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海蒂小公主绿山墙的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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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在墙那边的想象和真相(2)

“我想,这种可能性应该很小吧,不过我假设,如果那个孩子就在巴黎帕斯卡夫人学校里,而且你能够确认那就是你要找的人,”他用安慰的语气回答道,“那么,我可以肯定,她一定应该会过得还不错。也就是说,她是被有能力照顾她的人收养了。她曾是他们死去的那个小女儿最好的伙伴,所以收养她应该是很符合情理的,况且他们也再也没有其他孩子,我还听帕斯卡夫人说,他们是一户非常有钱的俄罗斯家庭。”

“哦,可是现在的事实是,那个可恶的女人,”加里斯福德先生叫道,“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卡麦克先生耸了耸肩膀,他也表示很无奈。

“我知道,她是一个精明世故的法国女人。对她来说,如果能够把这样一个失去了父亲又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孩子轻松地摆脱掉,那显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像她这种女人,根本不会关心那个对于自己可能成为负担的孩子,也根本不会费心去关心他们的未来。不过现在,那对领养父母显然已经离开了,我找了好多地方,可惜现在毫无踪迹可寻。”

“不过,我觉得,他很可能只是你说的‘如果她就是我要找的孩子’,我感觉,你说的只是‘如果’。也就是说,我们都还无法确定这个孩子是否就是我们要找的人,而且现在,这两个人的名字还有点不同。”

“是的。不过帕斯卡夫人说的好像是卡鲁,而不是克鲁,但是这个问题好像并没有那么严重,那可能只是一个发音上的问题。从她们的故事来看,她们俩的境遇竟然出奇的相似。她们说,有一位来自印度的英国军官,曾经将他那自小失去母亲的小女儿送到寄宿学校。最后这位军官失去所有财产之后,他突然逝世了。”卡麦克先生停顿了一下,好像突然有了新鲜的灵感似的,“哦,我有些疑问,比如,你能肯定那个孩子,就是被送到巴黎的学校去了吗?你敢肯定那一定是在巴黎而不是别的地方吗?”

“我亲爱的朋友,这个,我好像没法肯定。”加里斯福德先生突然变得痛苦不安,似乎被梦魇攫住了一样,“其实,直到现在,我几乎什么也不能肯定。你知道,其实在现在,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孩子,也没有见过她的妈妈。我和拉尔夫·克鲁从小就是好朋友,但是那都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之后我们离开学校之后,彼此就从来没有见过面。直到有一次在印度再一次相会。我当时一心想着的是,钻石矿将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财富。就这样,他也跟我一样痴迷了。整个钻石矿,对我们来说,就意味着一笔巨大的财富和耀眼的前程,几乎把我们的整个生命都要占据了,搞得我们俩都晕头转向,简直要失去理智。我们每次见面的时候,很少谈孩子,谈家庭,大多都是在谈关于钻石矿的事情。我好像听他说过,好像只知道,他好像把那个孩子送到什么地方的学校去了。至于是什么地方,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我怎么就无法想起这点呢?”

他一边说着,开始变得有点激动。到现在为止,他那个虚弱的大脑,只要一想起过去的那些灾难,仍然会激动得无法自持。

卡麦克先生焦虑地看着他。眼下,的确有必要弄清楚几个问题,但是却又不能太让他激动,所以,他缓和了一下情绪,开始重新用一种探讨的语气,小心谨慎地问:

“那么,我想问一下,你认为那所学校在巴黎,应该有你的什么原因吧?”

印度绅士显然情绪被触动了,他不由得身体前倾,用那细长而无力的手臂敲打着桌子。

“卡麦克,”他仍然激动地说,“我必须找到她。你知道,如果她还活着,她肯定就在某个地方。可想而知,她不但无亲无故,而且身无分文,而这些悲惨的境遇都是我造成的。我只有一个人整天背负这些重担,不得解脱,我怎么能恢复身体健康呢?精神也终日不能得到解放。钻石矿失而复得,突然之间改变了我的命运,让我们所有那些看似不切实际的梦,都最终得以实现了,可是我亲爱的朋友——克鲁的孩子,她却有可能正沦落在街头乞讨!”

“不,不,”卡麦克说,“你要冷静一点。也许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而且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够找到她,如果你找到她,就可以把一大笔财产移交给她,你最好还是多想想这点,来安慰安慰自己吧。”

“唉,我真的很难过。当初事情变糟了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勇气去承担呢?”加里斯福德一边自责,一边万分痛苦地呻吟道,“我想,当初如果我要是为自己,还有其他人的投资负责任的话,我不会逃避。可结果却是,可怜的克鲁居然把自己的每一分钱都投到那个项目里去了。他信任我,他这样爱我,而他死的时候我还不在他身边,所以他才会认为是我毁了他,他一定恨死了我。我,托姆·加里斯福德,一个曾经跟他一起在伊顿打板球的朋友。当时他肯定认为我是一个大坏蛋!是的,我也会这样认为的。”

“我想,你不能再这样想。这样对你的健康无益。请千万别这么责备自己了。”

“我责备自己并不是因为我对投资的失败和后悔,而是因为我的懦弱。我像一个骗子和小偷一样逃跑了,我竟然无法面对我的好朋友,我没有勇气面对我最要好的朋友,告诉他,是我毁了他和他的孩子。”

看到他这样痛苦,大家庭那位好心的父亲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要给他一点安慰。

“托姆,我可以想象,你当时逃跑,是因为你的大脑几乎不听使唤,它实在无法承担那巨大的精神打击,”他说,“要知道,当时的事实是,你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我相信如果不是生病,你肯定会留下来战斗到底的。还记得吗?当你离开那个地方之后的第三天,你就已经躺在医院里,被捆在床上,那一场脑膜炎已经把你折磨得语无伦次。”

加里斯福德垂下头,双手托着前额,似乎在竭力回忆那一场梦魇一般的往事。

“仁慈的上帝啊!的确是这样的。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说,“当时,你知道吗?我快要被逼疯了。可以说,是被那种巨大的恐惧给逼疯了。连续几周时间我都没有办法合眼。我跌跌撞撞地走出我的房子时,就感觉周围的空气里都充满了可怕的东西,好像一切都在嘲笑我、讥讽我。”

“那就足以说明问题了,那是你病得很严重。所以,不能把错误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事实上,那不是你的问题,你也无能为力。”卡麦克先生说,“你想想,一个刚患有脑膜炎的人怎么可能理智地作出决定呢?”

听了这话,加里斯福德立刻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

“可惜啊,当我清醒过来时,我那可怜的克鲁老友已经死了,而且也已经被埋葬了。而最可恨的是,那一段时间,我居然什么都不记得,像是失忆了一样。好几个月以来,我都没有记起那个孩子。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啊,甚至当我开始想起她的存在时,一切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层迷雾似的,朦胧不清,模模糊糊的。”

他停顿片刻,揉了揉额头,继续说道:“就是在现在,情况依旧如此。每当我努力想要回忆一些事情时,就总会感觉意识模糊,似乎什么都朦胧不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不过我敢肯定,我一定听克鲁说起过,她的女儿就是被送到哪个学校,你说是吧?”

“嗯,那么我猜测,他可能没有具体说过是哪一所学校。你应该也从来没听过她的真名。是吗?”

“对。我记得,他称呼女儿的时候,总是用一些自己发明的古怪的昵称。比如,他把她叫做他的‘小主妇’。可恨的是,那些矿藏几乎要把我们的脑子都清空了,我们一天到晚都谈论着它们。根本没有想过别的,就算克鲁曾经说起过那所学校,我也忘记了,我真的忘记了。就算是到现在,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好了,好了,别担心。”卡麦克说,“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只要我们继续寻找,想尽办法,一定可以找到的。你要有信心。我们会继续寻找帕斯卡夫人说的那对好心的俄罗斯夫妇。她好像模糊地记得他们住在莫斯科。那么,我们就把那个当做线索。我会亲自去莫斯科找她问问。”

“哦,如果我能旅行的话,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加里斯福德说,“可是如今,你瞧,我就像是废物一样,除了成天坐在这儿,裹着皮毛大衣,盯着炉火发呆之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连思想也变得不能思想。每次我看着这火焰,就仿佛看见克鲁那张年轻快乐的脸正在看着我。我总能看见他,他就站在那里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在问我问题。有时候,我晚上梦到他,看着他就他总是站在我面前,也问我一些同样的问题。你猜猜,我梦到他说了什么吗?卡麦克。”

卡麦克先生低声地回答道:

“我猜不到。你说说看。”他说。

“他总是说:‘哦,托姆,我的老朋友,你找到我的小主妇了吗?请你一定要找到我的小主妇啊,你能做到吗?’”

他紧紧地握住卡麦克的手,“我一定得给他答复,一定啊!”他说,“请你帮我找到她。帮帮我,一定要找到她。”

在墙的另一边,萨拉正坐在阁楼里,跟出来吃晚饭的梅基塞代克谈话。

“你知道吗?呃,今天做一位公主有点难,梅基塞代克,”她说,“今天比往常都难。要知道,天气越冷,就越困难了,街道上潮乎乎的了。今天我路过大厅时,拉维尼娅嘲笑我,因为我穿了一条溅满了泥浆的裙子,当时我立刻想到要如何去回击她,幸好我及时控制住了。你不能那样讥讽别人,知道吗?因为如果你是一位公主的话。你就必须要咬住舌头,控制住自己,这样才行。我就这样做了。今天下午很冷,梅基塞代克。这也会是一个寒冷的夜晚,不过我会很快睡着的。”

就这样,她将长满黑发的脑袋埋在臂弯里。这是她一个人最孤独的时候保持的一种姿势,这让她感到很安全。她一个人的时候常常这样。

“噢,爸爸,”她喃喃自语,“你还记得吗?我做你的‘小主妇’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隔着那道墙壁,萨拉和那个正在寻找她的人,都发生着一些各自都还没有猜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