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传奇赌王何鸿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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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被34个美女包围的日子

1941年,战争的气氛越来越浓,死神的翅膀在人们的头顶久久盘旋,不愿离开。不断有难民拥入香港,而香港又有不少人逃往异国他乡。敏感的人们似乎已经闻到了越来越浓烈的血腥气。

这年的9月,是香港大学开学的时候到了。港大如期开学,不顾战争的狰狞面目在向人逼近。但是,遗憾的是整个校园已经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偌大的香港也再无一片可以存储朗朗书声的净土。老师无心教,学生亦无心学,战局的进展让大家时刻揪着心,甚至在梦里也不时惊醒。就在这一个月份,英国政府特派杨慕琦接替卸任的港督罗富国,香港人都知道,杨慕琦当上普通的港督,他是个职业军人。英国政府之所以如此走马换将,目的只有一个,更好地抵御行将入侵的日军。

港日战争,一触即发。

1941年12月8日,日军偷袭美国海军基地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同一天,日本空军轰炸香港的启德机场,港日战争爆发。四天之后,日军占领了新界九龙,港岛危如累卵。

香港政府的一纸政令,彻底撕碎了何鸿燊顺利毕业的美梦。

港英政府发布命令,所有大学停课,大学生全部参加义勇军。

但香港政府这道命令,却无意间成就了何鸿燊生命里一个传奇——34个美女包围着他!

何鸿燊被分配在防空警报室,做了一个接线生。因为他是理科的高材生嘛,这个工作安排倒是很与他的专业“对口”。

说来也巧,这个警报室就设在何鸿燊叔公何甘棠花园洋房的地下室里。

偶然的机会里,何甘棠见到了何鸿燊,于是,惊喜之余,他就对侄孙何鸿燊抱怨说:“这么多年,你家遭遇了那么多的灾难,你们住的地方又离我这儿不远,怎不见你母子上我家来找我?我还叫仆人去请过你妈咪,你妈咪就是不愿意过来,莫非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无意间得罪了她?包括你,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恐怕到死都不一定见到你!”

叔公的抱怨让何鸿燊更深地理解了母亲的心思。

原来,母亲之所以不接受亲戚的帮助,除了她倔强的性格之外,主要是为了以此来激励他,让他发愤苦读。只要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他才会彻底改掉诸多毛病,成为高材生;如果家里面有了依靠,经济上不再拮据,恐怕就会是另一种情况。凭他的性格,极可能成为一个无用的富家子弟。

妈咪啊,所幸,您的儿子没有让您失望。何鸿燊默默地念叨着。

这个防空警报室里,一共有35名工作人员。男人只有何鸿燊一人,其余都是美女。

何鸿燊一开始时纳闷至极:为什么会这样?是机缘还是命运?是战争的安排还是上天的旨意?

后来,他不由哑然失笑了——一定是上天看他在香港大学读书期间,寂寞孤苦,没有像他的同学那样有美女陪伴,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于是就特地安排这么多的美女来陪伴他,以弥补他那几年间的缺憾。

我们知道,何氏家族有与外国人或混血儿通婚的传统,何鸿燊的外貌有些像西洋人。何鸿燊本身是第三代混血儿,体内流着英国、波斯、犹太和中国四个种族的血液。如果按照血统来划分,我们很难界定他是哪个种族的后裔。若看外表,他似乎更像西洋人,港澳华人叫外国人“鬼仔”、“鬼佬”或“老西”,何鸿燊常被人叫做“鬼仔”和“老西”。何鸿燊不乐意这种称谓,若干年之后,当他已经成为了澳门赌王之后,他曾对传媒说:

“说我是老西,这句话不中听,我当然是香港人、中国人。我在香港出生、香港长大,我读过很多中文,幼时父亲还请一位前清举人教我国语古文,我中文说得这么流利,怎么说我也不是老西。我是中国人,我有传宗接代思想,我信佛教,对因果轮回深信不疑。”

34个美女几乎同时都对相貌英俊、气质出众的何鸿燊产生了好感。面对着魅力无限的“帅哥”,她们忘了有战争的存在,甚至忘了自己来到这里的使命,争先恐后地向何鸿燊美目传情,暗送秋波。甚至,有的人不惜为何鸿燊争风吃醋。

这样,就出现了新鲜的状况:战争的巨口在外面,隆隆的炮声在外面,百姓的哀嚎在外面,死神的恐怖在外面。外面,虽然仅仅一层地皮之隔,但外面是刀光剑影,防空警报室里却是温柔之乡,温暖得醉人。

何鸿燊的叔公何甘棠一进警报室,见到这么多的美女,不由得羡慕起何鸿燊来:“鸿燊啊,你小子太有艳福啦!没想到战争却把你推到女人堆里了!”

何鸿燊笑笑,没接叔公的话茬。

原来,何鸿燊的叔公何甘棠,风流倜傥,闻名香江,年轻时,有太多的女孩子围着他转。相貌英俊加上财富超群,何甘棠频繁娶妾,一直到他娶妾娶到第3 0个的时候,才在家族的一片反对声中“适可而止”。

除了欲望无限地纳妾,他还与外面众多的女子有过“一夜情”。据说,NBA巨星张伯伦曾经自暴曾跟两万个女子发生过一夜情,因此,虽然他为NBA做出过重大贡献,保留着太多的记录,但一直未进NBA名人堂,就是因为他的“多情”。两万个女子,再多还有个数;可是,对于何甘棠来说,跟他有过一夜风流的女子,数也数不清。

何鸿燊被众多美眉包围着,度过了他香艳无比的八天。

这一天,何甘棠忽然把何鸿燊从警报室里叫到地面上来,何鸿燊不情愿地跟着叔公上来了。

何甘棠笑着说:“阿燊啊,是不是心里怪叔公啊,怪叔公坏了你的好事吧?”

何鸿燊知道叔公所说的“好事”所指为何,不由得脸红起来。

“真是后生可畏,艳福不浅,比我年轻时还要风光得多!这一大帮美女簇拥着你,别说是八天,就是让你在地下呆上一年半载你都不会嫌长。是不是?

“叔公,你喊我上来有什么事吗?请您快说,我还要下去工作!”何鸿燊急了。

“下面的美女拴着你的心吧?”何甘棠继续嘲笑何鸿燊。

“叔公,您老要是真没什么事我就走了!这可是非常时期!”何鸿燊不耐烦了。

“我找你当然有事。具体是什么事,我先不告诉你,你晚上就明白。你先下去吧,不要让那些美女把你吃了!”

“叔公,我……我不想去!”何鸿燊鼓足了勇气说。

“什么?不想去?想一直待在地下?”何甘棠颇为奇怪。

“叔公,你又不愿意告诉我是什么事,所以我不感兴趣。再说,地下室里挺好的。”

“不去也得去。我不告诉你,是怕你到女人堆里把这事给提前说出来。你呀,像你叔公一样,过不了美女关!我先给你提个醒,这个事不是坏事,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大好事!”叔公的口气严肃起来了。

傍晚,何鸿燊换上衣服,乘车随叔公去了一家酒楼。

“叔公,您老这是干什么?”

“到酒楼还能干什么?吃饭呀!”

“不对,吃饭你带上我干什么?我又不认识您请的人!”

何甘棠说:“我要你给我做翻译呀。你知道吧,马上我要和一个日本人吃饭。但我不懂日语,你正好可以给我翻译。”

“我也不懂日语呀叔公!”

“那个日本人会说英语,你用英语和他交谈!”

其实,让何鸿燊给他当翻译只是何甘棠说的其中一个原因。现在,日本人风头正劲,得罪不得,跟他们好好周旋,也是不得已的事情。

最重要的原因是,何甘棠是想要何鸿燊到日本人的洋行做事,这个原因又不止一种。

一是,可以顺便拉何鸿燊母子一把;二是,如果何鸿燊能够进入日本的洋行,以后自己在港澳就有至亲来关照他了。

这第二重意思,何甘棠暂时不想给何鸿燊说,怕他一旦有了目的和欲望之后会发挥失常。

原来,何甘棠交游甚广,与港澳的日商多有生意来往。何甘棠得到消息,日军要不惜代价占领香港,而不是像某些市井传言所说,英国人与日本人相隔维多利亚海峡分而治之。何甘棠见英国人大势已去,就在一家颇为安全的酒楼宴请日本商人。

酒楼的这个包间很大,里面的摆设非常豪华,桌子椅子杯子碟子都极尽精美之能事,显得其规格都相当高。

何鸿燊和叔公何甘棠到包间时,何鸿燊发现里面已经有了几个人。

一个男人和几个女子。男人坐着,几个女子都恭敬地垂着头侍立着。

“噢,何先生,你来了!”男人站起来。

“对不起齐藤先生,我们来晚了,多多得罪!”何甘棠道歉。

“哪里哪里,我们大和民族的心胸像大海一样宽阔。是我来早了,何先生不要自责!”

何甘棠和何鸿燊坐下。

“齐藤先生,这是我的侄孙,叫何鸿燊。刚从香港大学毕业。”何甘棠为了让何鸿燊得到齐藤的好感,故意把何鸿燊没能毕业的事情隐瞒,说成是已经毕业。

“令侄孙真是一表人才!”齐藤由衷称赞何鸿燊。

何鸿燊仔细地为叔公做着翻译。

在酒席上,何鸿燊用英语与会说英语的日商齐藤交谈。何鸿燊的英语非常流利,再加上他气宇非凡,态度不卑不亢,处事拿捏得恰到好处,深得日商齐藤的好感。

这时,何甘棠向包间里的服务员打了个响指,服务员躬身问何甘棠:“何先生,您有何吩咐?”

“你们酒楼有日本的音乐吗?”

“没有。我们只有香港和广东一些地方的音乐。”“想办法给我弄到日本音乐的唱片,我亏待不了你们酒楼!快去!”

服务员去了。

一会儿,酒楼里便响起了日本的民间歌曲。

齐藤非常感动,不由得站起来,且唱且舞起来。

齐藤说:“何先生,何公子,这几位是我们大日本来的艺伎,既然现在播放着的是日本音乐,不如让这几位日本姑娘给咱们跳支日本舞助助酒兴如何?”

何鸿燊翻译给何甘棠后,何甘棠非常高兴。

于是,踏着音乐的节奏,几个日本女子开始舒缓有致地跳舞。

何甘棠的眼睛都看呆了。

何鸿燊只是觉得新奇,也未看出日本舞的妙处来。

一曲跳罢,齐藤诚恳地对何鸿燊说:“澳门是中立区,皇军不会占领,我在那里有一家公司,你来澳门帮我的忙吧。”

说罢,齐藤紧紧地盯着何鸿燊。

何鸿燊觉得太过突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叔公。

但由于何甘棠正在欣赏日本艺伎的美妙舞姿,加上又听不懂齐藤刚才说了什么,因此,没有收到何鸿燊的目光。

齐藤又紧紧地盯着何甘棠。

何鸿燊本能地想拒绝齐藤的“无礼”要求。初次见面,就以此相邀,太突然了。

何鸿燊一时还难以适应,更难以置信。

对于何鸿燊而言,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在这样兵荒马乱的时候,在人人自危的困难时候,很多人流离失所、很多人失去工作的时候,他竟然能够离开防空警报室,从事一个非常好的工作。果真是这样的话,家庭的经济负担将会荡然无存了。

忧的是,离开香港到澳门去,将意味着离开母亲和所有的亲人,离开自己熟悉的故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前途如何,还未可知,可是,自己只能独自面对挑战了。

战争爆发之后,物价见风飞涨,母亲做工的收入哪里应付得了昂贵的米价!家庭生活压力逐日增大,母亲已经难以支撑。何鸿燊原本还想着留在香港,伺机继续读书,但看现在的势头,日本人占领香港,短时间内大学是难以读下去的了。纷飞的战火里,难民大规模地迁内迁出,香港再也不是一个风平浪静之处。而澳门,恰恰是一个难得的战争避难所。去澳门碰碰运气吧,何鸿燊告诉自己。

此时的澳门之所以能够偏安一隅,成为东南亚唯一的国际避难所,是有其历史原因的。原来,在南美洲的葡属殖民地,居住着几十万日本侨民。如果日本占领澳门,葡萄牙就会以牙还牙,把数十万日本侨民投入集中营。因此,葡日政府签订了秘密协议,葡国保障南美日侨的安全,日本则保证澳门的中立。

正因如此,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大批的难民从中国内地、香港、东南亚潮水般拥入澳门,澳门人口由十多万激增到五十多万。大街小巷,商铺、商社、娱乐场所林立。有钱人仍然过着奢侈铺张的生活,醉生梦死。战争的硝烟之外,澳门反而进入了畸形的战争繁荣期。

可是,妈咪怎么办呢?何鸿燊的思绪又飘回来了。

一旦离开,在这个多难的时刻,谁能保证不发生意外?如果他离开之后,妈咪和其他亲人……何鸿燊不敢再想下去了。

“对不起齐藤先生,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何鸿燊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齐藤感到非常意外。要知道,这可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机会啊。

“我只想待在香港。”

“莫非,你有难言之隐?”齐藤似乎不死心。

“噢,确实有一些事情羁绊着我。”何鸿燊说这句话的时候,脑海里又浮现出母亲流泪的眼睛。如果自己到了澳门,这双眼睛岂不是要流干思儿的眼泪?

“噢,那就非常遗憾了。”齐藤学着西方人耸耸肩。宴会结束后,何甘棠和何鸿燊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不知道战争就在旁侧,依然宁静如梦,呈现着往日的祥和。

“鸿燊,你和齐藤谈得怎么样?”何甘棠关心的还是侄孙是否能为日本人做事。

“噢,挺好。”

“我看得出来,他对你非常欣赏。你跟着他干怎么样?”

“他已经发出了这样的邀请,但我已经拒绝了!”

“为什么?”问这句话的时候,何甘棠的表情非常夸张。

“他要我到澳门去。”

“澳门?那不是挺好吗?没有战火,没有危险!噢,我明白了,你放心不下你妈咪是吧?”

何鸿燊点点头。

“你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但你这种孝是不明智的。你看看,你妈咪都又愁又累成什么样子了?以后她的压力会越来越大,难道你忍心让她继续累下去愁下去吗?如果你答应日本人去了澳门,薪水肯定会非常高,你妈咪就不必再为生计奔波发愁了。如果你干得特别好的话,还可以把他们接到澳门去,不再因为战争而担心受怕,这不是千金难买的好事吗?至于现在,你放心走好了,你妈咪我不会不管的!”

“叔公,可是我已经拒绝齐藤了呀!”

“你放心,如果齐藤知道了你拒绝他的原因之后,他会更加器重你的!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何鸿燊思索片刻,觉得叔公说得有理,但他随即想到,回家后还得过母亲这一关。

当何鸿燊把自己要去澳门为日本人工作的事情给母亲说时,母亲瞪大了惊恐的眼睛。

妈咪真是老了,经不起这些意外的折腾了。何鸿燊心里一阵不忍。

“你确定你想清楚了吗?”母亲试探着问。此刻她是多么希望儿子说不离开她的话呀。

何鸿燊点头,但看看母亲,他又轻轻摇摇头。

“我知道你已经下了决心。去吧,我不拦你。”母亲的话竟然如此平静,让何鸿燊一下子觉得沉重起来。他原本做好了开导母亲的心理准备,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一套道理。

看来母亲是非常理解儿子的,她知道我下此决心的真实原因是什么。母亲并没有老,她还像年轻时候那样善解人意,还像年轻时候那样要强。

何鸿燊的心又放松下来。

从何鸿燊母亲的角度来说,她又何尝不是对儿子有万千不舍,千万担心?遥远的澳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它究竟是什么样子?儿子一个人去能行吗?然而,现实如此严酷,生存如此艰难,儿子又是一个如此有主见的人,做母亲的除了支持他还能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