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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传说中的猎犬(4)

“是的,估计他是一直从巴斯克维尔跟过来的。不然的话他们是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亨利爵士的住处的。我想他们既然从一开始就跟踪,那么他们将来还要跟踪。你是否注意到当我们谈话时,我走到窗前两次。”

“是的,但我没想到您是在查找跟踪的人。”

“是的,我在寻找那些假装在街上闲逛的人,但是我没有发现。我想咱们的对手非常狡猾。现在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我能感觉出他是十分精明的。在咱们告别时,我马上出来就是为了发现跟踪者。这家伙太狡猾了,连走路的样子都害怕被别人记下,为此还坐着一辆马车,这样就可以避免人们对他的怀疑,可以减少一切不必要的麻烦。不过租车也有租车的缺陷。”

“这样他必须听马车夫的。”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把他的车牌号记下来。”

“华生,我虽然笨得无法追上马车,但也不至于连号码都记不下来,那辆车的车号是No2704。不过,这好像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我想不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应该干什么?”

“我们应该看到马车时就往回返,然后雇一辆马车跟踪他,或直接到诺桑勃兰旅馆去等他。当他到巴斯克维尔家的时候,我们跟上他,看他到什么地方。可是当时太着急了,让他认出了我们,所以就失去了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

我们边走边谈,早已看不到我们朋友的踪影了。

“现在我们就不用跟着他们了,因为也不会有人跟踪他们了。咱们需要好好利用剩下的几条线索。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

“我只看见他长着大胡子。”

“我也看到了。不过我估计那胡子是假的。这么狡猾的人肯定会用胡子掩饰他的相貌。进来吧,华生。”

他进了一家佣工介绍所,经理热情地欢迎他。

“啊,是维尔森,我想你一定还记得我吧?”

“先生,我怎能忘记您呢?是您为我恢复了名誉,是您救了我。”

“亲爱的维尔森,请不要客气,我还记得你手下有一个叫卡特莱的孩子,在那次调查中确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是的,先生,他现在还在我们这里呢。”

“你帮我把这张五英镑的钞票换成零钱,再帮我把卡特莱叫过来。”

一个十四五岁、长得特别机灵的孩子,一听到经理叫他,就跑了过来,以极大的尊敬注视着这位著名的侦探。

福尔摩斯说道:“卡特莱,请你帮我把那本伦敦旅馆指南拿来。”卡特莱立刻拿来递给了他。

“谢谢,这里有二十三家旅馆的名称,全都在查林十字街附近。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先生。”卡特莱自信地答道。

“我想让你挨家去这些旅馆。”

“好的,先生。”

“你去这些地方,就说要找一份送错的重要电报,所以你要看看昨天的废报纸。明白了吗?”

“明白,先生。”

“这份《泰晤士报》你能认出来吗?

“能,先生。”

“当你去的时候,大门的看门人或许会把客厅的看门人叫来问你,你先给他们一个先令。或许大多数的废报纸已被运走或烧掉了,只有三四家可能会让你找。你就在那废纸堆里找这一张《泰晤士报》,但也不一定能找到。在晚上你必须给我家发个电报,告诉我你寻找的结果。

“华生,现在咱们就打个电报,查查那个马车夫的情况。做完这些之后,咱们就到证券街的一家美术馆去看展览来消磨在我们去旅馆之前的一段时间吧。”线索中断

歇洛克·福尔摩斯有着高度的控制个人感情的意志力。刚才他还在为那件事沮丧呢,而现在就兴致勃勃地谈起这些绘画作品。在我们离开美术馆,去诺桑勃兰旅馆的路上,他还沉浸在绘画作品中。其实他这方面的知识很浅薄。

房东一看到我们就说:“亨利爵士他们正等着你们呢,并让我一看到你们就把你们带上去。”

福尔摩斯问:“我可以看看你们的旅客记录本吗?”

房东太太爽快地答道:“当然可以了。”

从记录本上可以看出,在亨利爵士住进来以后,又住进了两家。一家是约翰森一家,一家是欧摩太太及其仆人。

福尔摩斯问看门人:“这位约翰森是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律师,走起路来有点跛?”

看门人答道:“不,先生,他是一家煤矿的经理,是个小伙子。”

福尔摩斯又说:“你不会是记错了他的职业吧?”

“先生,怎么会呢!他在这里住过好多次了,我对他非常熟悉。”

“那这位欧摩太太长得是什么样?这名字我好熟悉呀!请不要介意,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好奇心特别强烈。”

“她可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她的丈夫曾当过葛罗斯特市市长,她也经常来我们这里住。”

“谢谢,这个人我好像不认识。”

福尔摩斯对我说:“华生,那个问题证实了,跟踪的人并没有住这里。也就是说,他想进行监视,但又怕被别人发现。这又能说明一个问题。”

“我不明白这也能说明问题?”

“它说明……您怎么了?”

当我们正要走上去时,亨利爵士手里提着一只沾满灰尘的旧皮鞋,气得两眼发直,几乎在颤抖,后来便大声嚷了起来:“你们以为我好欺负,告诉你们,不要把我惹急了,不然你们都没好果子吃。你们简直太过分了,如果我找不到我的鞋,你们谁也别想好过。”

“您还在找您的鞋呢?”福尔摩斯拍拍他的肩膀说。

“是的,我一定要找到它。”

“您不是说,丢的是一只棕色皮鞋吗?”

“是的,现在一只黑色的也不见了。”

“啊,您是说您又丢了一只?”

“是的,我一共有三双鞋,一双是刚买的棕色的,一双是旧的黑色的,还有一双就是我脚上穿的这样的。昨天丢了一只棕色的鞋,今天又丢了一只黑色的。”

他又冲着一位德国侍者喊道:“找到了没有,说话呀?”

“没有,先生。我都找过了,可就是没发现。”

“好了,在傍晚前必须给我把鞋找回来,不然的话我就去找你们老板,告诉他,我马上就离开这家旅馆。”

“请您消消气,我一定给您找到。”

“但愿能找到,像这样的事我可不想再让它发生了。福尔摩斯先生,让您受烦扰了。”

“不,我倒认为这事应该值得我们注意。”

“噢,您可能是对它太敏感了吧。”

“那您对这件事有什么解释?”

“我没太去想它,不过这件事够烦人的,也比较奇怪。”

福尔摩斯说:“仅仅是奇怪?”

亨利爵士问:“那您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

“这是一个复杂的案子,我不敢说对它了解得十分透彻,我想如果它和您伯父的死有关系的话,那就是我们所有案件中最离奇的了。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我保证肯定能把这件事弄得清清楚楚。至于是什么时候,我就不敢保证了。”

到了两点多,我们一起吃了午饭,席间我仍尽量找一些愉快的事来谈。饭后,福尔摩斯问了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的打算。

亨利爵士说:“我一定要去巴斯克维尔庄园。”

“打算何时去?”福尔摩斯问。

“就定在周末吧!”

“噢,总体来说,这是个聪明的决定。我已经发现你们被人盯上了。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的人,根本就无法弄清他们要干什么。如果他们不怀好意,那么就可能发生不测。这恐怕我们也是无法阻拦的。摩梯末医生,今天早晨你是否感觉到你们被盯上了呢?”

摩梯末非常惊讶:“啊,我们被跟踪了?那跟踪的人是谁?”

“很抱歉,我不能说出那是谁。在达特沼泽,您想一想,谁留着又黑又长的胡须?”

“没有呀!”摩梯末皱着眉头想了想,“对了,查尔兹爵士的管家白瑞摩留着长胡须。”

“噢,那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一般都不出门,在家料理庄园。”

“现在我们能证实一下就好了,说不定他现在就在伦敦呢!”

“那怎么证实呢?”

“只有发电报了,上面写上‘亨利爵士已到,是否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发给巴斯克维尔庄园的白瑞摩先生。然后咱们再给邮政局长发一份电报。写上‘发给白瑞摩的电报必须交其本人。如若不在,请回电通知住诺桑勃兰旅馆的亨利爵士。’这样咱们就可以证实了。”

亨利爵士说道:“好主意。摩梯末医生,这个白瑞摩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父亲就当过庄园的管家,他们世代在照管这座庄园,已经快四代了。据我所了解,他们夫妻好像都很好。”

亨利爵士说道:“那这几天庄园没了主人,这些人就没什么事可干了,真是太舒服了。”

“确实是这样。”

福尔摩斯问道:“那白瑞摩从查尔兹爵士的遗嘱里得到些什么?”

“他们夫妻每人得到五百英镑。”

“噢!他们事先就知道自己会拿到这笔钱吗?”

“我估计他们知道。因为查尔兹爵士动不动就谈他遗嘱的内容。”

“这件事可能会引发一条线索。”

摩梯末医生说道:“我希望能找到一条线索,您是否在怀疑每一个从遗嘱里得好处的人呢?我也得到了一千英镑。”

“是这样的吗?那别的钱分给了谁?”

“其中一部分捐给了公共慈善事业,另外一小部分钱分给了很多人,他们每人都得到很少的钱。剩下的就全归亨利爵士了。”

“那剩下总共有多少钱呢?”

“七十四万英镑。”

福尔摩斯很惊讶地说:“这么多的钱啊!”

“查尔兹爵士非常有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不过人们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财产,直到死后,我才查清他的总财产,一共是一百多万英镑。”

“啊!如果一个人见了这么多的钱,肯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的。不过,摩梯末医生,我想问你个问题。这仅仅是个假设,请你不要太敏感,如果亨利爵士发生意外的话,那么谁会来继承家业呢?”

“那就是他远房的表兄戴斯曼家人继承了,而詹姆斯·戴斯曼先生又是年龄比较大的一个,他是牧师。”

“谢谢您,有时我对一些细枝末节比较感兴趣。你见过这个人吗?”

“见过,是一次他在查尔兹爵士家作客的时候见到的。他是一个比较严肃的人。查尔兹曾经多次赠给他礼物,他都拒绝了。”

“这么一个牧师怎么会成为万贯家产的继承者呢?”

“他有权成为继承者,这是法律所规定的,除非亨利爵士另立遗嘱。”

福尔摩斯又转向亨利爵士:“亨利爵士,您立过遗嘱吗?”

“没有呢,我昨天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无论如何,我觉得家产和爵位应由同一个人继承。如果一个爵士没有足够的钱来维持家业,那么他就不能为巴斯克维尔家族增添光辉。我认为金钱和名望不能分开。”

“是,您说得有道理,亨利爵士。您愿意去德文郡,我非常欣赏,但我想您不能一个人去。”

“不,我和摩梯末医生一块去。”

“不行,因为摩梯末医生经常外出行医。再说,他的住处离庄园挺远的,不管他多么细致入微地关心您,总有他不在跟前的时候。亨利爵士,我奉劝您再找一位值得信赖的人和您一块儿去吧。”

“这里我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福尔摩斯先生,您能和我一块去吗?”

“如果到了紧急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的,但是我脱不了身。如果说让我离开伦敦一段时间,恐怕有些不妥,我现在还正接受一位受人尊敬的英格兰贵族的一桩案子,他受人诽谤。我必须替他解决这件事,所以我不能去沼泽地。”

“那么,让谁和我一块儿去呢?”

福尔摩斯拍拍我的肩膀说:“如果华生愿意的话,我想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对这个出乎意料的建议,我还没反应过来,巴斯克维尔就握着我的手说起了“谢谢”。

他不等我张口又说:“华生医生,您也非常了解我的处境。您要是帮我,我将不胜感激。”

对于亨利爵士的真诚欢迎,我真是没法推脱。更何况,我又比较喜欢冒险。

“我很高兴和您一道去。我觉得这样会让生活更加丰富。”

福尔摩斯又说道:“华生,你得按时向我叙述详细的情况,危险随时存在。我会指示你们怎么去做。那你们星期六就动身吧!”

“华生医生,你还有什么事要处理的吗?”

“没有,随时都可以出发。”

“那好,星期六车站见,咱们坐由帕斯顿开来的十点三十分那趟车。”

当我们正要分别时,亨利爵士高兴地叫起来。他跑到橱柜跟前弯下腰拉出一只长筒皮鞋。”

他喊了起来:“我的鞋子找到了。”

福尔摩斯说道:“要是所有的事都像找鞋子这么简单就好了。”

摩梯末医生说:“真奇怪了,刚才我们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怎么这一下就发现了呢?”

“我也到处找了,但什么也没发现。”

“我敢肯定,这只长筒鞋当时肯定不在屋里。”

“那这么说,就是侍者在我们吃饭时把鞋放进来的?”

于是我们把那个德国侍者叫来询问,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离奇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例如,用报纸上的字拼凑成一封信,还有那个长胡子的盯梢人,再就是新买的皮鞋只丢了一只,然后又被送回了。

当我们坐车回家时,福尔摩斯又像雕塑那样坐着一动不动,我想他一定又陷入了假设、推理之中了。回到家后整个下午直到深夜,他都一直坐在椅子上,处于沉思中。

刚要吃晚饭时,送信的递来两份电报。

第一封是:

白瑞摩确实在庄园。

巴斯克维尔

第二封是:

逐个找了二十三家旅馆,很抱歉,没有找到《泰晤士报》。

卡特莱

“华生,这两条线索没希望了。世上再没有比没线索可查的案子更让人头疼的了,咱们必须另寻出路了。”

“不,咱们可以找那个拉长胡子的车夫呀?”

“是的。我已通知执照管理科查他的姓名和地址了。如果猜得不错,他已经来了。”

“实际上,我们更希望见到那个马车夫,而不是管理科的人。”接着,门铃响了,进来一个面容粗旷的车夫,他就是我们所要找的人。

他进来便说:“我已接到管理科的通知,说这里有一位先生要见我,我赶车已经好几年了,顾客一直都对我很满意。我今天来就是要听听你们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老弟,你误会了,我还没有坐过你的车呢,怎么会对你有不满呢?我把你叫来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福尔摩斯说完便递给他半个金英镑。

车夫笑着说:“我今天真走运,先生,您尽管问吧。”

“首先,我要问您的姓名与地址,以后需要时我可以去租你的车。”

“我的名字叫约翰·克雷屯,家住在特皮街3号,而我的车是滑铁卢车站附近的希波利车场的。”

福尔摩斯示意我记下来。

“我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请你把今天上午你拉的那位长胡子的乘客的情况描述一下。”

车夫吃了一惊,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了。

“呃,今天就是你们给发现的。看来你们已经看清楚了,那就不用我再说什么了。他只对我说他是个侦探,而且不允许我向外说关于他的任何事。”

“老弟,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这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得老实交待。你是说那位乘客说他自己是位侦探,对吗?”

“对啊,他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他什么时候对你说的?”

“在他要下车的时候。”

“那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还说了他的名字。”

福尔摩斯喜出外望地看了我一眼。“啊,他居然说他叫什么名字。这太好了,那他说他叫什么名字啊?”

“他说他叫歇洛克·福尔摩斯。”

这话让福尔摩斯一下子呆若木鸡,但一会儿,他又哈哈大笑起来。

“华生,这真是纯属巧合,我们上当了。你说他的姓名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吗?”

“对啊,这就是他的名字。”

“好了,你现在说一说他在哪儿上的车,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九点半的时候,他在特莱弗嘎广场叫了我的马车。他向我说明了他的身份,还说要一整天都雇我的车并要我服从他的安排,一天给我两个金英镑。我很高兴地就答应了。随后,我们先到了诺桑勃兰旅馆,在那里等着直到那两位绅士出来了并雇上了马车,我们就跟着他们到了贝克街。”

福尔摩斯似乎有些不愿听这些话,便道了声:“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我们正在经过摄政街时,忽然那位乘客对我喊道,‘赶快到滑铁卢车站’,我便赶着马疾驰,不到几分钟我们就到了车站。在他要下车时,对我说:‘谢谢你,我是歇洛克·福尔摩斯。’”

“噢,是这样,后来你再见过他吗?”

“没有,后来我就再也没碰到过他。”

“现在,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