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合以为自己还可以东山再起,落弋的出逃无疑为自己创造了条件,现在夜烨总可以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了吧,再没有人同自己争宠了吧。可是令顾合失望的是,夜烨对自己更加冷漠,置之不理,再不踏入自己的寝宫半步。
暗中打探的侍卫,在京都城郊的妈娘的院落处,发现了一封书信,是当初顾合写给妈娘的信函,信函中的内容暴露了顾合的阴谋。侍卫得到信函后立即回宫禀报,直到这一刻,夜烨才知道了李君洛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原来自己的枕边人,就是这场阴谋的幕后人,操纵一切,翻云覆雨。
夜烨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竟然哈哈大笑出来,笑着笑着笑容就僵硬在了脸上,这一切,果真都是顾合所为,落弋还是那个落弋,从来就没有心狠手辣过。顾合知道事情败露之后大惊失色,没想到夜烨会信了李君洛的话,暗中调查自己。可是信件之类已经尽数烧毁,怎么会还有残余,妈娘知道后才恍然大悟,信件与财务全都放在了城郊的屋子里,没想到夜烨竟然派人暗中打探到了那里,本来以为万无一失,都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害了顾合。顾合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夜烨已经知道此事,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
“妈娘,你怎么能将信件放在城郊处,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如今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顾合的惊慌失措让妈娘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本以为信件已经烧毁,没想到遗落在城郊处,娘娘别怕,所有的罪状,由我来担,不会牵扯到娘娘半分。”妈娘很是着急,决定无论如何不能让顾合认罪,只要自己先认罪,一切便都可以解决。
顾合为妈娘的无知感到愤怒,“事情已经败露,你以为他是瞎的吗,这么明了的事情,难道他会不知道,你一个小小的望月楼老板,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有什么能耐做得出这些事情来。”顾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心里十分恐惧,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他,我有什么错。
“圣上驾到!”宫门口侍卫的通报声让顾合慌了手脚,妈娘也吃惊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来了同恩宫。
夜烨的身后跟着保驾的侍卫,他的手里拿着被抄出的信件,见到顾合之后,将信件摔在了顾合的脸上。
“本王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本王的,你怎么下得了手,腹中可是你自己的孩子。”夜烨的鄙夷到了极点,甚至都不想再用正眼瞧她。
顾合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他今天是来兴师问罪的,“我有什么错,即使我有再大的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顾合把自己所做的事情全都归结于为了夜烨,夜烨颇为恼怒,“任何人都不是你做出这种下鄙之事来的借口,本王早就说过,平生最恨欺骗,你差点连她都害死了。”
“我是无辜的,陆落弋才是该死的!”顾合大声哭喊出来,淤积在心头的愤恨,由来已久。
“你若是无辜的,那她呢,你三番五次要谋害她,你的良心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你想过做这种下鄙之事,会带来什么样的报应吗?”夜烨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耐心,如今的顾合早就不是从前的她了,除了容貌以外,看不见任何顾合的影子,她已经迷了心窍,被贪欲所困住不能自拔。
顾合拖住夜烨的衣袖,“为什么,为什么要遇见我,为什么要告诉我,那里你可以随便进出,为什么要给我承诺,为什么要娶我进宫,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留在身边,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让我绝望,为什么不曾对我有半点怜惜。”顾合的眼如泉涌,好似自己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质问夜烨。
夜烨愣了,顾合纵然可恨可恶之极,自己何尝不是一手让她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的凶手。夜烨终究还是心软的人,对落弋是,没想到对心狠手辣的顾合也是,纵然厌恶她到极致,却始终不忍痛下杀手。
夜烨呼出一口气,“任何人都不能左右其他人,更不能为了其他人做丧尽天良的事,从小我就教过你,本王最憎恶欺骗,到最后,你还是欺骗了本王,若不杀你,难解我心头之恨。”夜烨的眼中露出被欺骗之后的红眼,冷酷的话语让顾合失声痛哭,求饶夜烨。夜烨甩开顾合的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冷哼一声,你若是早知道有今天的地步,就不该做这么多蠢事。
妈娘见状,跪倒在夜烨面前,“圣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关顾合的事,全是奴婢的错,奴婢与陆落弋早有冤仇,只为了报仇,才做出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圣上请饶过顾合,所有的罪责奴婢一个人承担。”
“你不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罢了,狼狈为奸,伤天害理,你二人同斩不饶。”夜烨没想到这个妈娘会为顾合求情,但只要想起二人的所作所为,顿时让夜烨心生厌恶来。夜烨命侍卫拿下顾合与妈娘,顾合恐惧到极点继而大笑起来,“你今日杀了我,你也休想安宁,你还不知道陆落弋已经怀孕了吧,只可惜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到你的亲骨肉。”顾合的笑声贯彻到整个屋中。夜烨吃了一惊,落弋已经怀孕了,自己怎么那么粗心没有察觉出来,原来她腹中有夜烨的孩子,难怪每次见她都发觉她身子有异常,难道真的是怀孕了?
妈娘再次跪倒在夜烨面前,“圣上开恩,这十几年来,顾合甘愿付出一切守在圣上身边,还请圣上网开一面,饶过顾合的性命。她纵使犯下滔天大罪,都是我这个娘教子无方,罪该万死的应该是我。圣上若还是念及顾合曾为你弹琴唱曲解忧愁,曾为你尝尽世间冷眼,就请你饶她一命啊!圣上开恩!”妈娘的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直到磕出鲜血来。
夜烨想起了往昔,那时候的顾合还是个妩媚动人的女子,倾国倾城,世上无双的美貌,温柔得体的性格,曾让夜烨在孤寂之中得到安慰。这世上能让体格女子改变自己原有的性格的,恐怕也只是因为情这个字,顾合的今天一部分是自己造成的。夜烨想起了落弋,是否还有重复犯下的过错,想当初决定杀落弋一样,直到最后自己还是后悔了。夜烨心软了,杀了她也于事无补,在这件事情上,顾合也是相当可悲的,机关算尽,反算了自己的性命。
夜烨长叹一声,也罢,终究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母后是这样,落弋是这样,顾合也是这样。最信赖的人也会欺骗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值得去信赖的。直到这时,夜烨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本以为登上帝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终于可以摆脱长久以来的孤寂感,没想到登基之后的孤寂感更加强烈,即使是身边人群热闹无比,还是无法排遣心中的这种感觉。只有在落弋身边时,自己才感觉到积分安慰,现在她也离自己而去,信赖的枕边人,原来是表里不一的货色,夜烨愤怒之中感到无比的悲凉。
“罢了,你让本王好不失望,变成今天这副模样,本王也有过错,太多的不应该凑成了今天的局面。生死不相往来,即刻起,不得再踏入王宫半步。冷月宫曾经是你谋害她的地方,孩子也是你一手作死的,而今就到那里思过去吧。”夜烨甩袖,不想再做杀戮,由她去吧,念在往日情分上。
妈娘见夜烨开恩不杀顾合,连忙磕响头谢恩。一旁的顾合眼神涣散,已经说不出话来,含泪说道,“多谢圣上不杀之恩,顾合会在冷月宫日日为圣上念经以祈求圣上安康,文阳昌盛。”顾合拜首,无论如何也不能挽回了,心思如灰,也罢,这一生为他而活,到头来也为他而禁锢。
“本王再也不想看到你,从今以后,冷月宫就是你的归宿,勿用妄想其他任何事情。”夜烨扔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顾合和妈娘,妈娘再次谢恩,顾合苦笑,痛哭流涕,一时间难以缓解心中的五味杂陈。
尤记得当初初次见面的时候,顾合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特别,她的美与别的女孩子不同,她有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兴许是从小生长在望月楼这样的地方,造就了她今日的性格。夜烨记得自己最爱看从前的顾合围自己跳胡旋舞,那是顾合为了夜烨,专门向京都名师学的,一颦一笑的极具风韵。还有每次寂寥孤独的时候,顾合在身边的陪伴,这些记忆,夜烨是记得的。夜烨想,或许自己当初不该许给顾合那样的承诺,才让她着了魔。
当初顾合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委屈,让夜烨觉得,应该给顾合一个名分,夜烨不在乎她的出身,不在乎她长在望月楼。将她迎进宫来,也许本来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如果不是当初兑现承诺让她入宫,让她在这样勾心斗角的地方想尽各种办法争宠,而是让她留在望月楼,也许顾合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