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东宫
19031100000050

第50章 回忆

这一晚的天空特别明亮,一颗流星从天际滑落,君洛教青鸾许愿,青鸾放下手中的剑,双手合十,我希望能和娘亲,还有爹,还有雨姑姑,还有姑父,还有大虎、阿东已经其他的小伙伴们永远在一起。

青鸾不会知道,自己的母后曾经贵为皇后,而自己的父亲竟然是当今天子的主宰。青鸾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娘亲从来不允许青鸾提起。爹总是对自己宠爱有加,每次爹都会和姑父到山中去采草药回来,可是却从来不带青鸾出去,即使青鸾请求,向来疼爱自己的爹也不会答应,这就更加让青鸾想要看看溪水的那边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一晃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陵安宫还是和以前一样,夜烨不许其他人移动半分。夜烨相继册封了几位妃子,每一个妃子的身上都有落弋的痕迹。有的是因为眼睛像落弋,有的是身影,有的则是神情,可惜她们终究都是落弋的替代品,每当看着她们的时候,总要想起那个人来。巨大的空虚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落弋。如果这就是当初的惩罚,那么夜烨已经尝尽世间相思之苦。

在重阳节过后,宫中的祭祀活动已经散去,遍插茱萸的场景,让夜烨打定主意,既然已经知道落弋的去处,那么自己思前想后还是想再见她一面,即使是远远地看着,只要知道她是否安好,自己就知足了。

夜烨打定主意,现在的朝中已经安稳,经过这几年的勤奋政事,夜烨已经是人们口中的仁慈君王,就像当年的宣武皇帝一样的出色。朝中异党的肃清,让夜烨联想到落弋的爹和娘亲。

这天支开众人之后,夜烨独自来到了丞相府,早已是荒芜一片,没有了从前的热闹。自从这里抄家之后,荒草丛生,一片凄凉。废砖残瓦,倾倒的院墙,从前自己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和落弋一起。那时候刚刚归宁的落弋还是个不成熟的少女,在丞相府里受到的热情招待,夫人和丞相的笑脸相迎,夜烨突然怀念起从前来。如若是不为君王,与她能长相思守,何尝不好,如今想来,却是奢望。

夜烨踏过废砖残瓦,审视这一片因为自己而破败的地方。夜烨穿过每一处,好像看到了年幼的落弋被娘亲抱在怀里,然后是少女落弋,在梅花树下荡着秋千,若有所思的样子,是想起了哪个人吗,再然后夜烨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陪在落弋的旁边,两人站在长廊上低声细语,不时笑出声来。夜烨脸上也浮起了笑意,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是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从丞相府回来之后,夜烨更加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若是今天不能再见到她,恐怕这一生都不得安宁。夜烨决定顺着夜西所说的方向,去寻落弋。

青鸾对出村的渴望越来越强烈,这天和大虎、阿东在村头玩耍。大虎嬉笑着给青鸾说,“太爷爷说,村子外面的世界是没有桃花的,远没有我们这里好。”

其他小伙伴都说,从小爹娘就对自己说,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还有各种猛兽,所以小孩子一定要听话,不能跑到村子外面去玩。青鸾却不以为然,“你们也是听大人这么说,你们见过外面的世界吗,没准儿啊比这里不知道好上多少倍。兴许因为太好了,所以大人才吓唬我们,怕我们出去之后就不想回来了。”

阿东插话道,“青鸾,我们是小孩子,应该要听爹和娘亲的话,说不定外面真的有猛兽,出去就被猛兽吃掉了。我看爹他们出去打猎的时候,都背了好多箭,肯定是射杀猛兽用的。”青鸾摇摇头,“阿东你这个胆小鬼,猛兽有什么好怕的,我就亲眼见过爹和姑父带回来的熊掌,爹天天教我舞剑,就算遇到猛兽我也不会害怕,我肯定能制服它们。”

在一旁听他们讲话的小茉莉开口奚落大虎和阿东,“青鸾哥哥才不怕什么野兽,青鸾哥哥胆子最大,你们是因为胆小,不及青鸾哥哥才故意这样说来吓人的。”

大虎和阿东急了,“谁胆子小了,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这些都是大人说的话,不信你就出村子去瞧一瞧,你就知道厉害了。”青鸾见他们这么说,更加来了劲,“出去就出去,你们等着瞧,外面的世界肯定比这里更加好,也没有什么猛兽,我这就证明给你们看。”

大虎和阿东见青鸾这么说,也跟着起哄,让青鸾走过溪头到村子外面去瞧一瞧,“你们等着瞧,等我回来告诉你们,你们就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青鸾鼓足勇气,准备穿过小溪到村子外面去。

“青鸾哥哥,别和他们赌气,我相信你,只是……我们现在还太小了,等我们大一些了,大人自然会带我们出去的,就不要尝试了好不好。”小茉莉担心外面真的有猛兽,会伤害到青鸾。

“茉莉你不用说了,你和他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青鸾说完,头也不回地朝溪水走去。小茉莉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走过溪水,消失在尽头,心里担心极了,“都怪你们,要是真有猛兽,青鸾哥哥怎么办。”

大虎和阿东对视一眼,也有了一些担心,刚才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来刺激青鸾,要是外面真的有猛兽该怎么办呐。

夜烨跋山涉水之后,眼前忽然豁亮,满山遍野的桃花如春日一般灿烂,真是奇怪,这已经都过了重阳时节了,怎么会还有桃花盛开。

“圣上,这里的桃花竟然四季不败。”唯一跟在夜烨身边的侍卫见此情景也是觉得十分好奇,看来是这里的温度适合桃花的生长,一年四季都是春日般的温暖,才让这些桃花永不凋谢。看来不远处就是桃花村了,过了那片溪头,大概就是了吧,夜烨的心也如这桃花一样盛开,果然是有她的地方都会与别处不同。夜烨细细看着这些桃花,像是少女羞涩的脸颊一样红粉,其实做一只桃花也未尝不好,就静静地开在这山谷里,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永远不会凋谢,只要有长驻的美丽年华,日日都是春天。

青鸾穿过溪头之后,终于出了村,村外已经没有桃花,此时也不是春日,山谷里的花儿都已经凋谢了,盛开的很少。但是郁郁葱葱的杉树和满片的枫叶还是让青鸾兴奋起来。原来这就是村外的世界,并没有什么猛兽之类的,果然大人的话都是编出来吓唬小孩子的。青鸾穿着雨姑姑缝制的虎头鞋,一条到膝盖的蓝布短裤,上身是娘亲做的云纹的对褂,活脱脱一个可爱英俊的小孩子模样。

青鸾想,茉莉最喜欢这些花儿草儿的,捡几片枫叶给她带回去,她一定很开心,也好证明自己确实已经到了村子的外面。村子的外面确实和村子里不同,青鸾还想再回外走,想一想还是算了,留到下次和大虎他们一起出来的时候,我们再往外多走一点。青鸾准备拾起地上的枫叶,却看见远处有两个人影往这边走来,缓缓地打量着两边的景色。坏了,难道是村里的人,要是被发现出村来玩就惨了,肯定会被娘亲责罚。青鸾定睛看仔细,不对,不是村子里的人,他们的衣着打扮和村子里的人不一样。为首的那个人穿着朱红色的宽袍,金冠束发,手里拿着一把纸扇,他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看起来特别耀眼,反正和娘亲做的衣服不一样。跟在他后面那个人穿着黑色的稍微紧身的衣服,手里还拿着一把剑,眼睛不时地在观察四周,默默地跟在男子的后面。

青鸾很好奇,怎么会有人会来到这里,自己从小到大除了村子里的人,从来没见过其他人,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娘说,除了村子里的人,没有人会知道这里,他们是怎么进来的。青鸾越发地好奇,站在原地打量着他们。

“圣上,前面有个小孩子。”侍卫耳语给夜烨,夜烨见前头站立着一个五官俊朗的小男孩,正在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夜烨走到青鸾的面前,看到小男孩可爱的打扮模样,想必是桃花村的孩子。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青鸾见到夜烨之后,好像不害怕他,眼前的这个大人和村子里人相比,给青鸾不一样的感觉,他的眼神中既有威严,又有温柔。

夜烨俯下身,仔细打量着这个小男孩,长长的睫毛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丹凤眼睛,小巧的鼻头,模样可爱极了。一旁的侍卫见到小男孩之后,吃了一惊,“圣上……圣上,这个孩子竟然和圣上长得如此之像。”侍卫惊呆了,世界上竟然还会有和当今圣上长得如此相像的人,仿佛是夜烨的缩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