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会介意小叔叔不告诉我呀?”她的神经才没那么细。子归白他一眼,又问:“如果有人得罪了小叔叔,那人会有什么下场?”
“那得根据程度的严重性来判断。”于悟皈说着,像想起什么,大笑着问:“你该不会刚才回去找小叔叔的时候得罪了他吧?安啦,基本上小叔叔对中意的人还是相当宽宏大量,不会计较的。我看得出其实小叔叔蛮喜欢你的。”
“不是我。”她这种八面玲珑的人怎么可能去得罪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是欧阳夏。”
“噢。”于悟皈龇牙咧嘴地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说,“那她可惨了。”
“瞧你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她伸手拍了拍于悟皈的头。
“你还没告诉我刚才发生什么事,说不定欧阳夏根本没得罪小叔叔呢?”
她把欧阳夏恼羞成怒用法术对付于展详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不会闹出什么天翻地覆的大事吧?”
“反正不会闹到你身上,你怕什么?”于悟皈摊了摊手,“照你说的,我看别说一个欧阳夏,连他们整个欧阳家族都有得好受了。那帮小叔叔驱鬼的事就要全部拜托给你了。”
她就知道!“秦镜的事先放一边,反正镜子也不会跑掉。我去看看你的未来婶婶。”
“我也要去。”于悟皈一看她不赞同的表情,不等她开口就说,“放心,一遇到危险我会第一时间逃命,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她叹了口气。真是的,要是于悟皈有个万一,她绝对会比欧阳夏的下场还惨!
总统套房已经收拾好了,完全不见下午大战的混乱,可见五星级宾馆的服务相当有效率。房间内亮着一盏略显昏暗的黄色吊灯,灯光斜照在半开的窗户玻璃上,连映在窗上的人影都有些模糊。房里静悄悄的,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声音。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去,看到林玉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动也没动。可是那股像要把人刺穿的戾气不但没有丝毫消散,反而变得更强了。她走近林玉漱,看到那张柔弱的脸似乎比之前更雪白了几分。
“子归!”于悟皈突然大叫起来。
她被吓了一跳,“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吓得她心脏都差点从喉咙蹦出来。
“窗、窗口那边……”于悟皈牙齿打颤地指着她背对着的窗户。
窗口?她疑惑地回头一看,之前出现在于展详房间外的“蜘蛛侠”正趴在窗台上向房间里伸着手像要抓住什么,嘴巴也在开开合合,像在说着什么。她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不对劲,既然他在窗外,阴气也是从窗外飘进来,为什么她感觉到戾气还是从林玉漱身上发出的?”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过去看看。”她压低声音说,“总之有危险就快跑。”
“嗯。”于悟皈赶紧点点头。
她先变出铜钱剑握在手里,才壮起胆子向窗户走过去,等一下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挥剑对付他!她慢慢地靠近窗边,奇怪,虽然感觉到比较强的阴气,但是没有杀气,可那不可能啊,每次房间“局部地震”的时候她都能察觉出强烈的戾气。现在当然也感觉到了,却根本不是这个出现在窗边的鬼魂发出的。“你是不是想要说什么?”她试探地问。难道宾馆的结界还能阻隔他的声音?其实想想倒也合乎逻辑,神话故事里的“魑魍魉魅”不就是用声音迷惑人的吗?
窗外的鬼不住地点着头。
既然他不能进来,那就只有她冒险出去了。“我愿意听你说,看到旁边的阳台了吗?我会去那里。”她指了指总统套房配套的阳台。
于悟皈连忙拦住她,“子归,别冒险。要是搞不定就算了,可别把自己搭进去。”
“放心好了,我本来就没那么伟大。”她拍拍于悟皈的手臂说。
“那……你小心。”于悟皈点了点头,走到阳台旁边帮她打开阳台的电灯。
从阳台可以看到珠江的夜景,数不清的霓虹灯映在江面上那流光溢彩的光景尽收眼底。这个阳台没有布设任何管道,所以这里是唯一属于宾馆却在宾馆结界之外的地方。刚才在窗边的鬼飘近她,急切地说:“我要见于律师,你能让我见于律师吗?”
“你要见他干什么?你的案子已经判得够轻的了。”她跟他保持大约两步的距离,“况且你也死了,难不成还想上诉翻案?”
“我是被杀死的!”他着急地向她靠近。
“够了,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她挥了挥手里的剑威吓道。
他飘回原来的位置,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那你想怎么样?”她问。
“我要抓到那个凶手!”
凶手?她蹙起眉。听于悟皈提过,这个人是拿着东西往自己身上、头上砸,不仅把自己的命根子给割了,最后还用头撞墙,磕到断气的,那种情况难道是有人害他?若真是被人所害,那也只能说是中邪了,例如被什么东西附身或者中了诅咒。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望向房内的林玉漱,昨天雪蕴提醒她说小心“双拳难敌四手”,莫非雪蕴是在暗示她,在小叔叔身边的鬼有两个,一个是无法进入宾馆、现在就在她面前这个比较弱的鬼,还有一个是附在林玉漱身上?”那你知道杀你的是谁吗?”她要尽可能得到些线索。
“就是被我错手害死的那个疯女人!”他说,“我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自残,那时候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说我害死了她的妹妹要我偿命!”
“她妹妹?那你有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吗?”
“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女人的妹妹!”他愤愤地说,“我本来是有些怨于律师没有给争取到缓刑,但是我也想开了,那个女人是我害死的,判刑也是罪有应得,但那个女人的妹妹,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圆是扁!”
“那个女人和她妹妹叫什么名你知道吗?”难道那个女人死后找了她自认的仇人报了仇,又来找帮过她的仇人的于展详算帐?
“我听那个女人说她叫何晓云,妹妹叫何晓雨。”
“你真的不认识她们?做鬼还说谎的话,到了鬼界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她警告说。
“我真不认识!”他用力地说。
那他死得确实够冤的。“你找于律师是为了要他帮你找到凶手?”
他认真地点头。
原来他有“执念”而不是有杀意,所以普通的勾魂令没法把他带走。“于展详是律师又不是天师,怎么可能抓到一个死掉的人?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反正她也要帮小叔叔对付在林玉漱身上的鬼。
“你是天师吗?”他问。
“……我是鬼界的阴差。”她犹豫了一下,说明自己的“兼职”。
“难怪你有鬼界的勾魂令。”他说,“但我想亲眼看到她被抓起来!”
她没好气地说:“你还是算了吧,你又不能进入宾馆。你继续在这里晃着的话,要是于律师找来厉害的术士把你打得魂飞魄散,你不是更冤了吗?”
“那、那我……”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你又没害人,我送你到鬼界的话你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到时候你就能在那里看见害你的人受罚,不是更爽吗?”见他开始动摇,她再接再厉地游说。
“那、那你一定要做到!”他说这话的表情显得十分孩子气,看来他生前也不是什么稳重的人,难怪会一时意气错手杀了人。
“放心吧,要是我不做,阎王可不会放过我。”她看到他点头后,用铜钱剑轻轻敲了他两下,他就消失了。
回到套房里,于悟皈就拽着她问:“怎么样?有没有事?蜘蛛侠不见了,还会不会出现?”
她摇摇头,“我已经晓以大义把他劝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
于悟皈拍拍胸口,松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这下小叔叔可不用担心了——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啊?”
她先看了看床上林玉漱,见没什么动静才对于悟皈说:“刚才我跟他谈了几句,他并不想杀小叔叔,他只想找小叔叔帮忙找到害死他的人。”
“可他是自杀的。”于悟皈一脸莫名地说。
“他说他是被那个他错手打死的女人害死的。”她转述道。
“他不会是因为愧疚心理而出现幻听啊?”于悟皈不太相信。
“我觉得他说的不是假话,也不是自杀前的幻听。”她说,“因为他说的话正好解释了我发觉的不合理的地方。对了,你家的情报网不是很厉害吗?”
“对啊。”于悟皈点头,“你要调查什么吗?”
“我始终觉的这个当事人的整个案子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你帮我去查查……”她把她要查的事情告诉于悟皈,“反正越快越好,后天就是订婚仪式了。”
于悟皈滑稽地立正敬了一个礼,“Yes,Madam!”说完就跑到门,又像想起什么回过头来,“你自己小心啊!”这才真正走了。
“缺心眼。”她丢下一句评价。反正于悟皈也听不到。
子归发现不知不觉手里的铜钱剑已经不见了,不过暂时也没有要用到它的事情发生。她拉过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附在林玉漱身上的鬼应该就是何晓云。可为什么她妹妹没出现,反而是姐姐来寻仇呢?可惜何晓云搞错附身的对象了,对于展详最重要的根本不是这个林玉漱。
这时,有人来敲门,进来的是于展详。
“小叔叔?”看来小叔叔还是关心林玉漱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欧阳夏……”她实在好奇欧阳夏的下场是怎样的。
“我让她回去冷静冷静头脑。”于展详轻描淡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