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大炼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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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红龙的最后遗嘱(上)

“据说,那大锁有六重保险,比普通的十字锁孔复杂三倍,希望你好运,能在……之前打开它,把美人救走。”刀手幸灾乐祸地笑着。

我专心开锁,没听清那省略号代表的是什么东西。几秒钟后,锁芯里传出嗒的一声,代表第一道锁槽已经弹开。从这把锁的重量看,或许真的有六重钢芯保险,至少需要耗费五到八分钟的时间。

“呀嚯--”刀手突然兴高采烈地打了一声呼哨。

“蝴蝶!是蝴蝶,好漂亮的蝴蝶,向先生快看!”苏雪也低叫起来,身子一挣,手铐脚镣一起哗啦哗啦乱响。

我倏的转头,通向三楼的楼梯口上忽然翻飞出一大群五彩斑斓的蝴蝶,不下数百只,翅膀扇动声不绝于耳,逐渐汇集成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噗噗啦啦声。一瞥之下,飞到最近处的蝴蝶翅膀上那些一环套一环的眼睛状斑纹已经刺痛了我的神经。

“是美洲虎眼杀人蝶。”我放弃开锁,下意识地挡在苏雪面前。

那是迄今为止发现的世界上最毒的蝴蝶之一,其体内携带的烈性毒素具有见血封喉的威力,远胜过非洲长翅凤蝶、美洲毒蛱蝶和台湾彩斑蝶。通常情况下,虎眼蝶的幼虫生长于某些美洲剧毒植物之上,不断吸汁液毒素,导致成虫的鳞片和蝶粉里含有大量的强心甾毒素,飞行时散发出恐怖的浓烈毒腥味,令敌人远远逃开。

“这就是特别为大游侠向天准备的饕餮盛宴,别客气,准备踏上你的死亡逆旅吧?”刀手哈哈大笑着狂擂木箱,发出嗵嗵嗵嗵的闷响。

“别动,一动都不要动,暂时把自己当成泥胎木雕就好了。”我摸摸苏雪的头发,柔声安慰她。

几分钟之内,虎眼蝶便布满了小楼第二层的所有空间,有几只已经翩翩飞落在苏雪身上。

距离此地最近的一家医院需要十五分钟车程,我只希望虫枭和枪手不要那么快回来,给我留下冲出重围的机会。

“向天,这是专为你设下的圈套,跟龙将军做对,不是一件太有趣的事。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虎眼蝶是我偷偷放出来的,它们的主人不在,我又不懂得如何让它们飞回笼子里,只能任由这群小可爱们自由地飞来飞去。龙将军已经下令,顺者昌逆者亡,不必存有丝毫怜香惜玉之心。”刀手在箱子里得意地窃笑着。

“龙将军在哪里?”我冷静地观察地形,二楼四面的窗子上都钉着防盗铁栅,无法直接破窗而出,必须得下到一楼或是上到三楼。

“在一个你永远都想不到的地方,或许就站在你背后的阴影里,举着手枪,对着你的后脑,随时随地都会砰的一枪,要你狗命。”叮当一声,刀手掌心里的两柄小刀左右相击,寒光凛然。

“他杀了德吉上师,会遭到藏边十万神佛的诅咒,全球数以亿计的藏传佛教信徒,也会永远记住这个仇恨。眼下,上师和冰蛇能不能克制‘骨血降’只是个未知数,龙将军何必为此而冒天下之大不韪?小兄弟,你最后能打个电话给他最后确认一下,免得虎眼蝶杀了人,却要由你来背这口黑锅。”我小心地引诱他吐露实情,假如对方无意冒犯德吉上师,我的救人任务就轻松了许多。

刀手桀桀怪笑起来:“龙将军会顾忌这些?别开玩笑了。”

“你确定?”我终于找到了一条脱身的捷径,就是从西北角墙面上的那个老式换气扇洞口冲出去。换气扇架子日久生锈,不会比一扇木窗的阻力更大。如果我能成功地将虎眼蝶引到仓库外面去,再返身杀个回马枪,刀手一个人就非常容易对付了。

“龙将军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你和大亨不肯交出--”

不等他啰嗦下去,我直接打断他:“小楼里的人都是你杀的?这种一刀削断敌人喉结软骨的手法,似乎是来自美国军方的一击必杀术。我猜,你一定受过严格的美式训练,才会变得如此狠辣彪悍吧?”

太子和雷震的手下损失极重,刀手的疯狂杀戮已经超过了我的忍耐极限。与虫枭一样,他亦是罪该万死的。

“恭喜你,猜对了。龙将军为了把七虎将培养成一流高手,聘请了数十位已经隐居江湖的前辈轮流教导我们,其中就有两位原属美军海豹突击队的刀术格斗大师。向天,我原以为咱们可以公平地切磋一次,但现在似乎已无必要,因为现在不是盛行绅士派决斗的中世纪,而是强者为王的二十一世纪。龙将军教导我们,只要能打倒对方就好,不必在乎使用哪一种方法,呵呵--”

在他陶醉于喋喋不休的自我标榜时,我突然向西北起动,脚尖连踩几只高低不平的木箱后,已经跃到换气扇洞口,一脚踹飞了锈迹斑斑的风扇。

黎明即将到来,雨后的潮湿空气让我呼吸到了死里逃生的短暂喜悦,但受惊的虎眼蝶在短暂的混乱飞散之后,马上汇成一条彩带,急速向我追击。

喀啦一声,受骗的刀手打破木箱,气急败坏地弹身而起。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右腕一旋,一柄精钢小刀在掌心里急促地旋转了三圈之后,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破空而至,从刀手的喉结正前方掠过。这是美军一击必杀术中最高明的刀法,又被我融合以中国古代的超强暗器“血滴子”的发射手法,迄今从未失手过。

接下来,我跃出仓库,勾手翻上小楼的三层,目送着圆洞里飞出的虎眼蝶群散失在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里。对于蝴蝶爱好者和动物检疫局来说,这几百只港岛少见的异种蝶类,大概要让他们或兴奋或头痛地忙上好一阵了。

当我第二次着手开锁的时候,刀手的血已经流尽了。既然他那么喜欢割喉,我就用同样的方式送他上路好了。

锁链刚一打开,苏雪便纵身投入我的怀中,泣不成声地拼命搂住我的脖子。

我轻抚着她清瘦的后背,恨不得把满腔柔情化作一张坚不可摧的宝衣,替她遮挡刀剑风霜。

“他一直杀人,从一楼杀上二楼,每一个阻挡者的喉咙都在喷溅着鲜血,发出恐怖的嘶嘶声。我大声喊你的名字,可那时候你不在,没有人能保护我,就像一场恐怖的噩梦。告诉我,这噩梦结束了,真的已经结束了,对吗?”她的脸紧贴着我的脸,热泪****了我的衣领。

“对,已经结束了,谁敢伤害你,下场都会跟他一样。”我牵着苏雪的手上楼,帮德吉上师打开镣铐,不再耽搁,迅速离开小楼,回到车子里。

“上师,你还好吗?”我担心冰蛇再次作祟。

德吉上师无声地点点头,枯瘦的脸上流露出隐约的苦笑。那时候,他是坐在后排的,而苏雪则是在我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我刚刚坐正,准备发动车子,后视镜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平头男人。

“大家都别动,我手里有两柄高射速的短枪,一秒钟内就能把三位的身体射穿八次。向先生,开车吧。”那男人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你是谁?”我的双手都按在方向盘上,已经先机尽失,无法破解这一次的困境。在我的设想中,杀死刀手后,可能面临的两大敌人是枪手和虫枭,而不是这样一个身材敦实、岿然不动的硬汉。

“先开车,慢慢谈。”男人没有正面回答,但却抬了抬右手,亮出一柄加装了消声器的短枪。

我沉稳地发动车子,掉头驶向市区。

在那男人的短暂指示下,车子最终停在文华酒店附近的皇后大道与肯丁道交叉口。

男人沉声吩咐:“他们两个下车,咱们继续走。”

晨曦已至,港岛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了。

我探过身子帮苏雪开门,她怔了怔,下车之前,突然抱住我的脖子,在我面颊上轻轻一吻,然后低垂着早就羞红的脸下车,与德吉上师一同站在空寂的人行道上。

一阵狂喜与酸涩交融的复杂感受慢慢充溢了我的内心,我们之间那层柔韧阻隔的窗纸终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轻吻刺破,我很想告诉她一些什么,但两个人只是隔着车窗互相挥手道别。

“走吧,表演结束了。”后座上的男人毫无顾忌地举起短枪,抵在我的脖颈上。

“等我回来,一起去吃文华酒店的超级大餐。”我固执地放下车窗,温柔地望着苏雪。无论如何,我已经将她救出七虎将的魔掌,实践了自己保护她的诺言。

“我会等你,无论多晚多久。向大哥,请你一定要保重。”苏雪决绝地将乱发甩向身后,双手扣在胸前,构成了一个红心的图形。

车子重新起动,驶过六个路口,进入了恒隆地产大厦后面的一条狭仄暗巷。

“停车吧,我们需要谈谈。向先生,我的代号是‘水银’,听说过吗?”哗啦一声,男人将双枪卸掉弹匣,随手丢在副驾驶座位上。

我淡然地点点头,举手摩挲着被苏雪吻过的右颊。她的唇是那么软,鼻息如兰花般馨香,动作轻飘得如一只受惊的小兽。她与雷娜迥然不同,每一次留在我记忆中的表情和动作,都像一根纤细的刺,时时刺痛我心底的最柔软处。

她没有说一声“谢谢”,对我的称呼也从“向先生”变为“向大哥”,两个人的关系倏忽近了数层。怪不得古人有“倾盖如故、白发似新”之说,我们仅仅相识一周,感情已经胜过与雷娜相处十几年。

“向先生?”男人在车窗上敲了几下,刻意提醒我集中注意力。

从后视镜里打量自己,惊觉原先疲惫而憔悴的那张脸上忽然容光焕发,铺满血丝的双眼也变得炯炯有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