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护！”
冷静干练的女声响起。苏玖在即将倒下的时候，余光瞥到突然出现在现场的两个人——身材娇小的黑发少女与高瘦的橘发青年。苏玖眼神复杂，感慨万分，但并不惊讶。
那青年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苏玖身边，长臂一捞，免去了苏玖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危险，又母鸡护犊一般小心地将虚弱的她护在怀中，长刀一挥，剑气霸道，又有几只虚命丧黄泉。
黑发少女从青年开出的一条道中奔了过来，将苏玖从青年手中接过，随手扯下衣袖要替她包扎。
苏玖想开口阻止她，腥气自喉咙中涌出，生生咳出一口血来。
少女脸色一沉，手中的动作更快了。
“别说话！先把血止住！”
只是这一点也很难。当作绷带来用的布料几乎是一缠上去就被鲜血浸湿了。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又怎能轻易止住。
阴影笼罩下来。黑发少女抬头，看到亚久津表情恍惚地半跪在苏玖身边。
“帮她按着伤口。”少女简短地命令道。
亚久津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口头禅，没有回她“不要命令我”，而是立即照做了。
他颤抖着将浑身是血的苏玖抱进怀里。手脚冰冷，如坠冰窟。想要摸摸苏玖苍白如纸的脸，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少女站起来对着正与虚厮杀的青年道：“一护！先把这孩子送到医院！她失血过多，撑不了多久了！这里我来善后！”
“知道了。”青年一刀将最后一只虚劈为两半，然后脚步一转来到少女身边。正准备从亚久津手里将苏玖接过来，却被亚久津一掌挥开。
“你们是什么东西？”
之所以说你们，是因为在他眼中，黑崎一护和那些虚都是一团扭曲虚幻的影子。
黑发少女——朽木露琪亚沉声道：“想救她，就松手。”
亚久津微怔，最终仍是放了手。眼睁睁看着苏玖随着那阵扭曲的空气一个转身便消失在眼前。
若不是他们处在战斗漩涡的中心，被厚重的烟尘所笼罩，隔断了外界的视线，围观群众一定会被这一幕吓呆的。
亚久津攥紧了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掌心。此时此刻，除了心痛与窒息之外——他还感觉到了沉重的无力感。
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一个可怕的预感——他将要失去苏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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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一护。”
被准确地唤了名字的青年怔住，在空中犹如影子一般掠过的步子微停，瞅了苏玖一眼，然后又提升了速度。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你还是别说话的好，等到了医院……”
苏玖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有气无力但是不容辩驳道：“不去……医院。”
黑崎一护诧异地睁大了眸子，语气中带上了怒意：“不去医院，你想死么？！”
“我想死……也快死了。我会去尸魂界。”
苏玖完整说完这句话已经气都喘不过来了。而黑崎一护听了这话则是惊得差点没把苏玖给扔出去。
“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由你给我魂葬，我会很开心的。以后我可能还会成为你的同事呢。”
苏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黑崎一护眼神复杂地望着这个奇怪的少女，脚步一转在某栋建筑物楼顶停下了脚步。
她快死了。黑崎一护知道。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心甘情愿等待死神降临的人。
“一护君……可以帮我拿一下手机……打个电话么？在……右边的口袋。”
黑崎一护从苏玖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听从她的指挥拨给了备注为“自恋狂水仙花”的人。
这名字……
死前想要告别的……是恋人吧？一护猜测道。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苏玖，怎么了？我们不是刚刚说过再见么，这么快就思念本大爷了？”
电话那头迹部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口吻，语气中带着些洋洋自得。
苏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力气一些，清晰一些，然而效果却不怎么显著。
“迹部君，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所以，对不起……”
苏玖向来最讨厌欠人情。而迹部……则是她在网王世界里欠的最多的人。道歉于事无补。提前把自己没有真正死去的消息告诉他，也只能算些微的弥补。
毕竟——迹部景吾是唯一一个说喜欢她的人。
她不愿迹部为她伤心。无关爱情，苏玖只是不想欠他更多。
迹部在电话那头不顾风度地大喊大叫了些什么苏玖已经听不清楚了。瞳孔渐渐扩散，声音一点点消失在穿行而过的风中。
“对了……我……喜欢海葬……”
苏玖静静地靠在黑崎一护怀里，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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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部景吾颤抖着双手从陌生青年的手中接过了苏玖冰凉的身体。
湿亮的液体自颊边滑落，这个始终站在顶端的骄傲男子第一次哭得像个孩子。
像在寒夜里寻求温暖一般，他靠近苏玖沾染了寒意的脸，双唇噙着微咸的泪去触碰苏玖的唇。
心如刀绞。
“她……去了哪里？”
黑崎一护眼神中有哀怜，低声道：“尸魂界——大多数人死后都会到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
一护沉默了。
迹部抱紧了苏玖的身子，泣不成声。
我会等。会一直等。等你回来。
苏玖。
第二天迹部景吾没有来学校，为苏玖处理后事。
亚久津仁一夜未眠后等来了苏玖的死讯，出现在葬礼上时整个人削瘦得不成样子。但是打起人来还是不含糊的。这从他狠揍向日岳人的力度上可以看得出来。因为后者在葬礼现场大哭大闹、声嘶力竭、歇斯底里地要把苏玖从棺材里拉出来。
没有人看到的是——两个相貌出众的男子争吵不休之后，俱是握紧了拳头。白莲忍住喉咙中的呜咽，抹去眼泪，语气坚定不移：“我要去找她！”
红莲眼中布满血丝，声音沙哑：“******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怎么找啊！！”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她！”
红莲别过了脸，不愿暴露自己流泪的可笑模样。
听到消息从神奈川赶到东京来的立海大网球部成员在葬礼上则是格外得安分，沉默。
柳生比吕士与仁王雅治都没说什么话，望着黑白照片中言笑晏晏的少女，眼眶微红。
回神奈川的车上，仁王雅治醉醺醺地抓着柳生比吕士的领子摇来摇去，将一句话颠来倒去地说：“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死……怎么会死啊！”
柳生实在受不了了，沉着脸将仁王推开，任由平日里总摆出轻浮模样的好友此刻失魂落魄地靠着车窗，泪流满面。
来不及说出口的话语都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溶解在墨一般漆黑的夜里。
这个夏天，格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