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上海滩大亨黄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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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混迹上海滩,荣升高级巡捕(1)

★赌馆里结识签子福生

签子福生,何许人也?他本名陈世昌,乳名福生,江苏苏州人士,在上海青帮也算是个小头目,在小东门(现中华路、东门路一带)称霸。陈世昌早年是个白相人,以套签子骗钱为主,所以有了“签子福生”这个绰号。他经常手拿三根竹签,其中一根下面系有红线,让路人用制钱来猜套,凡套住系红线的竹签可得一包香烟或者糖果等物。如果套不住,钱就归他,这是一种小打小闹赌博的买卖,这点小钱对于精于吃喝嫖赌的陈世昌是根本不够花的。

陈世昌非常精通赌术,在上海的赌场里也算是小有名气。黄金荣就是在麻将桌上认识他的。

有一天夜里,黄金荣看打麻将,他在一个赌客后面看。牌至中场,赌客的牌已经放听,他前面的牌是三个一万,三个九万,两个九条,其余,三万,四万,五万,六万,七万各一个,所以这副牌放听的牌是二五八万。黄金荣心里想,这是一幅好牌,千万不能糟蹋了,要胡就胡清一色。赌客心里本想打一副小牌胡了算了,这可急坏了一边站着的黄金荣,他不由自主地小声嘀咕:“打九条,打九条。”没想到被前面的赌客听到了,心想,这小子心野着呢,要我往清一色上凑。

于是赌客放过很多小牌做成的机会,往清一色上凑,没想到还真的把牌做成了,于是大笑着回过头来说:“没想到阿荣还是行家哩。”黄金荣此刻不知道这个赌客就是上海滩的地痞流氓陈世昌。

一会儿,陈世昌因为打牌许久,觉得疲惫,两手向上一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把脑袋转向黄金荣,“我出去抽几口,来,阿荣,你帮我打几把。”黄金荣受宠若惊,嗜赌的他早已双手发痒,两眼放光。可是没有上过正式的场面的他心里发虚,这些赌场上的“精英”可不是好对付的,他开始胆怯了。处事老道的陈世昌一眼就看穿了他的顾虑,就笑着和他说:“你就尽管放心打,等我回来,咱们多做几副清一色的牌,输了算我的,赢的钱归你。”

有了这个强有力的后盾,黄金荣底气十足地上场了。他的运气出奇的好,刚上场就旗开得胜,连着胡了几副大牌。赢了七块龙洋,还有三块角子,收获颇丰。如同陈世昌所言,赢的钱都归黄金荣所有,并且在临走的时候附在黄金荣耳边轻言:“明天九点,荣顺馆见。”

陈世昌暗暗决定要决定好好调教一下这个一脸麻子小后生,虽然这小家伙长的不好,可脑子却灵活,孺子可教也。可是他没有预料到,就是他的调教,不仅教会黄金荣如何赌博,如何玩女人,而且还同他们一起抢劫分赃,甚至出面替他报仇。让黄金荣这个刚踏入社会的小青年带进了一个十足的流氓地痞的世界。

上午十点不到,黄金荣换了身干净的行头,有点胆怯地走进了荣顺馆,看见楼下食客不多,也没有看到陈世昌,便上楼去寻找陈世昌。楼上是雅座,还是没有陈世昌的影子,黄金荣迟疑的时候,一个荣顺馆的小伙计满脸堆笑地跑过来问道:“小兄弟吃点什么?我们荣顺馆有特色菜,要不要尝尝?”黄金荣不好意思地说:“哦,我找人。”“找人?你找陈先生吧!”伙计说,黄金荣点头。那个小伙计对着一个挂门帘的雅间喊了一嗓子:“陈先生,你的小客人来了。”随即把黄金荣带了进去。

陈世昌招呼他坐下,并介绍了桌上其他的人。陈世昌决定给这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麻子露一手。于是就向黄金荣下手的一个满脸粉刺青年抬了两下下巴,“老弟,给我掷个九点。”黄金荣傻了,这怎么可能,这小方块转成几点是几点,那是个人说了算,不成是糊弄小孩子吧!

只见那青年站起来,看了看黄金荣,然后向手心里吹了口气,煞有介事地用右手握着骰子摇了几次,然后五指张开,把骰子投向桌面,两颗骰子如同通灵一样,居然真的是九点。黄金荣张大嘴巴,奇怪地惊叫起来,可是在座的其他人只是微微一笑,觉得没什么稀奇。黄金荣拿起两只骰子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又让青年投掷出红五星,青年也做到了。黄金荣觉得非常神奇,陈世昌说:“阿荣,这才算是会掷骰子,你和老刀他们学学,他们都是高手。”然后,陈世昌给他介绍了下“赌经”,说的黄金荣直吞口水,觉得遇到了高人。

他突然站起来,双手左右一拱,央求道:“各位大哥,这顿饭我请了,还请诸位不吝惜赐教。”他把昨天赢的七块龙洋往桌上一放。

“够朋友!”陈世昌喝彩,其他的几个人也附和着点点头。

“阿荣,喝酒,喝酒,咱们边喝边谈。”陈世昌招呼他。

喝酒的时候,陈世昌对黄金荣“关怀备至”,“淳淳”诱导,吃完饭,他们又去其他地方让几个好手传授黄金荣“赌经”的经典。

有了各位“名师”的指点,再加上黄金荣这方面天赋极高,学习又刻苦,半个月后,他就掌握了全部赌术。他在自己家的赌桌上运用了几次,还挺灵验,和家里的老赌棍应付自如。他的父亲觉得他这样发展下去不好,这么小就对赌博如此精通,以后必坏大事,后来,黄炳泉就不让他上桌了。可是赌博上了瘾的黄金荣怎能满足,只好向外发展。有一回,他和老刀做搭档,去小北门一个赌博的地方发泄一番。他们用练好的“轧板”技术赢钱。

所谓“轧板”,是当时上海滩赌桌上串通作弊的术语。比如对方已经听万,就用脚去踏对方,对方会在适合的时候出适合的牌让你胡。每一种听法都有一种不同的暗号。

他们前两次都很得手,可是后来就没那么顺利了,因为被对方看出了苗头,不仅作弊失败,还被对方在牌桌上当场说了出来。黄金荣心慌,阵脚立刻乱了,几圈下来,输的够呛。他本来想说手气不好,要求停止,对手不肯,因为不是在自己的地盘,黄金荣和他的搭档老刀只好奉陪,硬着头皮打下去。最后一算账,黄金荣输了六十四块龙洋,这个数目可以够黄金荣家生活一年的了。

更惨的是黄金荣没带那么多钱,对方冷笑几声,让五六个壮汉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其中一个壮汉提着他的短裤把他从门里丢了出去。那会正是三九天,呼出的气也会变成冰渣子,黄金荣这会儿的状况就不用说了,要多落魄有多落魄,他一路小跑,奔回家去。

回家后,黄金荣一连几天发高烧,黄炳泉从妻子那里了解到儿子赌博输光了裤子的时候,他立刻觉得问题非常严峻,以后怎么办?知子莫若父,如果不早安排,他的儿子必然会经常出入赌场,把家里败个精光。

于是,过了年,黄炳泉备了份礼物,亲自把儿子送到了亲家店里做学徒。

做了学徒的黄金荣并不安分守己,而是想着如何赚更多的银子。于是又去了签子福生家,“福生哥,像我这裱画生意,有没有什么方法使得大批银子进账?”

“怎么没有,听说一张名字画,值好几百呢。即使是假的,一倒手,也有七、八十。”签子福生内行地说。

听他这么一说,黄金荣心痒了,决定想办法弄几张名人字画来发发财。不久,他还真找到这么个机会。那年四月初七,有个下台的知县,叫佣人送来两副明朝的画,让师傅鉴定,结果是真的,这字画可以值大钱。佣人要求四月十六来取画,期间,店里裱好画,又赶制出两只精美的盒子放画,作为店里的赠品,希望客户下次继续光临惠顾。

日子到了,佣人来取货,老板让黄金荣送货。黄金荣跟在佣人后面,两人走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巷子的时候,前后出来四个人,持刀抢画,佣人瘫软在地上发抖,手里的画立刻被抢走,黄金荣抱起手里的画就跑,这是专门演戏给别人看的。到了巷子转弯处,黄金荣把手里的真迹和抢劫的人手里的画换了下,佣人手里的画是假的,为掩人耳目使,然后他又用抢劫人手里刀在自己的左臂上划了两刀,鲜血顿时冒了出来。“抓强盗”黄金荣大喊一声,带着那副“夺”回的画,逃回了店里。虽然他“夺”的那幅画不是真品,可是他的“行动”却博得了众人的赞赏,很多人都说他了不起。这次行动成功,苦肉计也天衣无缝,这次负伤,黄金荣得到了两个月的休假,而那副真迹也出手,黄金荣得到六十块银洋。有了银洋,就可以好好享受了,黄金荣央求签子福生待他到什么地方好好乐一乐,福生坏笑,当晚就带他去了一个上海人叫“半开门”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社会上的暗娼,不会在白天公开接客。

黄金荣在那里第一次搂着女人吃饭喝酒,招待他的是一个叫彩姊的女人,场上的风月高手,暗娼世家,床上功夫摸、爬、滚、打样样精通,讨得黄金荣这小家伙的欢心丝毫不费力。在酒桌上,彩姊把阿荣弄得神魂颠倒,并且把嫖客吃酒的架势,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黄金荣。酒足饭饱后自然是手牵手进房上床。黄金荣的处男之身也给了彩姊,彩姊调教的黄金荣好不欢喜。

第二天日上三竿,黄金荣被福生拉起来,出去吃了碗面,福生问他昨晚如何,他回答蛮好,一扫昨天那种羞羞答答的情态。

可是黄金荣不满足于此,他觉得彩姊大他十多岁,他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应该有更漂亮的姑娘陪他睡觉。签子福生说:“二八年华体似酥,腰间少银休想赌,我们这点钱进不了大妓院,玩不上二八佳人。以后大哥我一定带你去大妓院,搂个漂亮姑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黄金荣在回来的路上,他自言自语地说:“大捧银子,大捧银子!”从此,黄金荣暗暗和自己较劲:“我一定要赚大把的银子,睡上海滩最美的女人!”

可惜再他没赚到银子的时候,到是为女人栽了一次。

黄金荣经常在一个小弄堂里跟陈世昌一伙人喝茶,吃酒,跟一些妓女鬼混。日子久了,黄金荣发现弄堂里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总爱站在自己家大门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过往的行人。

黄金荣心里就痒痒,想着自己一定要和这个姑娘好。虽然那个时候黄金荣只有20岁,但他总是进妓院,也算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了,对付这样一个小姑娘简直绰绰有余。

不久,两人就勾搭上了。这姑娘叫杏花,姓程,父母早逝,只有一个哥哥,他哥哥是个泼皮,人称“黑皮掌柜”。这“黑皮掌柜”经常在外面鬼混,除了留点钱给杏花维持生计外,很少关心她。杏花一个人在家,常常寂寞难耐,所以黄金荣才能顺利得手。

自从认识了杏花,黄金荣常常傍晚去她家,两人在屋里巫山云雨一番,其他邻居没有人愿意管这个闲事,“黑皮掌柜”也一直不知情。

可是又一次两人正在床上的时候,“黑皮掌柜”回来了,虽然黄金荣及时逃走了,可是杏花还是和哥哥做了坦白。这个“黑皮掌柜”心想:这个麻皮敢动自己的妹妹,简直就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于是便决定要好好教训黄金荣。

于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黄金荣在去得意楼的时候,被狠狠地打了一顿,他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只是听见有人说:“瘟麻皮,竟敢欺负到太爷头上来,今天先给你点颜色看看,以后再找你小子算账!”好汉不吃眼前亏,黄金荣爬起来,擦了嘴角的血,直奔得意楼。

陈世昌一看兄弟衣衫不整,面部淤青,大大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说清了原委,陈世昌一面让黄金荣喝茶压惊,一面说要替他报仇,二人不一会儿就商量好一个法子对付“黑皮”。

第二天傍晚,陈世昌摆好了酒席,请来了一个高个子的中年人,经陈世昌介绍,得知是个衙门的捕快,陈世昌称他“李大哥”。一番的劝酒和奉承过后,李大哥略有醉意,满面红光,话也多了起来,“小老弟,这些小事大可不必担心。陈大哥是我的好朋友,他托我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咱们不见外。‘黑皮’这小子我不认识,估计也不是个成大器的人物,我明天就去把他抓到衙门里,说他鱼肉乡里,敲诈勒索,定他个罪,看他还敢不敢来找你的麻烦,嘿嘿。”说完,露出一口大黄牙得意地笑起来。

气氛转为轻松,大家也都笑起来。

果然,没过几天,“黑皮掌柜”就被带到衙门里教训了顿,他也知道自己不是黄金荣的对手,带着妹妹离开了南市。

这件事很快解决了,也让黄金荣充分认识到,在裱画店当一个小伙计永远没有什么大的前途,去衙门里弄个差使当当,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他每天都在焦虑中等待这个机会,希望自己早日出人头地,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给了黄金荣一个积极向上的动力,每个人都有成功的愿望,而这个愿望等于给黄金荣加了一针强心剂。

不久后,这个愿望还真的实现了。

★离开装裱店,攀上新高枝

有了去衙门的想法,黄金荣便处心积虑地想要实现。黄金荣的父亲黄炳泉是苏州的名捕快,他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对捕快事业颇有好感,他很崇拜捉贼捕盗的英雄。他觉得他的人生就应该像父亲一样,威风八面,与黑白两道人物称兄道弟,才算是活的精彩。

1887年春,黄金荣满师了,这时他每年可以拿到九千六百文的薪金,相比做学徒那时每年的六百文钱,是相当的阔绰了。可是黄金荣怎能满足于此呢,他还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机会去衙门当差。

闲来无事的时候,黄金荣常常去茶馆,因为那里云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各色的人物他都可以接触。众多茶馆中,他最喜欢去的莫过于九曲桥北口的得意楼茶馆。要说这得意楼茶馆,可谓是城隍庙一带规模最大,茶客最多的茶馆。三教九流的人物都会聚集于此,来头也颇多。这里有穿着丝绸的阔少,也有身姿曼妙的妓女,还有买卖货物的茶客,当然也少不了县衙的官差。黄金荣刚去得意楼的时候,最常坐在底楼茶柜旁那个小角落。那个地方不易让人关注,并且能听到最多的信息。很多的时候,黄金荣要是一壶茶,然后听众人天南海北地侃。当然,听这些话是有选择的,如果对方的谈话无聊至极,他就自顾自地喝茶,不予理会。

为了接生意,黄金荣也会常常去二楼。那个帮助他对付“黑皮掌柜”的李捕快就是他在二楼认识的。那个时候,黄金荣借口自己是推销苏州折扇而跟李捕快搭话,临走还送了李捕快一把质量上乘的折扇。此后,李捕快在得意楼的一切开销黄金荣一手承包了。另外,黄金荣还有意去接触其他上海县衙里的捕快、书吏等。久而久之,也就和他们混熟了,当然很多开销也是他包办的。他精心设计每一步计划,没有一点纰漏。虽然花钱数目不菲,可是他深深知道,在这些人身上花的钱是不会白费的。

后来,黄金荣掏空了自己的家底,又跟签子福生以及其他兄弟借了钱,备了份厚礼送到李捕快家里。李捕快被这份厚礼恍花了眼睛,再回想其在茶楼里黄金荣“待自己不薄”,便拍着胸脯应承下了让黄金荣去县衙当差的事。当差前,黄金荣使尽解数讨好李捕快,巴结和奉承是少不了的。他三天两头跑到李捕快家送礼,陈世昌和其他几个兄弟为他打边鼓。

不出半个月,黄金荣果然进了县衙大门。不过刚开始当差可没有他想的那么好。他最初只是个小小的值堂,做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其他衙役不愿意做的,都落到了他的头上。

那时上海县属松江府管辖,每天需要人送公文到松江府去。黄金荣就得到了送公文这一差使,从上海县到松江府有一百五十多里路,黄金荣心里直嘀咕:“奶奶的,这一百五十多里路,真是有够人走的。爷爷我先走几天看看。古人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骑驴找驴,我就不信我一辈子屈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