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愤怒公牛也会笑:罗伯特·德尼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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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阴影中称帝(1)

好友的吸毒身亡,因《出租汽车司机》引起的刺杀总统事件,阴影笼罩下的奥斯卡颁奖典礼未能改变他荣登影帝宝座的事实。演艺生涯到达顶峰之后.《喜剧之王》非但没有证明他是一位喜剧之王,

反倒让他走上了下坡路。

迄今为止,恐怕只有一部电影是为了等它的男主角增加到足够的体重而延期的。《愤怒的公牛》不仅因为延期而使制作成本突破了1200万美元,而且失去了参加1980年奥斯卡角逐的资格。拍摄后期,欧文·温克勒亲自在片场坐镇,当斯科塞斯拍完一本胶片后,他立刻派人火速送去洗印,但令他像公牛般愤怒的是,斯科塞斯也无意在后期制作中赶时间。

经过斯科塞斯的说服,罗比·罗布森同意出任音乐监制,这是这位摇滚人的首次触电,后来他还与斯科塞斯在《喜剧之王》和《金钱本色》中有过合作。不过影片最终几乎没有采用任何现代音乐,取而代之的是皮埃特罗·玛斯卡尼的一些歌剧选段,而科波拉也曾用托斯卡尼的歌剧作为《教父》的背景音乐。斯科塞斯自认为影片开始时拉莫塔伴随浪漫悠扬的音乐在烟雾缭绕的拳台上的慢镜头是他所有作品中最得意的段落。

很少有影片像《愤怒的公牛》这样可以让人听得热血沸腾。收音机里不断传出的代表着那个时代的歌曲、杰克将手伸进冰桶摩擦冰块的声音、裁判的读秒声、观众的嘈杂声以及老式照相机镁光灯的闪烁声,与皮拳套与肉体的撞击声交织在一起。

负责制造和剪辑这些效果声的是弗兰克·沃纳,《出租汽车司机》和斯皮尔伯格的《第三类接触》都是他的杰作。“这些声音没有一个是事先安排好的,”他说,“但是我知道我要的是从杰克耳朵里听到这些声音的效果。脑袋上挨了一拳在他听来是怎样的?观众的喧哗在他的耳朵里是怎样的呈现?我不断地在试验,结果7周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被我用了16周。”他起码用了朝棉被发射来复枪和用剃刀划西瓜皮这两种办法营造被拳套击中的声音,但更多的妙招如今已无从知晓,因为在做完电影的混音之后,沃纳销毁了所有的录音带以保守他的秘密。

在后期制作进行到一半时,温克勒开始抱怨斯科塞斯“一寸一寸”地混录影片的做法。“这是我的方式,”斯科塞斯反驳道。在大限之日到来的最后一刻,他要求对其中一本胶片重新合成,因为一场餐馆戏中出现的威士忌商标不够清晰。温克勒自然表示反对,而斯科塞斯说,“如果你敢拦我,我将去掉我的名字。”最后,直到影片上映四天后,斯科塞斯才完成了这一改动。

《愤怒的公牛》令德尼罗身心俱惫。“我演的每个角色都像在掏空我自己,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失落和垮掉的感觉,直到开始下一个角色时才能重新振作起来。”而在演完拉莫塔之后,他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沮丧。熟悉他的朋友都深知他这一点,于是纷纷向他伸出援助之手,尤其是梅丽尔·斯特里普,在拍摄《猎鹿人》期间,她同样得到了德尼罗的帮助,使她从失去约翰·卡扎勒的悲痛中挣脱出来。“在我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刻,鲍比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斯特里普说,“我觉得能够给他一些支持。不过,从内心来说,我并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将自己埋藏得很深的人。”

似乎是要在伤口上抹盐,约拉姆·戈罗布斯和梅纳海姆·戈兰的坎农集团重新捡起了1969年未完成的短片《萨姆之歌》,由化名“约翰·沙德”的约翰·布罗德里克执导。布罗德里克曾执导过专为汽车影院拍摄的廉价电影《肌肉女安妮》和《佐治亚坏道》,他在乔丹·莱昂多普洛斯电影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有情节的故事。

新版还用过《流浪汉》和《火线》等片名,影片一开始,德尼罗扮演的年轻导演萨姆·尼科莱蒂便在他的剪辑机房里被谋杀,他拍摄的影片暗示着他是一桩政治阴谋的牺牲品。若干年后,他的黑帮兄弟维托刑满出狱,他来到萨姆的墓地,发誓要替兄报仇,并且开始了对谋杀者的追杀。

由于没有人愿意在12年后重新扮演他们的角色,布罗德里克起用了一批外形与当年那些演员相似的演员,并且在演职员表里署上了德尼罗的名字。显而易见,坎农集团这么做的目的是想借德尼罗现在已有的名气救活这部影片,对于这种欺世盗名的做法,德尼罗相当气愤,但最终他并没有对坎农集团提出起诉。

要想减去为扮演拉莫塔而增加的体重并非易事,他一度也曾打算放弃努力。“起码这没有影响到我的性生活,”他说,“虽然有些女人在知道我是谁之前根本不屑看我一眼,而另外一些女人却喜欢我发胖的样子,认为我是一头超大号的泰迪熊。”

喜欢泰迪熊的女人中就有曾为鲍勃·迪伦和芭芭拉·史翠珊等大牌歌星唱和声的海伦娜·斯普林斯。她在桑塔莫尼卡大道上驾车时,并肩行驶的恰好是身穿五颜六色的夏威夷短袖衫、开着敞篷跑车的德尼罗。每到遇上红灯时,他们的车都停靠在一起,最后斯普林斯给了德尼罗她的电话号码。

(这场邂逅演化成了一段经典的好莱坞恋情。德尼罗很享受他与新恋人之间地位的差异。“你是谢莉·温特斯,而我是蒙哥马利·克利夫特,”他这样对斯普林斯说。)

1980年2月,德尼罗前往罗马宣传《愤怒的公牛》的期间,他与在《1900》中合作过的女演员斯特法妮娅·桑德瑞利旧情复燃。如今已经离婚的桑德瑞利不再害怕公开这份恋情。她甚至跟随德尼罗回到纽约,手牵手地出现在大街上。

几乎在同时,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制作人戴维·伯克早晨散步经过翠贝卡时,发现工人们正在将一株两米高的树往霍德逊街上的一座11层大楼里搬。

“出什么事了?”他问。

“演员德尼罗搬进来了,”工人回答。

1981年标志着德尼罗永久性地回到了美国东岸。当这座霍德逊街上的建筑改成了分户出售的公寓大厦,德尼罗以87.5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顶层套间。装修花了两年时间,工人们将这套四面都可以看到风景的房间改造成了曼哈顿街区最豪华舒适的住所。整个工程耗资3007j‘美元,仅木工一项就花了20万美元,包括红橡木构造的中厅和门厅,四壁镶着雪松的主卧室、包着柚木的私人健身房和浴室以及胡桃木的厨房。

这些树是从全国各地活着运来的。德尼罗在树上还发现了一只树蛙,后来它成了一本童书《凯撒的奇异旅行》的主角,是由德尼罗的合作制片人简·罗森塔尔与克雷格·哈特科夫合写的,简介中这样写道:“当它和它的树被连根拔起用船运到纽约时,这只名叫凯撒的树蛙被它看到的城市惊呆了,在蜘蛛西德的帮助下,它开始寻找一个新家。”

装修过程中,木匠比尔·拉塞尔建起了一间8米长、2米高的木屋,用来安放德尼罗收集的录像带和音像设备。但当他拿着1.5万美元的账单去找德尼罗时,对方不仅拒绝付款,还指责拉塞尔“贪婪”,而且没有按要求进行施工。

“这太令人失望了,”拉塞尔说,“我只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客户,而他却习惯了别人去舔他的屁股。”1983年9月,曼哈顿最高法院勒令德尼罗向拉塞尔支付了l5万美元以及5000美元的诉讼费。

德尼罗回到了早年在纽约结识的那些人中间,包括沃霍尔及其周围那帮人。不久,他向导演保罗·莫里西暗示也许能帮他找到《渣Ⅱ》的拍摄经费,这是德尼罗第一次表现出对当制片人的兴趣。

“我打算做一些更实在的事情,”他后来说,“我想,‘如果我将来要做,还不如现在就开始,因为我担心真等机会成熟了,怕是我已经没了精力或欲望。’我不希望坐在那里空想,既然有了方向,何不放手一搏?”这里所说的方向就是翠贝卡电影公司和翠贝卡电影中心,直到1989年,德尼罗才完成这两项大业。

决定以纽约作为生活基地也与友情有关,他的朋友约翰·贝鲁西和罗宾·威廉斯都居住在纽约。相声演员出身的罗宾·威廉斯凭电视剧集《莫克和明迪》小有名气,直到1980年,他才以罗伯特·阿尔特曼执导的《大力水手》首次登上大银幕,此前他一直待在沃霍尔门下,德尼罗也正是在那里遇见了他。

威廉斯很会拍马屁,把德尼罗亲呢地叫做“鲍比D”,他和贝鲁西共同成为德尼罗小圈子的基本成员,这个圈子里还有一位德尼罗的老邻居克列姆·卡塞塔,几乎德尼罗出演的每部片子里都有他客串的角色。

另一位是词作者萨米·卡恩,既写过粗制滥造的《喷泉里的三枚硬币》,也写过挽歌体的《我应该关心》。矮小自傲的卡恩天生健谈,1974年他以一出独角戏开始了百老汇生涯,此后20年中他一直靠这出戏周游世界。对德尼罗来说,卡恩精确地代表了纽约音乐剧舞台平易近人的一面,所以他们成了要好的朋友。德尼罗将他导演的第一部电影献给了自己的父亲和卡恩,他俩都死于影片上映的那一年,1993年。

回到纽约也有助于德尼罗修复与父亲的关系。经过整个70年代,老罗伯特的事业略有起色,不过一切迹象表明他不可能凭绘画致富,也不可能靠画画出名,实际上,58岁的他与18岁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每个展出季我都能在画展开幕式上遇见他两三次,”格林威治村的书商马歇尔·克莱门特说,“我们拥抱并聊上一小会儿,但从没有一次真正的交谈。每当我把他介绍给我的朋友时,他们都会问他是不是与那个演员有关系,而他也总是说是他的父亲。他似乎乐意接受别人对他儿子才华的赞美,也默默地为他的成功而骄傲,尽管我曾经听说父子俩的关系在德尼罗年轻时一度很紧张。”

知名度的提高使老罗伯特的社交开始多了起来,他定期参加聚会,有时还带上维吉妮娅。生意上的成功使得维吉妮娅不再那么激进,她开始变得随波逐流,这一点是安娜妮丝·宁早在30年前就已经注意到的,当时维吉妮娅曾偷偷地对她说,“我对存异不感兴趣,我喜欢求同。”

当老罗伯特同意出售他的画作后,德尼罗买下了它们,时常作为礼物送给像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这样的朋友。罗伯特·考迪埃因为在巴黎担任编剧和戏剧制作人的缘故而能经常见到德尼罗,在他的记忆中,德尼罗是很以他父亲为荣的。“我见过很多成名的人对他们的父亲持有一种报复的心理,而鲍比则不同,”考迪埃说,“父亲对他很重要,而当父亲被人认不出来时,我想鲍比心里肯定在想,‘我欠他一些东西。’我认为成名在他看来很重要是因为他想报答父亲。这构成了他的动力,驱使着他不断地去获取成功。”

随着对《愤怒的公牛》中表演的溢美之词散播开来,德尼罗新经纪人哈里·乌夫兰办公桌上的剧本堆积如山。大多数都没有引起德尼罗的兴趣,除了一部由新人劳伦斯·卡斯丹创作的霍华德·霍克斯风格的喜剧《分离的大陆》,它描写的是一名芝加哥记者在偏远的洛基山区与一个鸟类学家之间发生的恋情。德尼罗最终还是决定放弃,经过几个月的辗转,这个男主角的角色落到了贝鲁西的手中。德尼罗做好了挑战任何角色的准备,越不适合他的越想演,于是他的名字便与几部相当古怪的影片联系到了一起。1981年8月,有消息说他正在考虑出演被称为“约克郡杀人魔王”的英国连环杀手彼得·苏特克利夫。不幸的是,该片的“制片人”是专靠在八卦小报上妖言惑众而臭名昭著的迈克尔·瑞恩,虽然这一回他的的确确有心让德尼罗模仿一下英国北方人的口音。

德尼罗在80年代主演的许多影片都与乌夫兰有关。除了是德尼罗的经纪人,他还为许多德尼罗合作最紧密的同事作代理,包括斯科塞斯、朱迪·福斯特、哈维·凯特尔以及导演马丁·布瑞斯特、雷德利和托尼·斯科特兄弟、艾德里安·林恩等,甚至还有马塞洛·马斯特洛亚尼、凯瑟琳·德纳芙这样的国际影星。他天生擅长把两个明显合不来的人撮合在一起,让他们彼此擦出火花。通过乌夫兰,德尼罗结识了美国艺术家特里·吉勒姆。作为“巨蟒组”成员在英国出名之后,吉勒姆已经成为一名独具特色的幻想片导演,他执导的《时光大盗》是一部相当成功的卖座片。

乌夫兰还介绍德尼罗认识了快嘴快舌、标新立异的制片人阿隆·米尔坎,这位以色列人与德尼罗年纪相仿,在进入电影圈之前已经相当有钱。从伦敦经济学院和日内瓦大学毕业之后,他涉足在全世界拥有二十多家公司的家族产业,这些公司大到制造航天飞船,小到生产农用工具。1977年,独立制片人艾略特·卡斯特纳通过安排他与伊丽莎白·泰勒共进晚餐,连哄带骗地将他拉进了电影投资业。在这一行里,他算不上十分成功,但却投资了两部德尼罗主演的最有趣的电影。

德尼罗同意为查托夫和温克勒再拍一部电影。现在看来,这是一个他应该放弃的机会,而在当时,他被纷至沓来的角色挑花了眼,更何况他急需钱用,购买和装修新居已经使他囊中羞涩。

《真正的忏悔》由约翰·格里高利·邓恩与他的作家妻子琼·迪蒂翁一道改编自他的长篇小说,小说取材于一起名为“黑色大丽花”的真实事件。1947年,洛杉矶郊区发现了一名年轻女子的碎尸,警方一直没有找到这起杀人案的凶手。邓恩将这起案件放置到了一个复杂的社会环境中。主人公蒙西格诺·德斯蒙·斯佩拉西是一名野心勃勃的牧师,他苦心经营着他的教区,为自己树立起像黑手党一样不可侵犯的地位,而调查这起案件的洛杉矶警探汤姆恰巧就是他的兄弟。由于凶手杰克是德斯蒙向上爬的主要经济来源,他得到了德斯蒙千方百计的庇护。最终,汤姆的调查断送了德斯蒙的前程,但却拯救了他的心灵。

查托夫和温克勒买下了这个剧本,他们急于把它拍成电影,以证明在《洛基》大获成功之后,他们并没有放弃严肃的社会题材。为了放松一下自己,德尼罗决定接演德斯蒙,虽然这个角色有一点的年龄跨度,要求从中年演到老年,但这对于德尼罗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向亨利·费伦神父学习拉丁语和大量的天主教仪式,扬言要塑造一个“有史以来银幕上最权威的牧师”。像以往一样,他培养着角色的言行举止,甚至在家里也穿着牧师的道袍,并在真正的教堂里练习做弥撒时所要说的话。

该片导演乌鲁·格罗斯巴德是比利时人,早年从百老汇出道,并为西德尼·卢梅特、伊利亚·卡赞等当过副导演。德尼罗早在拍摄《婚礼聚会》时就认识他,后来他们还在格林威治村做过一段时间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