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的窑洞
毛泽东:“洛甫同志,你相信张国焘的检讨吗?”
张闻天:“我当然不信!”
毛泽东:“在我看来,我们做工作,仅仅是尽人事。至于他下一步怎么走,我们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张闻天:“也就是说,张国焘已经无药可救了!”
毛泽东愤怒地点了点头。
张闻天:“他若果真叛党而去呢?”
毛泽东:“我相信恩来是有办法的,也会处理好的。”
张闻天:“那我们呢?”
毛泽东:“鞭长莫及!最现实的,我们召开一个会议,研究一下如何欢迎卫立煌将军访问延安。”
武汉长江局
周恩来严肃地:“国焘同志,历史上孰是孰非的事情,只有回到延安去解决。你既然来到了武汉,有什么想法,也可向长江局报告,等候中央的栽决。”
张国焘:“我想了许久,未来我的出路只能是:一是到沦陷区上海去治病;再是回到生于斯养于斯的老家江西萍乡;三嘛……那就是继续留在武汉,在长江局帮助工作。”
周恩来:“我可以坦然相告:你想走的这三条路都是死路。”
张国焘:“请恩来同志给我指条活路吧!”
周恩来:“我哪有什么活路供你走!不过,我可以向你建议:一是回延安工作;再是去苏联学习;三是回延安或去苏联养玻”
张国焘断然地:“容我直言,你指的这三条路我都不会走!”周恩来:“你说怎么办呢?”
张国焘:“我……想见蒋介石。”
周恩来:“为什么呢?”
张国焘:“汇报我在陕甘宁边区政府的工作。”
周恩来:“根据国共合作协议,国民党无权过问陕甘宁边区的工作。那你见蒋介石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张国焘:“我就是想见他嘛。”
武汉蒋介石官邸
蒋介石坐在桌前边处理文件边与宋美龄聊天。
宋美龄:“美国的朋友说,自日本内阁大臣一一近卫发表不以国民政府为谈判对手之声明后,他们加快了物色取你而代的人选的步伐。”
蒋介石不无鄙夷地笑了笑:“你的美国朋友说晚了,近卫在发表声明的时候,就已经物色到了理想的人物。现在,他们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讨价还价。”
宋美龄愕然:“真的?”
侍卫走进:“报告,陈部长求见。”
蒋介石:“请进!”他看着愕然的宋美龄,“等陈部长来了以后,你就全都明白了!”
陈立夫走进,将一份材料呈上:“总裁,这是汪……”
蒋介石接过材料:“就直言汪副总裁,让夫人也听一听!”
陈立夫:“是!汪副总裁的代表一一也就是总裁一手栽培的宣传部长周佛海在亲自操纵对日媾和,这些材料,就是我们派到‘低调俱乐部’的成员送来的。”
蒋介石翻了翻材料:“看来,他们还没有下定最后决心啊!”
陈立夫:“据他们内部的人说:随着徐州会战向着有利于敌的形势发展,双方有可能在保卫武汉的会战中完成媾和。”
宋美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个没良心的周佛海竟然做起一仆二主的事来了!”
蒋介石:“不!他是一仆三主。”
陈立夫:“总裁所言极是!开始,他是中共的创始人之一;继之不久,他就背叛中共向总裁输诚;今天,他又要背叛总裁,充任汪副总裁降日的急先锋!”
蒋介石:“据戴笠他们掌握的情报,还有一个一仆三主的人物在为对日媾和奔走。”
宋美龄惊愕地:“谁?”
蒋介石:“也是中共的发起人之一,同时又是靠着我成了国民党中坚骨干的陈公博。”
宋美龄:“中共的发起人当了叛徒的,没有一个好人!”
陈立夫取出一份电报:“总裁,夫人,我这儿还有一个中共的发起人主动向我们投诚。”
宋美龄震愕地:“谁?”
陈立夫:“张国焘!这是蒋鼎文自西安发来的密电。”
蒋介石接过电文阅罢笑了:“应当说在所料之中!”
宋美龄:“那也不能再像周佛海、陈公博那样得到重用。”
蒋介石:“立夫,要记住夫人的话:张国焘不可重用!但还是要用。懂了吧?”
陈立夫:“懂了。”
蒋介石:“和张国焘接头了吧?”
陈立夫:“没有!他在武汉一下火车,就被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的人抢先一步劫走了。”
蒋介石猝然动怒:“一群笨蛋!”
陈立夫:“是!请总裁放心,我已经命令戴笠他们去办这件事了。”
侍卫走进:“报告,何部长求见。”
蒋介石:“请他在作战室等我。”
戴笠走进:“校长,夫人,陈部长!”
陈立夫焦急地:“找到张国焘的下落了吗?”
戴笠:“还没有。”
蒋介石:“没有去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探听一下?”
戴笠:“去了!据说今天上午,周恩来陪着张国焘逛大街的时候,张国焘突然失踪了!”
蒋介石:“你们一定要抢在他们前边,把张国焘带到我们这边来。”
戴笠:“是!如果我们又落后了一步,可以运用非常手段吗?”
蒋介石:“这还用得着请示吗?”
军委会作战室
何应钦指着一幅徐州会战的地图说道:“自从台儿庄大捷之后,日军立即从华北抽调军队沿津浦铁路南下,同时从宁沪抽调华中派遣军北进,妄图把李宗仁统率的第五战区的部队全部夹击、消灭在徐州一带。”
蒋介石沉吟不语。
何应钦:“雨季就要到了,日军扬言要利用长江、淮河一一甚至黄河涨水的天时,要对国军搞一次水淹七军。”
蒋介石近似自语地:“水淹七军?……点子不错,也的确是想到我们前边去了……”
何应钦:“但谁能走在前边呢?……”
蒋介石:“先不去议论这水淹七军的事!当务之急,要电告李宗仁、白崇禧,一定要赶在敌人形成南北夹击之前完成徐州会战的部署,和日军在此打一场准决战的大仗!”
何应钦愕然一惊:“是!另外,据来自山西前线的报告,卫立煌将军已经动身去延安了。”
蒋介石:“准确地说:他是绕道延安经西安去晋南,集合被日军打散的部队。”
何应钦:“他也可以直接去中条山,用不着绕这样一个大弯子去延安嘛。”
蒋介石:“据说直接去中条山有困难,一是要冒日机轰炸的危险,再是有可能与日军的地面部队接触。”
何应钦:“我淸楚委座是用人不疑的,更何况卫立煌是委座的爱将呢!我只是尽部属的职责罢了。再见!”转身走去。
蒋介石蹙着眉头,在室内缓缓踱步,他突然驻步自语:“卫立煌为什么要绕道去延安呢?……”
延安东门外大街
延安军民拥上街头,敲锣、打鼓、扭秧歌、打腰鼓……延安古城完全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热烈欢迎卫副司令长官”、“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大字横幅标语随处可见。
部队、机关、学校和各界群众的队伍浩浩荡荡,排成两排,每人手里都拿着一面纸做的小旗,翘首向大道远处望去。
卫立煌乘坐着一辆军用小轿车缓缓驶近,他激动地看着一切,不停地向欢迎的人群致意。
这时,欢迎的人群高声喊着“热烈欢迎卫副司令”、“国共两党更加亲密地团结起来”等口号。
卫立煌的车队缓缓地走在欢声如潮的延安大街上。
延安天主教堂前
卫立煌的车队停在教堂的大门前。
金城处长急忙走上前去打开车门。
卫立煌走下轿车。
金城指着一位身着八路军着装的指挥员,介绍道:“卫副司令,这位就是我第十八集团军参谋长滕代远将军,他代表毛泽东主席前来欢迎您。”
滕代远行军礼:“卫副司令!请进屋休息片刻,我再陪同卫副司令去见毛泽东主席!”
卫立煌:“不用休息,我要立即见毛泽东主席。”
毛泽东的窑洞门前
毛泽东驻足门前,看着驶来的轿车。
轿车戛然停在门前,滕代远第一个跳下汽车,打开轿车后门。
卫立煌走下汽车,冲着走来的毛泽东行军礼。
毛泽东紧紧握住卫立煌的手:“不敢当,不敢当!你是战区副总司令长官,我第十八集团军是麾下的一个作战单位,我毛泽东岂敢受用你的敬礼!”
卫立煌:“十三年以前,你就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候补委员兼宣传部代部长,我卫立煌才是中山先生的一名警卫,今天向老上司行军礼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毛泽东笑了:“好,好!请进这类似当年王宝钡住过的寒窑,你我进行最热情的谈话!”
卫立煌笑了:“毛主席,你可不要把我当成薛仁贵哟。”
毛泽东:“薛仁贵也不错嘛,最终还和受穷的王宝钏成了一家人了嘛!”
毛泽东的窑洞会客室
毛泽东:“虽说延安没有蒋委员长的高楼大厦,但这窑洞中却冬暖夏凉,还有着一颗像王宝钏那样的矢志不变的心。因此,我希望卫将军真的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卫立煌:“我一进延安就感到了。”
毛泽东:“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家贫出孝子。延安是真穷,但这里的军民却是中华民族最孝顺的孝子!绝对不像从南京叫到武汉的亡国论者,厚颜无耻地自称是‘低调俱乐部’,我们这些最穷的孝子,就是要和日本帝国主义进行持久战,大声高唱我们必胜!”
卫立煌:“我在山西前线,就听朱总司令,还有彭德怀副司令讲过持久战。今天,我真诚地希望毛主席能对我讲一讲有关战略全局的军事理论一一持久战。”
毛泽东:“这样一来,时间就长了。”他冲着门叫道,“小李!”小李:“主席,有什么事吗?”
毛泽东:“通知滕参谋长和金处长,要晚一点开宴。”
天主教堂对面的食堂
金城处长忙前忙后,在指挥厨师炒菜、做饭。
滕代远走进:“金处长,主席来电话了,欢迎宴会推迟一个小时,一定要拿出看家的本事,让卫立煌将军头一口就说好!”
金城:“请放心,保证让这卫副司令长官吃在嘴里,香在心里。”
毛泽东的窑洞会客室
卫立煌:“我听了您这番宏论,使我想起了‘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句古语,你应当把持久战的思想写成书,让那些高喊‘速胜论’、低叫‘亡国论’的人们清醒一下头脑!让全国的军人都明白时下是战略退却阶段,不要梦想一夜之间就把日本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
毛泽东:“你的建议很好,当我写成这部《论持久战》的时候,一定请你指教。”
小李走进:“主席,金处长又来电话催吃饭了。”
毛泽东站起:“民以食为天,卫将军,咱们吃饭去!”
宴会厅
毛泽东站在主宾席上,端起酒杯:“同志们!为欢迎卫立煌副司令长官莅临延安,干杯!”
“干杯。”
卫立煌端起酒杯,激动地:“同志们!让我借延安军民的这杯酒,感谢毛泽东主席,感谢延安军民的盛情接待!干杯!”
“干杯。”
卫立煌:“为了能向延安军民学习,我决定推延我的行期,看一看抗大的师生,看一看受伤的抗日名将林彪将军!”
张闻天的窑洞
室外传来热烈的锣鼓声和口号声。
毛泽东兴奋地:“我与卫立煌将军举行了认真的交谈,不仅相互增加了信任,而且还答应帮助我们解决一些给养和弹药。这充分说明了这样一个道理:只要爱国,无论过去如何的仇杀和对立,迟早会走到一条路上来的。相反,如果连自己的祖国都不热爱了,无论他过去如何高喊解放全人类,迟早也会离开自己的同胞和同志,跑到敌人营垒中去的。”
在毛泽东的讲话中摇出:张闻天、陈云、康生、刘少奇等。
张闻天:“泽东说得对极了!方才收到长江局发来的急电,说张国焘无可救药了,投入敌人的怀抱只是早晚的事。”
康生:“长江局的态度呢?”
张闻天:“他们草拟了三条处理张国焘的意见:一、回延安工作;二、向党请假休息;三、主动申明退党,党开除之。”
毛泽东:“要当面向张国焘宣布这三条处理意见,还要他以书面的方式做出答复。”
刘少奇:“否则还有隐患。”
陈云:“可以断言:他只会选择第三条”
张闻天:“这就叫仁至义尽。”
武汉太平洋饭店
张国焘心神不定地在豪华的房间中走来踱去。
室外传来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张国焘附在房门上用耳细听。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同时传来。
张国焘急得下意识地把两只手合在一起,用力搓着。
脚步声停止了,遂又传来敲门声。
张国焘犹豫片刻,故作镇定地问:“谁啊?”
“李克农!周副主席来看你了。”
张国焘一怔,打开门:“请进。”
周恩来、李克农还有张海以及那三个警卫人员相继走进客房来。张国焘悻悻然地:“请坐,都请坐。”
周恩来:“国焘,你的做法越乎常理了,我陪着你逛大街,你怎么可以利用我与朋友谈话的机会不告而辞呢?”
张国焘:“实在抱歉得很,当时人多,我想去厕所行行方便,没想到出来就找不到你了!”
李克农:“八路军驻武汉办事处你总该找得到吧?”
张国焘:“这……”
周恩来:“这就不用说它了。”他取出一张纸,“中央研究了你的问题,提出三条意见,请你选择。”
张国焘接过纸条认真地看了一遍,果断地:“第一条路,也就是回延安工作,我绝对不去!”
周恩来:“第二条和第三条呢?”
张国焘沉思片时:“容我考虑两天可以吗?”
周恩来:“可以!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张国焘:“求见蒋委员长。”
蒋介石的官邸
蒋介石:“夫人,你说周恩来为什么要陪着张国焘来见我呢?”宋美龄想了想:“恐怕是要告诉你:不要为了接纳张国焘而损害国共合作吧?”
蒋介石摇摇头。
侍卫走进:“报告,周恩来求见。”
蒋介石:“请进。”转而对宋美龄笑着说,“夫人看后自明?”
周恩来引张国焘走进:“蒋先生,夫人。很不好意思,这样晚了还来叨扰你们!”
蒋介石语意双关地:“不,不!我的门对谁都是敞开的。”转而看着张国焘,“这不是张国焘先生吗?总理在世的时候,你可就是中共方面的大红人了。”
张国焘一份奴才的样子:“委员长过誉了!兄弟在外糊涂多年,请委员长多多原谅。”
周恩来凜然正气地:“你糊涂,我们可不糊涂!”
张国焘张了张嘴,什么也没答上来。
蒋介石:“我蒋某人倒是难得糊涂!这样吧,如果张先生觉得今天不想谈,改日再说也可以。恩来,你说呢?”
周恩来不卑不亢:“悉听尊便。”
张国焘:“那就改日再谈吧,再见!”转身走了出去。
周恩来:“蒋先生、夫人,再见。”遂退了出去。
蒋介石:“夫人,有何感想?”
宋美龄:“人一旦当了叛徒,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除去政治信仰,还是周恩来的人品好。”
蒋介石:“这就是周恩来陪同张国焘来的主要目的。”他拿起电话,“给我接通戴笠!……你是戴笠吗?按照预定的方案快办!”
长江局会议室
李克农:“既然张国焘如此无耻,那就宣布开除他的党籍算了!”
周恩来:“他不是一般的人,免得敌人拿他做文章。”
这时,张海拿着一张纸慌慌张张地走进来:“周副主席!张主席被敌人绑走了!”
李克农:“你怎么没跟他去?”
张海:“看样子,像是有预谋的叛逃,我才不跟他当叛徒呢!”周恩来:“张国焘走前说些什么吗?”
张海指着手里的纸:“他让我把这张纸交给您。”
周恩来接过这张纸一看,特写:
兄弟已决定采取第三条办法,我已移离别处,请不必派人去找,至要。
周恩来近似自语地:“他终于走上了叛徒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