于是随便说了一句来应付,可惜的是,这句话丝毫没有引起她想要的效果。

她说:“我的天!那么好吧,我真希望,哪天你登上王位的时候,还能记得我们。”

“我不会的。”萨拉看了拉维尼娅一眼,很坚定地说。等到说完这话,萨拉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瞪着拉维尼娅,直到她自觉没趣,拉起杰西的胳膊转身离开。

从那以后,那些嫉妒萨拉的女孩子,说起她时总会用“萨拉公主”来称呼,用以表达她们的不屑一顾,而那些喜欢萨拉的学生,则用这样的称呼来表达她们对她的热爱。

当然,再也没有人会单单叫她“公主”而不加上“萨拉”,因为她的那些崇拜者们,都非常喜欢这个头衔,起码它蕴含着一种独特和庄严的含义。甚至连铭钦小姐听到这个称呼后,也非常高兴地多次向来参观的家长们提起,她也能感觉这个称呼非常高贵,非常贴切,因为这给她的寄宿学校增添了一份皇家色彩。

其实对贝基来说,这个称呼几乎是再合适不过了,那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合情合理的一种说法了。

当她在那个雾蒙蒙的下午,从睡梦中惊醒,突然一下子从那张舒适的椅子上跳起来的那刻,不仅认识了高贵的萨拉,也和她有了真挚的友谊。如今她们之间的情谊日渐成长成熟,不过必须承认,铭钦小姐和阿米莉娅小姐对此事却所知甚少,几乎可以说一无所知。

在铭钦小姐和阿米莉娅看来,她们只是发觉萨拉对这个厨房帮工很“仁慈”,而对贝基从萨拉那里冒险攫取的那些快乐时光则完全一无所知。每当她用闪电般的速度,很快将楼上的房间收拾整齐,然后不辞辛劳地来到萨拉的房间时,她就会快乐地舒一口气,然后放下手里沉重的煤炭箱子,静静地等待一个快乐的时刻。因为这个时刻,是听萨拉给她讲连载故事的时刻,也是她填饱肚子的时刻,那些美味的糕点,她曾经连想也不敢想,而这一刻都会被自己立刻吞下肚子,或被自己塞进衣兜,等她晚上去阁楼上睡觉的时候再次享用。

“不过,您知道吗?小姐,每次我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要特别特别小心,”有一次贝基对萨拉说,“因为要是我掉了一些碎末的话,就会把很多老鼠引出来的。”

“老鼠!你说是老鼠吗?”萨拉害怕地惊呼,“你那里有老鼠吗?”

“嗯。有好多呢,小姐,”贝基回答道,语气显得十分平常,“阁楼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老鼠。时间久了,就会习惯了,而且还喜欢听它们窜来窜去的声音。我老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除非它们跑到我的枕头上来,我是一点都无所谓的。”

“啊!”萨拉感叹道,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同时,她更加同情贝基了。她想要对她更好一些。

“实际上,经过一段时间的话,您就会适应所有事情的,”贝基说,“小姐,如果您生来就是一个厨房帮工,那么您必须学会适应。您知道吗?我宁愿看见老鼠也不要有蟑螂。只要没有蟑螂就最好了。老鼠并没有蟑螂那么可怕。”

“我也是,”萨拉想了想说,“我觉得,如果跟老鼠相处时间久了,一定可以跟它们做朋友的,但是我想,我也不会跟蟑螂做朋友的。它看起来更可恶。”

有时候,贝基根本不能在萨拉那里待太久,因为铭钦小姐知道的话,她不但会挨批,而且还会遭受被解雇的危险。于是,她们两人就只能讲几句话,然而这时候,就总会有一些小东西滑进贝基那破旧的口袋里。这个口袋是藏在她的外衣下面,用胶带绑在腰间的那种。萨拉曾经为了给她的口袋里装一些东西,也颇费了一番脑筋。同时,为了寻找和发现一些可以吃饱又能包成小块的食品,目的是为了装进贝基的口袋,这项工作也给萨拉的生活增添了一份新的乐趣。

每当萨拉出去骑马或散步时,她都会非常热切地在各个商店橱窗里寻找目标。第一次,她带回来两三块小肉馅饼,感觉自己就像是偶然间得到了一个重大发现似的。当她把肉馅饼送给贝基,让她装进口袋的时候,贝基的眼睛刹那间放出了奇异的光彩。

“噢,小姐!真是太好了!”她喃喃地说道,“您买的这些饼儿可真好,既好吃,又能填饱肚子。我觉得这里面的馅儿最好吃了。您知道,松糕也是很好吃的,不过,我感觉它们,就像什么一样,很快就消化掉了……您能理解吗?小姐,只有这些肉饼吃了会留在肚子里,真好。”

“呃,”萨拉说,语气有些犹豫,“我觉得,如果吃得太饱,而且一直留在肚子里也不太好,不过我相信,它们一定能填饱肚子的。也许下次还会有更好的。”

这些肉饼当然可以填饱肚子,在后来的日子里,萨拉还发现了在小餐馆里卖的那种牛肉三明治,还有面包夹博洛尼亚腊肠。这些东西她都会慷慨地买过来,毫不犹豫地交给贝基。一段时间之后,贝基身上饥饿和疲劳的感觉逐渐消失,她发现自己走路有了力量,而每次拎起煤炭箱子的时候,也似乎不再沉重得让人难以忍受了。

在和萨拉相处的日子里,无论煤炭箱子有多重,厨子的脾气有多坏,压在贝基肩膀上的任务有多繁重,她总是幸福地期待着也许自己有一天还能像那天下午一样,正巧萨拉小姐在房间里,正巧还会和她微笑地说话。

实际上,对于贝基来说,即使没有肉馅饼,只要能看见萨拉小姐一眼她也会心满意足的。每次两个人相遇,如果时间不多,她们就简单地说几句话,都是一些友好而欢快的话,让彼此心连心,这就足够了。如果时间比较充裕的话,比如晚上,萨拉就会给她讲一段故事或者其他一些事情,这会让贝基回味无穷,甚至有时躺在阁楼的小床上苦思冥想,无法入眠,她无比感激萨拉。

对于萨拉来说,她其实只是在不知不觉地做着她喜欢的事情,仅此而已。但她的天性已经注定了她是一位施予者,虽然她丝毫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可对可怜的贝基来说,萨拉在她生命中就是一位了不起的恩人。

如果上天已经造就你是一位施予者,那么你注定会有一双慷慨大方的双手,而且心灵也将是温暖而宽容的。尽管有时候你的双手空空如也,但你的心灵却总是满足而善良的,于是,从你那里别人也可以分享很多东西,比如温暖、良善、美好、帮助、安慰,有时候你快乐亲切的笑声,一个小小的问候,都可能是别人最好的帮助。

在贝基那可怜的十二年中,充满了生命的艰辛,她几乎不知道生命中的快乐是什么。但萨拉却让她学会大声笑,并愿意陪着她,和她一起笑,而这笑声就跟肉馅饼一样,那么轻易地就让她感到满足,感到快乐,尽管这些幸福,萨拉和贝基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就在萨拉十一岁生日前的那几个星期里,她收到了一封父亲的来信,而且这封信的笔调明显跟往常不一样,好像不再那么孩子气了,明显情绪也不太高涨,甚至还有些低落。萨拉能够看到,他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问题。而且钻石矿的生意显然非常忙碌,让他操劳太多。

“小萨拉,你要知道,”父亲在信中写道,“你的爸爸非常遗憾,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对于那些数字和文件,简直要心烦意乱,焦头烂额。实际上他根本不了解这些东西,你知道的,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可怕的梦魇。也许,我如果没有发烧的话,我就不会晚上都不能睡觉,浪费这么多的时间。每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而另外的一些晚上,则会噩梦连连。要是我的小主妇在这里,我敢肯定,她一定会好好地给我一些提议,让我早日从这些烦恼中走出来。她一定会给我严肃而高明的建议。你会的,对不对,我的小主妇?”

父亲最喜欢跟萨拉开的玩笑之一,就是把她称为自己的“小主妇”,因为她总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总像是一个大人。

克鲁上尉为她的生日做了很多精心的准备。除了买一些别的东西之外,他还在巴黎给她定做了一个新的洋娃娃,因为他认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衣橱完美无瑕。实际上,世界上哪里有完美无瑕的事情呢?

当爸爸在信中问萨拉,说洋娃娃是不是一个合适的礼物时,萨拉的回信就显得非常奇怪而风趣了。

“我已经长得很大了,爸爸,”她在信中写道,“我想,我应该再也不需要洋娃娃了。您知道吗?我想将您送的这个,当做是我的最后一个洋娃娃。我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庄严的事儿。如果要我写诗歌的话,我坚信关于‘最后一个洋娃娃’的诗写出来肯定会很不错。可惜我不会写诗。不过我已经尝试过了,我读了之后,发现写出来的诗让我发笑,听起来一点也不好听,不像瓦茨或科勒律治或莎士比亚的诗歌那样优美。爸爸,在我的心目中,再也没有人能够取代艾米丽的地位,不过,您已经买给我了,那么我会非常尊重最后这个洋娃娃的。我敢肯定学校里的同学也会如此,虽然我知道有一些年龄大的女孩,尤其是那些十五岁的女孩子,她们经常会假装自己已经长大了,也假装自己根本不会再喜欢洋娃娃。”

就在萨拉的信件邮寄到印度的时候,克鲁上尉正在他印度的小别墅里憔悴不堪,头痛欲裂,在他的桌子上,到处都堆满了各种文件和信件,这些东西让他心惊胆战,但是看到女儿的来信时,终于舒展笑颜开心地笑了,要知道,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笑过了。

“噢,萨拉,我的小主妇啊。”他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她一定越长大越有趣了。上帝,求求你让这笔生意顺顺利利吧,好让我可以逃出去看看她。要是此刻她能在我的身边,让她的细胳膊,搂着我的脖子,那么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无论是做什么,我都会要全心全意地去做!”

在铭钦小姐那里,萨拉的生日被当做一个盛大的节日来庆祝。教室里装饰得漂漂亮亮,听说要在这里举办一个晚会,所有的学生都高兴万分,也非常乐于布置现场。

生日到来的那一天,整个学校都充满了令人激动的气氛。没有人知道那天上午是怎样过去的,因为大家都在忙着准备布置舞台。教室里装点着各式各样的冬青花环,课桌都被搬走了,长板凳靠着教室的墙摆放了一圈,上面盖着红色的桌布。就连铭钦小姐那神圣的房间里也摆好了华美的筵席。当装着各式各样礼物的盒子被隆重地打开,生日晚会便真的开始了。

那天早上,萨拉走进房间时,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用棕色纸张包得紧紧的小包裹。她看了看这个鼓鼓囊囊的小包裹,可以猜到肯定是一个生日礼物,也想自己会猜到是谁送给她的。

可是当萨拉十分仔细地把包裹打开,还是不由高兴得心跳不已。包裹里面是一个方形的针垫,是用一块不太干净的红色法兰绒布做成的,黑色的针脚虽然看起来不太精致,但在上面却仔细地插着黑色别针,组成了几个字:“生日快乐!”这个设计显然用心良苦,而且看得出来很不容易。

“噢!”萨拉一边惊叫着,一边感觉到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几乎已经猜到了是谁送的这个礼物,“哦,她花了多少心血啊!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它……它让我既难过又高兴。”

可是接下来她又被迷惑了。因为就在针垫的另外一面,却意外地别着一张卡片,上面用清秀的字母写着醒目的几个字“阿米莉娅·铭钦小姐”。

这可真是很奇怪。于是,她把卡片翻来翻去,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阿米莉娅小姐?!”她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呢?不会是她吧。”事实上,萨拉猜想的这个人,不是铭钦小姐,也不是阿米莉娅。

就在那一刻,她忽然听到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贝基正探头探脑地往房间里面窥视,她的脸上出现一丝友好快乐的笑容。萨拉招手示意她过来身边,她这才慢慢吞吞地走上前来,在萨拉面前站住后,贝基又紧张极了,头也不敢抬起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您会喜欢这件礼物吗,萨拉小姐?”她有些急切地问道,“您真的喜欢吗?”

“哦,我岂止是喜欢呢?简直是太喜欢了。”萨拉叫道,“亲爱的贝基,这都是你亲手做的吗?太棒了,这真的很不容易!”

听了萨拉的话,贝基有点失控地吸了吸鼻子,她实在是太开心了,这会儿她高兴得连眼睛都有点潮湿了。

“没什么,小姐,这只是一块法兰绒而已,而且这法兰绒已经旧了。其实,我一直在想送点什么东西给您,所以我用晚上的时间,很认真地做了这个给您。我想,你可以假想,就当在这上面插着的就是那些钻石别针。因为我做的时候就是这么假想的。小姐,那张卡片,”贝基语气非常含糊地解释道,“那张卡片是我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哦,不知道我这样做有没有错呢?我捡到阿米莉娅小姐扔掉的卡片,就放在了这上面。我自己没有卡片,我听说如果我不附上一张卡片在上面的话,那就不能算是一个合适的礼物,所以,我就捡起了阿米莉娅小姐扔掉的卡片,并附在上面了。”

萨拉一下子弄明白了卡片的缘由,她赶紧跑到贝基跟前抱着她。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更别说向其他任何人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一瞬间变得喉咙哽咽,非常想要流泪。

“噢,贝基!”她一边叫道,一边发出了声古怪的轻笑,“我爱你,真的,贝基,我真的爱你,很爱你!你真的让我很高兴!”

“噢,小姐!”贝基也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她结结巴巴地说,“谢谢您,小姐,真的非常感谢您!哦,其实我做的这个还不够好,那……那法兰绒不是新的,它的确已经很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