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0日,顽军向石井坑紧缩了包围圈,顽军如潮水般涌来。在叶挺率领下,部队继续坚守石井坑,与敌人展开殊死战斗。新四军打退了敌军多次冲锋。敌人的大炮狂轰,把山上的竹林都炸成枯叶残枝,撒满山坡。战士们被炮弹掀起的泥土盖住了,把泥土拨开,爬起来继续战斗。坚守在东流山的勇士们,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戳弯了,就用牙咬,敌人逼近,他们就拉响手榴弹冲向敌群同归于尽,有的战士受伤了,仍坚持不下火线,重伤员们抱着敌人滚下了万丈深谷。其场面是何等壮烈!激战到12日,终因寡不敌众,东流山失守。
石井坑上空火光纷飞,电光弹交错,天空如同白昼,敌人借助火光,向军部逼近。面对敌军疯狂的进攻,叶挺临危不惧,奋不顾身地亲自指挥部队作战。他整天都坚守在战斗前线,观察战况。为指挥部队打退敌军的疯狂进攻和组织突围而操劳,连吃饭休息都顾不上。对叶挺这种为革命事业忠心耿耿的崇高品德,战士们都十分感动,当他从阵地回到军部指挥所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向他走过来。叶军长抬手拢一拢被风吹乱的头发,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大家,然后精神抖擞地放开洪亮的嗓音讲道:“同志们,目前的形势很清楚了。蒋介石卑鄙无耻,设下阴谋诡计,把我们围困在这里。但是,我们新四军顾全大局,坚持抗战,正义在我们这一边!为了抗日、为了人民,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干部听了叶军长的讲话,受到了巨大鼓舞,一致表示在叶挺军长领导下战斗到底。
12日夜晚,我军的伤亡越来越大,血流成河,石井坑的黄土已是一片紫红;石井坑失守了。
叶挺指挥部队边打边撤,退到了狮形山,立即召开干部紧急会议,叶挺难过而悲愤地说:“同志们,情况危急,为保留革命种子,现在开始突围,所有部队突围后的目标向苏北转移。”叶挺庄严而悲怆地说:“同志们,突围这场恶战就要开始了。此次转移,军部损失惨重,我叶挺有罪啊!”他声音哽咽地说:“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大家。我希望大家想尽一切办法冲出重围,为革命保留种子。”饶漱石的心情也很难过,他安慰说:“军长,你何必自责,这个大祸完全是项英这个草包的责任!”叶挺激动地一一握了大家的手,此时一别,不知能否再见,大家都心情沉重,叶挺含着热泪祝大家突围胜利。
当晚八时,部队分散突围。突围开始了,战士们毫不畏缩,奋不顾身向敌人冲去。敌人把手榴弹掷过来,有的战士迅速拾起敌人的手榴弹又扔回去。有的战士子弹打光了,就插上刺刀
或抱着石头跳出掩护林,与敌人展开肉搏战。一些战士拉响了身上仅有的一个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阵地上处处流着鲜红的血,山坡上堆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有2000多人终于经多次血战,从尸骨如山、鲜血淋漓的战场中冲出,他们历尽千辛万苦先后到达苏北和江北,成为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的幸存者。
12日晚上,叶挺率军部和教导队部分人员,离开了石井坑,向外突围,他们经过一夜苦战,转移到大康王西的地方。但大康王出口处已为顽军封锁,无法突围。此时,突然枪声大作,顽军向我进攻。大家在叶挺率领下,只好退到山上。顽军疯狂地向山上开枪扫射。叶挺军长毫不畏惧地就在山坡上观察敌情,子弹肆无忌惮地从他的耳朵边,头顶上飞过去,一些干部关心叶挺安全,劝他隐蔽一下。叶挺愤恨地说:“我不去,我要到重庆找蒋介石算帐去,要隐蔽,你们自己去!”
几天来,叶挺与大家一样,没吃过一顿饭。他吩咐警卫员把自己米袋里仅有一点米倒出来,交给饮事员煮稀饭,大家一齐吃,叶挺舍不得吃,让大家吃。警卫员请求叶挺自己把饭吃了,但是叶挺坚持不肯吃,最后每人分吃几口,才把这顿饭吃完。在如此困难危急时刻,叶挺依然关怀战士。
连日来,中共中央十分关注新四军北移部队和叶挺等人的处境,不断致电叶挺等人,询问部队的情况,勉励叶挺等继续坚持斗争,并表示党中央正积极设法营救他们。刘少奇、陈毅在江北也时刻关注着皖南部队的处境,研究如何增援事宜。
遵照党中央的指示,周恩来在重庆向国民党蒋介石方面提出了严正抗议。同时向社会各界严正揭露国民党顽固派制造皖南事变的阴谋。13、14日,中共中央一再致电叶挺等领导人,询问他们当前处境,并通报中央正与国民党方面交涉的情况。由于叶挺已下令将电台砸烂以便突围,因而无法收到中央的来电。
14日,叶挺、饶漱石仍被困在狭窄的山洼里,此处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被顽军火力控制,无法突围,处境非常危急。太阳升起来了,叶挺手举望远镜在寻找出路。突然,他的望远镜里闯入一个小点,渐渐地看清了,原来是一个人举着一面白旗边跑边喊:“同志们,我们都是中国人不该互相残杀,请派一位代表来谈判。”饶漱石提出,要下山与国民党当局顾祝同谈判,要求顾祝同让出道路给部队通过,到苏北抗日。叶挺表示坚决不去,但是饶漱石一再催促他去。饶漱石恳切地说:“军长,现在围兵重重,突围无望,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为了党的事业,为了战士们,也只有这一条路了。”他又严肃认真地说:“是啊,是党派你去的。我自应向党中央报告。”饶漱石抓住叶挺热爱党的事业的心理,一再催促叶挺去谈判。叶挺只好说:“为了党的事业,为了战士们,如果党决定派我去,我就服从。”然后,叶挺不顾自己的安危带着随员下山谈判,随即被顽军无理扣押。
叶挺走后,石井坑被敌军占领,新四军队伍被打散了,顽军到处搜捕、杀害新四军人员。许多干部战士在坚守阵地中,流尽最后一滴血,壮烈牺牲!鲜血染红了石井坑。
项英一行8日深夜不告而别后,由于道路不熟,夜色漆黑,他们转来转去,没有突出包围圈,又回到了军部。项英低着头,泪水止不住叭哒叭哒往下落,他愧对叶挺将军和战士们。8日前,他是那样威风,似乎新四军是他项英一人的,一切由他说了算。而现在却成了归来的逃兵,权力不再属于他了,他长嘘短叹,心如刀绞,泪水不自禁地流出来,他愧对新四军战士们。
此后项英判若两人,他痛恨自己在军事上的无知,导致了战士们的流血牺牲。
项英、周子昆与叶挺、饶漱石由石井坑向大康王突围上山,在山上被顽军打散了。项英与军部副官刘厚总等隐蔽在树林里,巧妙地躲过了搜山的顽军,乘着顽军的空隙向原来突围的方向——石井坑、东流山方向移动。第三天黎明,在赵家村的一碳棚子里遇到李志高(军部科长)后又碰到周子昆及警卫员黄诚。一见面,大家都流下了眼泪。项英忏悔地说:“新四军失败,我要负主要责任,等回到延安,我一定向中央检查错误,听候处理。”这里的群众很同情新四军,见他们又累又饿,伤的伤,残的残,十分难过,立即烧火做饭,包扎伤员,打探消息。在老百姓的帮助下,他们很快找到了五团二营的营部,两股力量合起来共40多人,分散隐蔽在大山沟里。一个多月后,项英、周子昆等转移至丕岭下,在内覃仑附近的深山老林里隐蔽了一、二十天。
3月11日,项英、周子昆等转移到田坑里附近的莲坑,拂晓前就转移到田坑里沟尾子上。这里山腰有上下两个洞,小洞叫蜜蜂洞,只能容纳三、四个人,项英、周子昆、刘厚总和黄诚就住在蜜蜂洞里,下洞大一些,其他20多人住那里。
3月13日晚,项英、周子昆吃罢晚饭,对坐着用小石头下棋,过了不久,小洞口油灯熄灭了。警卫员黄诚睡在里面,然后是周子昆、项英。刘厚总为了保卫,总睡在外面。此时,刘厚总却睡不着,他看着沉睡的项英、周子昆,又望了望周子昆装经费的口袋,仿佛自己成了有钱的财主,妻妾成群的簇拥着,他陶醉了……他凶狠的目光环顾四周,此时一片寂静,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他迅速抽出手枪,朝正在沉睡的3个人身上“砰砰砰”地几枪。项英、周子昆当场毙命,黄诚脖子和肚子挨了两枪,肠子都流了出来,人昏死过去了。凶手刘厚总从项英、周子昆身上取走了经费、枪及项英的金笔、金表、仓惶出逃,向国民党顽固派投降。
项英被害时年仅47岁,周子昆40岁。战士们将项英、周子昆埋在洞外的山坡上做了记号。解放后,1955年5月,南京军区干部部的同志在黄诚的带领下来到蜜蜂洞附近,将项英、周子昆的遗骸运到南京,安葬于南京雨花台革命烈士陵园。
项英在新四军工作期间,为新四军的发展做出一定的贡献,对皖南事变,项英不应承担全部责任。他也是这次事变的受害者和牺牲者。当然,项英在皖南事变中的过失,使国民党顽固派的阴谋得以实现,未能使新四军皖南部队的损失缩小在有限范围内,这是后人值得认真总结经验、吸取教训的。
项英在革命斗争中功大于过,称得上一个革命家,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战士和革命烈士。
皖南事变给新四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皖南新四军9000人除2000人突围外,其余600O余人大部分壮烈牺牲,一部分被俘。军长叶挺被扣押,政治部主任袁国平牺牲,副军长项英、副参谋长周子昆被叛徒杀害,这就是震惊中外、骇人听闻的皖南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