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上海滩大亨黄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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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左打右开,独撑租界半边天(4)

此后,黄金荣又看上了宝兴酒楼,想要将它作为自己开堂收徒的地点。于是再次故技重施。先是派了一批小瘪三、流氓天天上酒楼去捣乱,吃饭不付钱,在酒楼里打架,损坏的东西,从来不予以赔偿。在老板为此伤透脑筋时,黄金荣又指使人去向老板进言:“遇到这种事情,只要请到黄老板出面镇压一下,保证以后平安无事。”酒楼老板得到这个主意后,立即派人去请黄金荣出面,还带了五十块大洋,权当请他出面的谢礼,没想到黄金荣又让人把钱带回来了,还让人捎话来:“宝兴酒楼的事,我黄金荣一定会管,不但会管,还会管到底。”酒楼老板并不知道黄金荣究竟是有什么目的,只当是黄金荣答应自己的请求了,心里想等黄金荣到店里时,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一番。这天,又有两帮流氓来到酒楼谈判,不到一刻钟,便掀起桌子,抄起凳子,打起架来,正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这时,酒楼外面传来了黄金荣的声音:“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闹事,不想活了?”边说边跨进了酒楼,跟着黄金荣的好几位巡捕也相继走进了酒楼。那些流氓一看是黄金荣,一个个都被镇住了,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黄金荣环视了酒楼一圈后,找了一把还算完整的凳子做了下来:“继续呀!怎么不打了?让我看看是谁在我的酒楼里面闹事!”那些流氓看到这个阵势,哪里还敢出气?只怕一个不小心就被黄金荣给抓进巡捕房。“不闹事了?那我跟你们说,这个酒楼有我一半的股份。以后谁要是敢到这里闹事,就别怪我不客气!”黄金荣扯着大嗓门大声说道。“我们都不知道这是黄老板的店面,要是知道了,即使借两个胆子,也不敢在您的地盘上撒野呀!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们这一次吧!以后我们绝对不会在这闹事了。”“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们在我的店里闹事!”流氓们一听这话,立马跟兔子似的从酒楼中逃出去了。

酒楼老板看到那些流氓真的如此畏惧黄金荣时,十分佩服黄金荣,在敬佩之余,他也对黄金荣的话产生了一丝不解:黄金荣什么时候入股宝兴酒楼了?流氓一溜烟的跑没影后,酒楼老板赶紧上前去感谢黄金荣:“多谢黄老板,黄老板真是威风八面呀!今日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小店没什么好招待您的,还请您到楼上去,让厨房给您烧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您一番。”“不必了,都快成一家人了,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见外?”黄金荣边说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五百两,作为我入股的资金。以后有我的庇护,那些流氓地痞们是不敢上门的。”酒楼老板迟迟不肯接黄金荣的银票:“这个……”“怎么你不欢迎我入股?看不起我黄某人?”黄金荣一下子就把银票拍在了桌子上,嗓门也高了起来。“不,不,当然不是这样!黄老板要入股小店,是小店的荣幸,怎么会不欢迎呢?只是黄老板这么关照小店,小店怎么能收您的银票呢?银票请收回,您的股利我照付。”酒楼老板见那些流氓都不敢惹黄金荣,自己就更不敢了,赶紧奉承道。黄金荣此时也显得十分明事理:“我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这银票你收下,自己去钱庄中提出来,不要让它过期了。今天我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就不上去吃饭了,以后有时间的时候再来吧!”这时,酒楼老板真是无话可说了,只好恭恭敬敬地将黄金荣送到了门外。

酒楼老板拿到银票一看,银票到了第二天就过期作废了,心思明白的人都知道:黄金荣之所以拿这么一张银票来搪塞,分明就是不想拿钱出来入股。可酒楼老板能怎么办?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将酒楼白白地送给黄金荣一半股份。经过这一事件后,酒楼老板以为黄金荣很快就会来酒楼与他商量具体的分红情况,没想到过了大半年,都一点消息都没有,而且端午节送过去的礼金也被退回来了,在酒楼老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黄金荣派了一个手下到酒楼跟老板说:“以后过节都不用送礼金,只要将年底的分红送到黄府就行了。”老板一听,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这时才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酒楼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又过了几个月,黄金荣让人传话来,要在酒楼里开香堂收徒弟,让老板暂时停止对外的生意。老板唯唯诺诺地答应了,然而在问到大概要停业多久时,却没有人搭理他了,酒楼老板的心一下子凉了。又过了几个月后,酒楼老板就觉得自己无法维持酒楼的生存了,于是便放弃了酒楼。

至此,宝兴酒楼也落下了黄金荣的手中。从半买半抢,接收共舞台,到分文未出,得到宝兴酒楼,黄金荣敲诈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刺探军国机密

自从黄金荣亲自擒获“黑风”大盗后,法租界的巡捕房就一直很重视黄金荣的破案能力,一旦遇到棘手的案件,便交与黄金荣去办。这天,法租界巡捕房警务总监石维也派人传话给黄金荣,要他立即到警务总监的家里,有要事相商。黄金荣知道,法租界肯定又是遇到什么难办的案件了。

等黄金荣赶到石维也的家中时,石维也赶紧把黄金荣拉到了书房,开门见山地说道:“现在杜美路那边出了一件大事,我已经派了两位法国探长去侦察了,你也去一趟,尽快侦破这个案件。”上司交代下来的事情,黄金荣即使不情愿,也不能怠慢,于是,从总监家里出来,黄金荣就坐车到了杜美路九十四号的一家住宅里,也就是那件“大事”的案发现场。这里原来住着一家法国商人,前几天女主人被人杀死在床上,而男主人却不知去向,就是女主人的尸体,还是仆人在卧室中发现的。黄金荣到达时,那两位先被派来的法国探长已经在现场了,尸体经法医鉴定后得出的结论是:女主人几小时前死亡,凶手是个男人,因为捅在女主人身上的那三刀都十分准确有利,分别扎在了女主人的咽喉、肺和心脏。探长们初步认定:住宅的男主人是凶手,因为在凶案发生后,男主人就突然失踪了,而且凶器上的指纹也与男主人的指纹相同,所以可以肯定是男主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至于男主人的杀人动机和去向都无从查起。

黄金荣认为这是自己立功的好机会,如果自己可以在两位法国探长之前,将这件案子弄清楚,那么自己不但可以风光一时,说不定还会被提拨为督察长。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把握住。在查看过现场后,黄金荣立即召集了自己的眼线们,让他们即使是搜遍上海的各个边边角角,也要把案件中的男主人找到。

距离案件发生都一个星期了,两个法国探长那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而黄金荣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到巡捕房来,这可急坏了石维也。正在石维也以为这个案件就要不了了之时,黄金荣来了,并且带来了重要的线索:凶手一直与一个地址有联系,并且知道住在这个地址的是凶手的情人,并与凶手有一个十八岁的女儿。黄金荣率领巡捕房的人来到这个地址后,发现凶手已经和他的情人潜逃了,只剩下他们的女儿还住在那里。黄金荣就把那个女儿带到了巡捕房,进行审问。幸好他们的女儿十分单纯,几句闲谈下来,她就把她知道的全都告诉了黄金荣。原来凶手虽然表面上是个法国商人,但实际上的身份却是英国间谍,而被杀的妻子是法国情报人员。凶手弄到了一份慈禧太后给李鸿章的密信,却不小心给自己的妻子发现了,于是他便把自己的妻子给杀死了。根据凶手女儿的叙述,因为她的父亲深爱着自己的母亲,于是就带着母亲一起逃去了天津。这件案子的侦破,让黄金荣不但得到了石维也的重视,还赢得了法国情报部贝当少校的赞赏目光,因为被杀的女人是贝当少校的属下。

这件杀人案是解决了,但此时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慈禧太后给李鸿章的密信究竟是什么内容?当时法国与英、美、德、俄、意、奥七国组成了八国联军,以保卫在北京的公使馆与侨民免受义和团的进攻为借口,攻打天津东面的大沽口,如今已攻陷天津。在这时,慈溪太后电召李鸿章进京,然而李鸿章却在上海逗留,并没有前往北京,这让各个侵略国都十分好奇,慈禧太后给李鸿章的电文中究竟是什么内容。虽然说抓到杀人案中的凶手就可知道电文的内容,但由于他已经逃到了天津,要找到他短时间也是不可能的。目前看来,只能派人再去打探电文的内容,在派谁去的问题上,贝当少校和石维也都十分看重黄金荣,于是,他们就找到了黄金荣。

但黄金荣却不愿意做这件事,毕竟这件事关系到太后和钦差大臣,他只是个租界的小小探长,如果其间出点什么事,他可承担不起。虽然黄金荣表明了不愿意做这件事,但贝当少校和石维也却有办法让他愿意去做这件事。石维也首先开口说道:“黄探长,我知道以你的能力绝对能打探到消息,圆满地完成这次的任务,为大法国争光。这次如果能成功,贝当少校和我都可以给你打包票,保管让你以后前途无量。另外,关于在打探中所需的资金,贝当少校已经跟我讨论过了,你需要多少,就给你多少,绝无二话。”听到这话后,黄金荣就心动了:如果答应了这件差事,肯定能从中赚到不少的钱。这时,贝当少校也说话了:“黄探长,今晚我在六国饭店订了位子,专门请你吃饭,另外还有好几个漂亮的女人作陪,就让石总监陪你一同去,怎么样?”钱财和女人对黄金荣来讲是致命的诱惑,怎么能拒绝的了?将心底的那点不情愿打消掉,黄金荣爽快地答应了去六国饭店的邀约,自然也就是答应了这次任务。

在六国饭店快活了一夜,次日,黄金荣从总务处领出了五百元的打探费之后,就直接去找自己的莫逆之交陈世昌了。陈世昌也就是签子福生,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上海码头的青帮头子,在上海县里是响当当的人物。黄金荣之所以找陈世昌,就是想要通过他的帮忙,完成自己的任务。给陈世昌递过烟枪,黄金荣也依着床躺在了一旁,拿起另一支烟枪就着烟灯吸了起来,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大哥,小弟我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呀!”陈世昌吐出一口烟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依我们两个的关系,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黄金荣就把石维也交给他的任务仔仔细细地跟陈世昌说了一遍。陈世昌眯了眯眼,想了想说道:“既然太后的电文已经被盗走了,要知道电文的内容,就只能派人去北京打探一番了,我那有一个人是太监的亲戚,要他去打探,肯定能把事情弄个清楚。至于李鸿章的奏折草稿,我回去也派个人去帮你弄,这点事,我能帮得上忙,老弟,你就等着我这边的消息吧!”黄金荣一听这个乐了,急忙给陈世昌推过去一包东西:“多谢大哥,这点钱就算是给大哥手下喝茶了,等他们把东西拿到手了,再让他们到我那领赏。大哥这次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一定会记在心中的。以后,大哥有用得着小弟的,我绝不推辞。”陈世昌只是随便应了两声,就又眯着眼享受起大烟了。这次事情就算定局了,陈世昌肯帮忙,那么黄金荣要完成这次任务就没问题了。

过了几天的清闲日子,这天有人来跟黄金荣汇报:那人带东西来了。黄金荣一听,心中就明白了:是陈世昌派人办的事已经成了,于是便驱车去了相好阿巧的家中。当天傍晚,黄金荣就在阿巧家的客厅中接见了那个人。那人双手递上了一张卷成长条的白纸,黄金荣一看就知道里面的字数不少,于是,就对那个人说:“你就捡里面的重要内容读给我听听吧!”那人就将白纸铺在桌子上,找到重要的段落,开始读了起来:

......臣年已八十,死期将至,受四朝之厚恩,若知其危而不言,死后何以见列祖列宗于地下?故敢贡其戆直,请皇太后、皇上,立将妖人正法,罢融信任邪匪之大臣,安送外国公使至联军之营,臣奉谕即速北上,虽病体支离.仍力疾冒暑遄行。但臣读寄谕,似皇太后、皇上仍无诚心议和之意,朝政仍在跋扈奸臣之手,犹信拳匪为忠义之民,不胜忧虑!

......臣现无一兵一饷,若冒昧北上,唯死于乱兵妖民,而于国毫无所益,故臣仍驻上海,拟先筹一卫队,措足饷项,并探测到列强情形,随机应付,一俟办有头绪,即当兼程北上,仅昧死上闻!

念到这里,那人就停住了。黄金荣睁开眼睛问道:“念完了?”“重要内容就这些。”“还有谁在这件事中参与帮忙了?”黄金荣又问道。“只有我和我表弟,是他抄的,我核对的。”那人恭敬的回答道。黄金荣打了一个哈欠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几块大洋,递给那个人:“这件事办的很好,这钱你就去喝个茶,明天你带上你表弟一起去功德坊十七号领赏,我再给你们每人一百块。记住,就明天下午吧!”那人一听给一百块,当下就眉开眼笑:“黄老板真是大方人,多谢黄老板了,明天我跟我表弟一定会去的。”说罢,觉得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就向黄金荣告辞了。黄金荣看着离去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谁也没看到他眼中隐藏的杀机。

第二天一大早,黄金荣就派了两个得力手下,去功德坊十七号等待那两个人的到来。“做的干净点。”这就是黄金荣对手下的交代。安排好这件事后,黄金荣就带着那人带过来的奏折抄本,去巡捕房找石维也和贝当少校汇报了,打探到这样重要的信息,黄金荣又受到了一番表扬。

当天晚上,派出的两个手下向黄金荣报告,知道奏折内容的两个人已经被解决了,尸体也扔到海里去了。黄金荣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就等着去北京的探子回来报告消息了。

到了第三天,派到北京去打探的人也回来了。因为是涉及到军国的大事,黄金荣特意把探子带到了一间密室听取汇报。除了黄金荣本人和探子外,黄金荣还另外招来了骆振忠来作记录。人到齐了,探子就开始讲起了他在北京打探的消息。

原来,慈禧太后给李鸿章的电文,就是希望可以由李鸿章来与洋人们谈判议和,可没想到李鸿章不但没有听从命令,火速赶到北京,反而停驻在上海,还向慈禧太后递交了一份奏折,责怪慈禧太后议和的心意不诚。这一拖延,八国联军就打到了北京城下。慈禧太后为了保命,就带着皇上和一些亲近的随从打扮成普通百姓的样子,从宫中逃出去了。

黄金荣听了大半天,也没听到有用的信息,就开口说道:“都是一些没有用的信息,我想知道的是,现在宫中是谁说了算?既然太后和皇上都逃跑了,他们肯定要安排人在宫中坐镇呀?”探子笑笑说:“黄老板,您先别着急,马上就说到重要的了。”

“慈禧太后临走时,把事情的大权都托付给了荣禄,但太后前脚刚走,荣禄就把责任推在了庆王奕劻。奕劻也怕承担责任,最后他们两个人决定,由奕劻和李鸿章共同担任全权大臣一职。”

听完这段,黄金荣心中就有了底:这下子就可以交差了。黄金荣知道法租界想要知道消息的目的就是为了在与清政府打交道时,心中有数,可以在其他侵略国之前,制定出下一步的对华策略,从而在中国夺取更多的好处。吩咐骆振忠赶紧将重要情况汇总一下,一个钟头之后,黄金荣亲自带着情报到了巡捕房,交到了石维也的手中。至此,黄金荣彻底完成了刺探军国机密的任务。

军国的机密都被黄金荣轻易的探听出来,一方面说明当时政治上的不严密,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黄金荣的势力确实已经达到了让人不能小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