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画外音,叠印出有关的历史资料和画面: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深夜,日本侵略者突然向卢沟桥发动进攻,中国军队被迫还击,从此揭开了中国人民期盼已久的全国抗战的大幕!
“七月八日,中共中央率先向全国发出通电,大声疾呼:‘平津危急!华北危急!中华民族危急!只有全民族实行抗战,才是我们的出路!……七月十四日,毛泽东、朱德向红军下达命令:十天准备完毕,待命抗日。同时命令红军将领到云阳集中,讨论红军改编、参战等军机大事。
“随着空前民族危机的迅速发展,以及中国共产党的积极推动,蒋介石被迫于七月十七日在庐山发表谈话:‘如果战端一开,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年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同时,他虽然名义上邀请周恩来、林伯渠、博古参加庐山谈话会,但仍不允许中共公开活动。在红军改编问题上依然坚持原案,使谈判再次陷于儸局。
“七月二十九日、三十日,北平、天津相继沦陷敌手。接着,日军沿平汉、平绥、津浦三条铁路作扇形推进,向华北地区展开大规模的进攻。面对强敌人侵,南京国民政府乱作了一团……”
南京蒋介石官邸
蒋介石在焦急地打电话:“什么,你再说一遍?……好,我知道了,一定要以我的名义慰留宋哲元将军。”他无力地挂上电话。
在蒋介石打电话的同时,窗外传来“枪口对外,齐步前进……”的歌声,且声音越来越大。
宋美龄从内室走出,很不高兴地关上窗子,不安地问道:“达令,华北战局真的恶化了?”
蒋介石:“岂止是恶化了!继北平、天津失陷之后,日军又开始了以山西为战略重点的进攻。宋哲元为推掉失败的责任,他在撤往保定之后向我提出辞呈。”
宋美龄:“我们何以收复失地、笼住民心呢?”
蒋介石:“收复失地?这要去问你所信任的欧美诸国了!华北战端一开,我就按照夫人的意思请求他们主持公道,结果怎么样呢?他们答应研究研究,北平和天津都沦陷了,他们还没研究出个结果来。”宋美龄怆然地摇摇头:“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不是答应居中调停吗?”
蒋介石微微地摇了摇头:“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宋子文走进:“不!有结果了。”
宋美龄:“阿哥,快说说。”
宋子文:“陶德曼大使正式通知我外交部长王宠惠:日本政府说,曰本进占平津,乃中日之间的事,不欢迎第三国插手。”
宋美龄愤怒地:“这太有悖外交公理了。”
蒋介石冷然作笑:“夫人,弱国哪有资格奢谈外交公理?”
宋美龄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戴笠拿着一本书走进:“校长!这就是刚刚出版的《西行漫记》,是美国记者斯诺写的。”
蒋介石接过《西行漫记》,看了看:“子文,你见过这本书吗?”宋子文:“我读的是英文原著,翻译成中文应该叫《红星照耀中国》,是斯诺先生写的。”
蒋介石:“你知道吗?这本书一出版就成了抢手货!知识分子,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热血青年,几乎是每人一册!”
戴笠:“更为严重的是,一本《西行漫记》就是一块磁石,把上海、南京、北平、天津的青年全都吸引到延安去了。”
宋子文:“有这么严重吗?”
戴笠:“实在是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据来自西安的消息说,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青年奔向延安。”
蒋介石:“看吧,你们的美国朋友又开始帮毛泽东了!”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蒋介石拿起电话:“喂!我就是啊!……好,我知道了。”挂上电话,“布雷先生打来电话,说汪副院长准备成立一个低调俱乐部,拉他加入。你们的意见呢?”
宋美龄:“布雷先生素有党国文胆之称谓,切莫坏了他的声誉。他不要参加什么低调、高调俱乐部。”
宋子文:“我倒赞成布雷先生参加,请他看看汪先生准备成立的低调俱乐部里唱什么戏!”
蒋介石微笑着点了点头。
南京汪精卫官邸
夜空中飘荡着悲愤、凄凉的“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的歌声。
汪精卫伫立窗前,眺望夜空,似陷入一种得意的沉思。
陈璧君走到身旁,轻轻地关死窗子,关切地:“你在想什么?”汪精卫:“我在想自赴法养疴归国之后,屮日关系竟然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真是不知何以化干戈为玉帛啊。”
陈璧君:“这是蒋先生考虑的事!你千万不要再代他送命!”汪精卫:“这是事关亿万老百姓送命的事!全国上下,抗战救国的调子高唱人云,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中共一一尤其是毛泽东耍的鬼把戏:利用抗战逼蒋先生就范!”
陈璧君:“你可不要示强戳穿,让中共给你戴上一顶汉奸的帽子事小,再在暗处给你一枪就真的没命了。”
这时,周佛海走进:“汪先生!”
叠印字幕国民党中央宣传部代部长周佛海
汪精卫:“请坐!你是蒋先生的智囊,对华北战局有何高见?”周佛海严肃地:“汪先生,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必须声明:我曾是蒋先生的智囊!”
陈璧君:“现在呢?”
周佛海:“我想跟着汪先生为中H和平而奔走。”
汪精卫:“好!那你就做我的和平运动的参谋长吧。”
周佛海:“那我不胜荣幸之至!汪先生,说到华北的战局,我以为在适当的情形之下,是可以结束战争,恢复中日和平的。”
汪精卫:“你的根据是什么呢?”
周佛海:“我认为,时下南京对战局的发展有三种估量:一是战必大败,和必大乱;二是和必大乱,战未必大败;三是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我经过认真研究,认为第三种看法是正确的。”
汪精卫近似自语地:“第三种看法是,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有道理,有道理……”
周佛海:“如果汪先生也确认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是对的,那我们就通过工作把蒋先生拉到我们这一边来。”
陈璧君:“对!让蒋先生举这杆旗。”
汪精卫摇摇头:“虽说他心里是同意做擎举这面大旗的旗手的,可他表面上未必肯答应!”
周佛海:“我想,他是一定不肯的!再说,日本人也不一定同意他当这样的旗手。”
汪精卫点点头:“只要他不公开反对就好……”
蒋介石的官邸
蒋介石驻足大墙下边,望着那张标有作战符号的地图出神。
张冲走进:“委座,周先生他们已经回到延安了。”
蒋介石转过身来,蹙着眉宇问道:“你说说看,周恩来为什么会突然返回延安呢?”
张冲:“周先生说,抗日大势已经不可逆转,红军改不改编都应该开赴华北战场了。”
蒋介石:“我已经明令催促他们迅速出动了吗?”
张冲:“对此,周先生在西安&;经作了答复,这没有问题,但要我们立即发表《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
蒋介石:“这是什么意思呢?”
张冲:“惟有如此,他们才能名正言顺地听候委座的命令。同时,在全国方能造成举国抗日的局面嘛!”
蒋介石:“恐怕他们还有其他文章可做吧?”
张冲:“是的!平津巳经沦陷敌手,他们就是没有委座的批准,也可堂而皇之地出动了!更何况阎某人为了山西的利益,还希望他们为保卫三晋大地出力呢!”
蒋介石:“咳!形势发展得太快了,我想制约、溶化中共的策略,已经变成阎某人手中的顺水人情了。”
陈诚走进,双手呈上数份电文:“委座,广西的李宗仁、云南的龙云、四川的刘湘等相继发来请缨抗战的电文,请您酌处!”
蒋介石看罢电文,近似自语地:“既然你们和毛泽东唱一个调子,那就让你们把嗓子唱破了。”
沿着延河的大道
骄阳似火,延河两岸到处都回响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相继叠印一组画面:
陕北老汉坐在小毛驴拉着的铁轮车前边,不时甩几下响鞭;车辕两边插着两面鲜艳的红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车上边坐着穿戴不一的男女青年,好奇地看着延安的一切;
车后面是一拨接一拨的男女青年,激动地谈着什么;
迎面走来几个男女红军,热情地与这些投奔延安的男女青年打着招呼。
陕北毛泽东窑洞的院中
小李提着一篮子有青有红的辣椒,一边唱着“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一边走进院中。他高兴地喊道:“主席,你爱吃的辣椒我买来了!”
毛泽东走出屋门,伸手抓了一把辣椒放在手中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捡了一只红红的辣椒,放进嘴里嚼了嚼:“不错,够味!来,我们一起把它挂在墙上晾干。”
小李:“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指着脑袋半开玩笑地说,“你呀,还是继续考虑全面抗战的大事。”他说罢又继续哼唱着《义勇军进行曲》找绳子,取钉子,精心地拴、晾辣椒。
毛泽东点燃一支香烟,他一边吸一边踱步凝思。最后,他走到那张八仙桌前,望着桌上那盘围棋出神。
张闻天高兴地走进,他一看毛泽东在用心审视围棋的样子,玩笑地:“老毛,从什么时候改行下围棋了?”
小李忙接过话茬:“有些日子了!自从我给他借来这副围棋,他一累了就跑到桌子旁边站着瞎琢磨。”
毛泽东生气地:“乱说,我怎么是瞎琢磨呢!”
张闻天笑了:“老毛,你今天请我来……”
毛泽东:“下围棋!不……咱们二人一块给围棋相面。”
张闻天愕然一怔:“给围棋相面?……”
毛泽东分外认真地:“对!谁也不许说话,等想好了这盘大棋之后再说。”
张闻天:“可恩来、博古他们二人回到了延安,需要一块商量红军改编的大事啊。”
毛泽东:“放心,他们二人过一会儿就到了!”
张闻天:“也是你请他们二人来给围棋相面的?”
毛泽东:“对,对……”遂又全神贯注地看起了围棋。
张闻天微微地摇摇头,有些茫然地看起了围棋。
沿着延河的大道
延河两岸依然在飞着《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同时洋溢着欢迎来自全国各地热血青年的气氛中。
周恩来与博古沿着延河大道快步走来,微笑着与这些热血青年打着招呼。
周恩来感慨地:“他们都是唱着‘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来延安的,我们应当让他们唱着如何才能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再奔向抗日的軀场!”
博古:“你说得对。”他取出一纸文稿,“你看看,凯丰为抗大写了一首校歌的歌词,行不行?”
周恩来接过很快看完,兴奋地:“很好!老毛是填词的高手,请他再看看。”
毛泽东的窑洞院中
小李把一串又一串有青有红的辣椒挂在墙上。
毛泽东指着围棋侃侃而谈:“下围棋的高手,第一步是布局,第二步是做眼。用军事术语说,叫布阵。时下,全民抗战这盘大棋已经开始对垒了,我们该如何做‘眼’呢?做一‘眼’是死棋,做几个‘眼’才能走活;但是,如何下好‘一子敲枰,满盘皆活’的第一颗棋子呢?换句话说,这盘全民抗战的大棋第一个‘眼’做在哪里呢?洛甫同志,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我真的睡不着啊。”
这时,周恩来、博古已经悄然走到毛泽东的身后。
张闻天顿悟:“老毛,等恩来、博古他们到了以后,你就把这些天思考的结论说出来,我们一道讨论。”
博古迫不及待地:“对!老毛,你就说吧!”
毛泽东转身一看,笑了:“真没想到你们二位已经到了。”
周恩来:“主席完全到了忘神的地步,博古同志真不应该打断你的思路。”
张闻天:“没关系,接着听老毛讲。”
毛泽东:“我们的第一个‘活眼’做在什么地方呢?山西!从地形上讲,这里不仅与陕北山连水接,我们可以进退自如,而且三晋大地是群山连绵,沟壑纵横,便于开展游击战争;更重要的是它还具备全局中的战略地位:它居高临下,表里河山,北控燕赵,南指鲁豫,可以成为未来华北、华中、西北三大根据地的中心枢纽。”他说罢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张闻天、周恩来、博古望着棋盘陷入深思。
毛泽东把手中的烟蒂用力往地上一掷,继续侃侃而谈:“从人气上讲,山西自打我们东征之后,这里的人民渴望革命,拥护共产党。同时,我们党通过各种渠道一一尤其是薄一波同志回到太原以后,与阎锡山建立了特殊形式的统一战线,提高了群众抗日的自觉性,培养了一支忠于党的事业的骨干队伍,开始形成全民抗战的大好局面。”博古微微地点了点头:“对我们而言,老毛的战略构想是可行的。可是,时下国共第二次合作就要形成,我党能否从战略的高度,向蒋介石提出更为全面的战略构想呢?”
毛泽东漠然一笑:“时下,蒋介石考虑的重心不在这里,他想的是如何借用日本人之手消灭异己。”
张闻天:“前不久,蒋介石为什么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要我们把三个师一四万五千红军全部开到前线去呢?就是采取以夷制夷的手段,把我们这点家底牺牲掉!从现在起,我们必须向党内讲淸楚:抗战,一定抗,蚀本的生意不干!”
毛泽东看了看博古的表情:“我是坚决投洛甫同志一票的!恩来,你的意见呢?”
周恩来:“我完全赞成主席的战略构想!在南京期间,我听说项英同志还在,并且保存了一部分红军,分散在江南各省。我的意见,可否下大气力收集分散在江南各省的红军,在江南也做一个‘活眼’呢?”
毛泽东:“我举双手赞成。”
张闻天:“为了把这只‘眼’做活,一定要项英同志他们明白我党现时的政策,否则会出大乱子的。”
毛泽东:“洛甫同志的意见是对的,第一步是找这些失散的战友;第二步是让他们学习。一句话,我们太缺少干部了。”
这时,大街上传来《义勇军进行曲》的歌声。
毛泽东:“我们应当开会研究一下,如何把这些投奔延安而来的男女青年培养成干部,再输送到抗日前线去。”
博古:“我党还有一批高级干部留在莫斯科,可否给共产国际写信,请他们尽快回到延安来。”
张闻天:“可以!老毛,该书归正传了吧?”
毛泽东:“其实,有关战略问题我已经讲完了。下边再讲一点具体的事情:由于日本军队沿平汉、平绥两条铁路沿线威逼山西,阎锡山希望我们红军立即开赴晋北。”
张闻天:“他连续发来了五份求援电,并答应提供红军进入山西的必要帮助。”
毛泽东:“为此,中央希望你们二人立即赶赴云阳,与朱老总、彭德怀等同志一道协商红军改编。”
周恩来:“好!我和博古立即起程。”
博古:“等一下他取出那纸文稿,“老毛,凯丰为抗大写了一首校歌,请你这位诗词大家斧正!”
毛泽东接过歌词,小声念道:“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他看罢兴奋地,“写得好哇!我敢放言:就是我们死了,这首抗大校歌所唱的精神也将永存。”
三十一章
延安抗大校园
在庄严的《抗日军政大学校歌》的音乐声中叠印:
抗大学员迈着整齐的步伐练习队列;
抗大学员一组接着一组练习摸爬滚打;
抗大学员在简易篮球场上打球,互不相让;
操场的四周站着一些当地的百姓、来自外地的男女青年观看,小声议论些什么。
康克淸、刘英等几个女学员站在简易的双杠旁边,看着贺子珍有些吃力地练习双杠。
康克清关心地:“怎么样?休息一下再做吧。”
刘英:“对!你的身体负过伤,要量力而行。”
贺子珍:“行。”她暗自用力做双臂引身向上,眼看这个动作就要完成了,她双眼一黑摔在了地上。
刘英、康克淸等急忙赶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不要紧吧?要不要送卫生所?……”
贺子珍扶着双杠的立柱站起身来,十分倔强地说:“没关系!让我再来一次。”
“不行!不行……”全体反对。
这时,一位十分潇洒的青年军官走到跟前,傲岸不逊地:“在老井冈面前,没有什么不行的事。”他说罢双手一按双杠,嗖的一声跃到杠上,十分麻利地做完了一套双杠动作。
叠印字幕抗大第六队队长黄克功
操场外边围观的群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刘英生气地:“黄克功,你不要认为自己当上大队长了,就在我们几个大姐面前逗能!”
康克清:“你要小心点!我们这几个大姐一生气啊,就全都不给你介绍对象,让你打一辈子光棍。”
毛泽东在罗瑞卿的陪同下走到近前,笑着说:“这种惩罚不好!怎能让自己的战友打光棍呢?”
黄克功急忙行军礼:“主席。”
罗瑞卿:“主席多虑了,我听说克功正在自由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