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庄子大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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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外篇(上)(14)

自然在变化,社会在发展,如果违反自然常规,一味也埋头苦干,最后只能被人耻笑。

认清状况再行动

从前,有一个无赖喝醉酒后发酒疯,伸手一把抓住一个信徒的衣领,乱打了一顿。那个信徒一句话也没说,也不和他理论。有人对信徒说:“你也算个男子汉吗?遇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一言不发,难道你甘心受辱?”

信徒说:“你不要说了,醉汉发起疯来别说撕碎别人的汉领,就是雄狮在前他也敢冲上去。可是,如果明白人也同样抓住醉汉的衣领,那他不是和醉汉一样糊涂了吗?”

这位信徒的确是一个明白人。因为人们在“秀才遇到民,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下,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能躲则躲,如果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和他理论,不但永远没有结果,一不小心还会吃大亏。

大丈夫要能屈能伸,相机而动,在做任何一件事之前都要认清面临的状况,一味蛮干是不足取的。

【原文】

孔子行年五十有一而不闻道,乃南之沛见老聃。老聃曰:“子来乎?吾闻子,北方之贤者也,子亦得道乎?”孔子曰:“未得也。”老子曰:“子恶乎求之哉?”曰:“吾求之于度数,五年而未得也。”老子曰:“子又恶乎求之哉!”曰:“吾求之于阴阳,十有二年而未得。”老子曰:“然。使道而可献①,则人莫不献之于其君;使道而可进②,则人莫不进之于其亲;使道而可以告人,则人莫不告其兄弟;使道而可以与人,则人莫不与其子孙。然而不可者,无佗也,中无主而不止,外无正而不行。由中出者,不受于外,圣人不出;由外入者,无主于中,圣人不隐③。名,公器也④,不可多取。仁义,先王之蘧庐也,止可以一宿而不可久处,觏而多责⑤。”

“古之至人,假道于仁,托宿于义⑥,以游逍遥之虚,食于苟简之田,立于不贷之圃⑦。逍遥,无为也;苟简,易养也;不贷,无出也。古者谓是采真之游。”以富为是者,不能让禄;以显为是者,不能让名;亲权者,不能与人柄。操之则傈,舍之则悲,而一无所鎰,以窥其所不休者,是天之戮民也⑧。怨恩取与谏教生杀,八者,正之器也,唯循大变无所湮者为能用之。故曰:“正者,正也。其心以为不然者,天门弗开矣。”

【注释】

①使:假如,如果。②进:奉送。③隐:怜惜,爱借。④公器:人人都想得到的东西。⑤觏(gòu):交往,见面。⑥托宿:寄宿,借宿。⑦圃:立场,观点。⑧戮:受惩罚的人。

【译文】

孔子五十一岁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大道,于是向南,到楚国的沛地拜访老聃。老聃说:“你来了么?我听说你是北方的贤者,你得道了吗?”孔子说:“还没有得道。”老子说:“你是怎样求道的呢?”孔子说:“我在规范、法度方面寻求大道,用了五年的工夫还未得到。”老子说:“你又怎样寻求大道呢?”孔子说:“我在阴阳变化中求道十二年,而没有成功。”老子说:“是的。假使道可以献给人,则人无不把它献给自己的国君;假使道可以奉送,则人无不把它奉送给自己的父母;假使道可以告诉给人,则人无不把它告诉给自己的兄弟;假使道可以传给人,则人无不把它传给子孙。然而不可以这样做的原因,没有别的,内心不能自持因而大道不能停留,对外没有什么相对应因而大道不能推行。从内心发出的东西,倘若不能为外者所接受,圣人也就不会有所传教;从外部进入内心的东西,倘若心中无所领悟而不能自持,圣人也就不会有所怜惜。名声,乃是人人都可使用的器物,不可过多猎取。仁义,乃是前代帝王暂住的地方,只可以住上一宿,不能久居,否则就会招来责难。”

“古代尽善尽美的至人,对于仁来说只是借路,在义那里寄宿,畅游在自由自在的天地里,生活于马虎简单、无奢无华的境地,立身于从不施与的园圃。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便是无为;马虎简单、无奢无华,就易于生存;从不施与,就不会使自己受损也无裨益于他人。古代称这种情况叫做神采真实的遨游。把贪图财贿看作正确的人,不会让出自己的傣禄;把追求显赫看作正确的人,不会让出名誉的;迷恋权势的人,不会授人权柄。掌握了利禄、名声和权势,因为害怕被人夺走而终日惶惶不安,失去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会整天悲痛。而放弃上述东西又会悲苦不堪,而且心中全无一点鉴识,眼睛只盯住自己所无休止追逐的东西,这样的人只能算是被大自然所刑戮的人。怨恨、恩惠、获取、施与、谏诤、教化、生存、杀戮都是治理百姓的工具,只有能遵循天道变化而无所滞碍的人能正确运用它。所以说自己正,方能正人正物。内心不正的,心灵就不会对它开放。”

【品读庄子】

自求吾心

本章节借老子和孔子的谈话来谈论道,指出名声和仁义都是身外的器物与馆舍,可以止宿而不可以久处,说明大道不可以外求,要自求吾心。

孔子从气运上求道,不得。孔子可见的三代气运,以周朝最长久,但周朝也非永久。周有道,但周不等于道。孔子又用阴阳来求道,不得。阴阳比气运高一级,但阴阳变化自有其道,它是排外、排他的,只顾自己运转。人不可能加入阴阳之道,只能为阴,不能为阳;只能谦卑顺服,不能越位,不能妄想取代自然。大道不可外求,要直接为道,即自求吾心。

不要装作高尚

某日,希腊诸神决定每人选择一种树来作为自己特别保护的对象。

宙斯首先选择了橡树。接着,女神雪比俐选择了松树,赫克力士选择了白杨树,而阿波罗则选择了月桂树。

“你们为什么都选些不会结果的树呢?”雅典娜不解地问。

“如果我们选了会结果的树,就意味着我们身为天神却贪图果实的回报,这大大地不妥啊!”宙斯回答道。

“原来如此!”雅典娜说,“但我还是要选择结果实的橄榄树,它对于我而言相当宝贵,至于旁人怎么评价我,就随便吧!”

听了雅典娜的话,宙斯叹气道:“我亲爱的女儿啊,你真不愧是智慧的女神,我们的行为,其实是‘虚荣’二字作祟啊!”

当生活需要我们做出选择时,千万不要故作高尚而舍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这样只能使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后悔之中。其实这些高尚的幻景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旁人并不会真正以此为意,这样生活,多累!

【原文】

孔子见老聃而语仁义。老聃曰:“夫播糠眯目①,则天地四方易位矣;蚊虻嗜肤②,则通昔不寐矣。夫仁义憯然乃愤吾心③,乱莫大焉。吾子使天下无失其朴,吾子亦放风而动,总德而立矣,又奚杰杰然若负建鼓而求亡子者邪?夫鹄不日浴而白,乌不日黔而黑。黑白之朴,不足以为辩,名誉之观,不足以为广。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孔子见老聃归,三日不谈。弟子问曰:“夫子见老聃,亦将何规哉?”

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④,予又何规老聃哉!”

子贡曰:“然则人固有尸居而龙见,留声而渊默,发动如天地者乎?赐亦可得而观乎?”遂以孔子声见老聃。老聃方将倨堂而应,微曰:“予年运而往矣;子将何以戒我乎?”

子贡曰:“夫三王五帝之治天下不同,其系声名一也。而先生独以为非圣人,如何哉?”

老聃曰:“小子少进!子何以谓不同?”

对曰:“尧授舜,舜授禹,禹用力而汤用兵,文王顺纣而不敢逆,武王逆纣而不肯顺,故曰不同。”

老聃曰:“小子少进!余语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黄帝之治天下,使民心一,民有其亲死不哭而民不非也。尧之治天下,使民心亲,民有为其亲杀其服而民不非也。舜之治天下,使民心竞,民孕妇十月生子,子生五月而能言,不至乎孩而始谁,则人始有夭矣。禹之治天下,使民心变,人有心而兵有顺,杀盗非杀,人自为种而天下耳,是以天下大骇,儒墨皆起。其作始有伦,而今乎妇女,何言哉!余语汝,三皇五帝之治天下,名曰治之,而乱莫甚焉。三皇之知,上悖日月之明,下睽山川之精,中堕四时之施。其知憯于蛎虿之尾⑤,鲜规之兽,莫得安其性命之情者,而犹自以为圣人,不可耻乎,其无耻也?”子责蹴蹴然立不安⑥。

【注释】

①播:散播。眯(mǐ)目:细微之物进入眼晴。②虻(méng):牛虻。噆(zàn):咬。③憯(càn)然:恶毒,凶狠的样子。④嗋(xíe):合拢,聚拢。⑤蛎虿(lì hài):一种尾巴有剧毒的虫。⑥蹴蹴(cù)然:心神不定的样子。

【译文】

孔子去拜见老聃并和他讨论仁义的问题。老聃说:“播扬的糠屑眯了我的眼睛,天地四方就会分辨不出方向;皮肤被蚊虻之类的小虫叮咬,整个晚上不能睡觉。仁义非常毒害,使我内心烦乱,引起的祸乱没有比它更大的了。你要想让天下不丧失淳厚质朴的本性,就该顺应自然而行事,秉持自然的德性而自立于世,又何必尽力去标榜仁义,就好像敲着鼓去追赶逃亡的人似的。白色的天鹅不需要天天沐浴而毛色自然洁白,黑色的乌鸦不需要每天用黑色渍染而毛色自然乌黑,乌鸦的黑和天鹅的白都是出于本然,不足以分辨谁优谁劣;名声和荣誉那样外在的东西,更不足以播散张扬。泉水干涸了,鱼儿依偎在一起被困在陆地上,用湿气相互滋润,用唾液相互湿润,倒不如在江湖里相互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