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一段时间,远远的都已经看到昌都城了,曲吉多吉终于对那下属说道:“你的办法不错,执行吧!”
那下属暗自叹息了一声,心说这时候还执行什么?你一追,对手都进了城了。但他可不敢再反对,不然是自找没趣,只得点头答应。
几乎与此同时,前面的汉军突然停了下来,再次列成了攻击队形。曲吉多吉看着汉军冷笑,自言自语道:“还想用这办法骗我?你个白痴!”
可惜的是,这一回不是韦智白痴,而是曲吉多吉白痴。他并不知道,韦智之所以下令全军准备攻击,是因为他接到了战长风的命令。
藏军中,五千人开始越过自己的前锋线向前冲锋,而另外一万五千人仍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曲吉多吉得意洋洋的看着汉军方向,笑道:“我这个办法,任你再怎么样,也休想拖住我了!”
好吧,这位曲吉多吉大将军也不是绝对的白痴,至少他终于明白,原来这一路汉军就是想拖住他,但他将下属的主意说成自己的,人品实在有些可疑。
他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很久,只听得身后鼓声如雷,烟尘大起,隐隐的好象有大批汉军杀来。曲吉多吉身边的将领都有些惊慌之色。
“慌什么!”曲吉多吉喝道,“汉军用这个办法骗人你们还要相信吗?”
众将只得努力绽开笑意,但他们的心里却真的在嘀咕,因为明显的,烟尘在快速接近,与此前那次汉军的欺骗有所不同。
前面,呐喊声大起,汉军居然真的开始冲锋了,他们与五千藏军快速部队在迅速的接近。曲吉多吉重新得意起来:“快走快走!咱们去杀光这些汉狗!”他大声吆喝着。
身后,烟尘越来越近,已经清清楚楚的看到汉军的旗帜,藏军将领们相互看着,终于,一个将领轻声提醒曲吉多吉:“大将军,您看,身后这个,有些。。。。。。有些不一样。”
曲吉多吉“嗯”了一声,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发毛了,但此前已经被骗了一回,方才他又说这是汉军的骗术,让他立刻回口,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答道:“再观察一下再说,不用怕!”
前面,汉藏两军已经开始接触,汉军根本没有后退的迹象,而是拼命向前攻击,藏军走了很久,不免疲惫,而且士气也有些低落,虽然人数与汉军相当,却在战场形势上处于劣势。
“快走!”曲吉多吉又吆喝了一声。
众将只得吆喝着士兵们快走,但现在不止将领们不断的回头去看身后,连士兵们也不断的回头去看了。走了不久,一个下属终于发出了一声惊慌的叫嚷:“大将军,这不是汉人的骗术,你看,身后是汉人的大军!”
此时,身后的汉军离藏军已经非常近了,当先一人怒目圆睁,吼声如雷,正是鲁大海,身后一人冷色指挥,是万俟断,再往后,中军大旗下,战长风威风凛凛坐在马上,右路已经大胜,也清剿了敌军,战长风领着全军来攻了!
曲吉多吉终于不得不承认,后面来的不是幻觉,而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如假包换的汉军大军!
“你看看你出的混蛋主意!”曲吉多吉愤怒的冲着方才出主意的下属怒吼着。那下属被训的直翻白眼,真是无言以对。这大将军方才还说那是他自己的主意呐,这一转身,又把这主意的原创权还给他了?
“转身,列阵迎战!”在汉军的呐喊声里,曲吉多吉气急败坏的叫着。
晚了,藏军的后队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汉军的前锋已经杀到,前面五千藏军的快速部队本来与韦智的五千部队打的真欢,一见身后出现变故,军心立时大乱,开始仓皇后退,一时间前后汉军一起向前冲来,藏军被夹在了中间。
“怎么办,怎么办???”曲吉多吉脸都绿了,连连大叫,冲着那下属叫道:“你快想办法!”
那下属的嘴巴闭的严严实实的。现在这情形,就算把大日如来请来了也没办法啊,让他出主意?他才不干呢,要是胜了,就是曲吉大将军指挥有方,要是败了,就是他出的主意太臭,但这一回可不止是训斥了,要知道这个臭主意可是导致了全军失败啊,还不扒了他的皮做鼓皮?他才不干这傻事儿呢。
曲吉多吉又是跳又是叫,但无论他用什么样的姿势,却仍无法阻止藏军崩溃,在两边汉军的夹击下,藏军就象被挤的肉饼一样向左右两侧涌出,队列?没了。指挥?不灵了。现在只剩下逃命,看谁逃的快,逃的方向对,运气好,谁就得出生天。
曲吉多吉也逃了。这一回他没用人出主意,而是自己爽快的丢了盔,卸了甲,一脚把跟在身边举着中军大旗的卫士踢倒,自己夹杂在乱军中往外跑。
这一回,曲吉大将军给众将竖立了一个榜样,一时间众将纷纷四下乱逃,有逃掉的,又逃不掉的,整个中军完全不再有指挥。战长风指挥着汉军猛烈的发起攻击,藏军被一批批的包围,杀掉,俘获。战场上,汉军已经完全大胜。
鲁大海与韦智相遇了。两军此时已经汇合,藏军完全是散兵。鲁大海见了韦智,第一句话就是:“咱们算碰到好统帅了!”
韦智微笑着点头。两战两胜,而且都是如此的大胜,而且都发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这样的战斗,真的是一种享受。这种享受是郎将军给不了的,只有战长风才能给他们这些下属以这样的大胜,当然,任何一战都不是战长风一个人打的,但众人的付出只有在战长风的带领下才得到了回报,这就是区别,战长风和郎永淳的区别。
“这一回战将军只怕要进军洛隆了吧?”鲁大海的兴奋之情不减,仍然在说着。
韦智想了想,摇头道:“我猜战将军还会再在昌都停留几天。”
“为什么?”鲁大海急忙问道。
“因为战将军对咱们的军队训练不是太满意。”韦智答道,“咱们本来兵就少,如果没有充分的训练,就更麻烦。”
事实证明,韦智猜对了。实际上战长风所考虑的还不止是训练问题。当收兵回营,小小的庆了下功后,战长风悄悄找到了郎永淳。他对郎永淳算了一笔帐:“咱们现在合计消灭了约五万叛军,此前一次消灭了约二万,这一回消灭了约三万,但叛军仍有十五万之多。而且很显然,他们会聚集起力量,不会再象这一回这样一批批的派出部队,并且,他们肯定会再进行动员。而我们呢?”战长风扳起了手指:“上一战损失了三千人,这一战损失了五千,合计损失了八千人,现在剩下的力量只有二万二千人,虽然连续两战大胜,但咱们的力量也在不断的减少,以现在的兵力,咱们根本无法与叛军相抗,郎将军,如果不能让朝庭增加兵力,咱们只怕是没办法进兵了。你想一想,就算咱们进兵,总不能每个城都不留一兵一卒吧?这样下来,就算咱们连续获胜,最终要么把全部兵力都分散到守城中,要么随时被敌人绕过去,占领咱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把咱们包围。所以末将以为,如果再不要求增兵,是没办法继续作战的。”
郎永淳叹息了一声,答道:“战将军,不瞒你说,这是我吹了牛,导致的兵力不足,现在要是向朝庭请求增兵,只怕。。。。。。”他说不下去了。
战长风一笑。他早料到了。这位郎将军虽然文笔很好,但脑筋却实在不太灵活,他答道:“郎将军,此前咱们没有如此大胜,向朝庭请兵自然有问题,但现在如此大胜,就算与您此前的预测有所不同,朝庭也只会认为是您谨慎,哪里会因此怪罪您?天下哪有处罚获胜之将的道理?何况,现在咱们所俘获的叛军士兵就有七千人,您不妨来个以退为进,上表谢罪,就说原来实在没想到会俘获这么多叛军士兵,现在没有足够的力量看守这些叛军士兵,请朝庭发兵来相助,不就结了?”
郎永淳一拍大腿,叫道:“不错!战将军果然聪明!我这就修书!其实兵部已经派了几万人在咱们后方,就是怕咱们一旦有什么闪失好顶上来,只要一纸命令,这几万人立刻就能前来增援,我这就请求他们来增援!”
战长风心中暗笑。心想弄了半天,还得他来给这个吹牛专家出主意。
郎永淳见战长风三言两语之间就解决了自己的一大心病,心中对战长风是既感激又佩服,又说道:“战将军,在援兵到来之前,咱们先不进兵,我就趁着这几天时间训练一下士兵,你好好休息一下吧,以后的战斗,还要你来指挥呢。”
战长风点了点头,他心中对郎永淳的训练水平倒也很是佩服,只怕自己去训练士兵也达不到这个效果,何况,他还有事要做。
辞别了郎将军,战长风没有回到自己帐中,而是由卫士带路,前往达娃央宗的住所。此前他从东赞大师那里回来,本是要找达娃央宗的,但敌军突然来攻,他根本来不及去找达娃央宗,这一回大胜,敌军一段时间内是不会再来了,汉军又一时不能进兵,于是他决定去找达娃央宗,好好问一问关于圣母雪莲的事情。
卫士将战长风带到了达娃央宗帐前,向帐内通报已毕,不一会儿,达娃央宗已经迎出帐来。她一见战长风,立刻按照藏人的礼节行了个大礼,口里让道:“战将军,您请进。”
战长风点了点头,跟着达娃央宗往帐内走。达娃央宗也不知是有意的是无意的,有些夸张的扭着身体,那身体象水蛇一样,苗条的腰和丰满的臀部在战长风眼前不断的晃着。
战长风抬了抬眼,不去看达娃央宗的身体,只是专注的跟着达娃央宗走进帐内,达娃央宗先是给战长风献了茶,随即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战长风发话。
战长风笑了笑,向一边的椅子一指:“你也坐,我们汉人的习俗和你们藏人不同,你可以坐下说话。”
达娃央宗应了一声,却没有去坐椅子,而是挨着战长风坐下了。她长长的头发在战长风的手臂上轻轻掠过,战长风的心不由得莫名的一跳,他感觉着达娃央宗的身上好象有一种香气,也寻常藏人身上的气息大不相同。看来这位公主并没有一般的藏人一生只洗两次澡的习惯,否则再好的香囊也掩盖不了她身上长年不洗澡所发出的气味。
只是,这达娃央宗现在的动作让他有些尴尬,坐的太亲密了些,但如果说过份倒也不至于,因为达娃央宗并没有紧挨着战长风坐下,她坐下时与战长风所留下的距离,按两个陌生人之间算则太紧,按熟人算则有点儿远。
想到这里战长风突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自坐下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了,但达娃央宗也同样一声不哼,只是垂着头静静的等着。
战长风咳嗽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对达娃央宗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达娃央宗点了点头,仍是不出声。
战长风只得继续说道:“我想请问关于冰魄和圣母雪莲的事!”
达娃央宗突然抬起眼,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战长风的脸上一扫,轻声答道:“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但我可以告诉你。”
战长风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这是他们的秘密,如果达娃央宗不肯告诉他,他还真不好强求,毕竟这无关背叛之事,倒是与藏人的宗教信仰相关,如果逼急了一公开,只怕战长风还真说不出道理来,倒是达娃央宗是占了理的。他立时说道:“多谢达娃央宗公主。”
达娃央宗有些调皮的一笑,说道:“战将军,您可不可以按照我们藏人的习惯只称我为达娃呢?不要加上那个公主的头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