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心杰克涉嫌偷窃王后的馅饼,被带到国王面前。法庭上,爱丽丝偷走陪审员的铅笔,差点儿丢掉小命。证人一个接一个出庭作证,不知能否抓住真正的罪犯?
假海龟的歌声终于消失了。这时候,他们已经来到审判庭。红心国王和红心王后威风凛凛地坐在宝座上,台下围着各种各样奇怪的小鸟。爱丽丝仔细一看,发现他们真像一副扑克牌。
“他们在干什么?”爱丽丝挣脱狮身鹰面兽的手,问道。
“不要讲话!”狮身鹰面兽悄声说。
爱丽丝只得自己来弄明白。她仔细地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发现红心杰克被一条粗重的铁链锁着,站在被告席上。爱丽丝之所以看清是红心杰克,因为这个“罪犯”就站在爱丽丝面前。
“他不是一向很忠诚吗?”爱丽丝心想,“怎么一下子变成罪犯了?”
爱丽丝看到了那只白兔,他正趾高气扬地站在国王身边,一手拿着喇叭,一手拿着一卷羊皮纸文件。审判庭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好像放着一盘什么点心。
“不会是一盘荷包蛋吧?”爱丽丝一边想,一边将脖子伸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盘馅饼。
“这盘馅饼做得可真漂亮!”爱丽丝在心里惊叹,“一定比荷包蛋好吃百倍!”这下,她更饿了,肚子里咕咕地叫个不停,嘴里直流口水,但她不敢过去拿一个来吃。
“审判快点结束就好了,”爱丽丝想,“那样我们就可以每人分一个馅饼吃了。”
可是审判好像刚刚开始,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爱丽丝只得东张西望,心急如焚地等待时间的流逝。
“法庭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呀!”爱丽丝以前只在书本上看过,听老师讲过,从来没有亲身到过法庭,所以也就不知道法庭是什么样子。“那个胖子是法官!”爱丽丝对自己说,“因为他戴着假发!”爱丽丝很为自己能够叫出关于法庭的各种名称而感到自豪。
其实,那个胖法官就是至高无上的国王,他戴着长长的假发,而且在上面还戴着高高的王冠。“肯定非常不舒服!”爱丽丝替他难受。
“那是陪审员,”爱丽丝默默地对自己说,“那些乱蹦乱跳的小家伙,肯定就是陪审员了。”她重复了好几遍后面的话,因为当她说那句话时感到特别骄傲,她想起了自己的好朋友、好同学,她们一定不知道这么多,不懂得什么是审判庭、什么是陪审员。
狮身鹰面兽猛地拉了一下爱丽丝,示意她说话小声点儿,最后还加了一句:“你想掉脑袋,是不是?”
“只有傻瓜才想掉脑袋,”爱丽丝生气地想,“我不是傻瓜!再说,王后也不会杀我。”
法庭上特别安静,只听到十二位陪审员(爱丽丝特地数了一下)沙沙地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们在写什么?”爱丽丝轻声问狮身鹰面兽,她根本没把杀头的事放在心上,继续说,“在开始审问之前,他们没有东西可记录呀!”
狮身鹰面兽低声回答:“他们在写自己的名字,怕在审判时记不起来。”
“这些家伙可真蠢!”爱丽丝忘记了是在法庭,因为她实在不相信法庭上会有这么多蠢家伙,她的声音惊动了整个法庭。马上传来白兔刺耳的声音:“法庭肃静!”
爱丽丝急忙用一只手捂住嘴,想起来这是在法庭,同时用一双大眼睛偷偷地看着国王。这时,国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红色的长方形盒子,迅速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原来是一副眼镜。国王把眼镜放在鼻子上扫视一下全场,想找出这个大声喧哗的家伙,但没有结果,只好把眼镜又放回到盒子里去。
爱丽丝心里暗暗发笑:“连审判官都这么蠢,更不用说那些审判员了。”
狮身鹰面兽狠狠地瞪了爱丽丝一眼,什么也没说,便扭过头走到一边去了。
爱丽丝悄悄地走到陪审员后面,踮起脚尖看他们写些什么东西,结果吃惊地发现他们都写着同样的三个字“蠢家伙”。有一个样子长得像老鼠的陪审员只写了“家伙”两个字,前面空着地方,他正向旁边一位请教“蠢”字怎么写。
“不到审判结束,”爱丽丝想,“这些干净的纸就会被他们弄得一塌糊涂。”
这时,爱丽丝耳边想起了一阵刺耳的声音,她转来转去寻找是谁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最后发现是一个小小的陪审员写字时发出的。
“真讨厌!”于是,爱丽丝走过去,猛地从样子像壁虎(他的名字叫比尔)的陪审员手中抽出铅笔。爱丽丝做得干脆利落,谁都没有发现她的恶作剧。
那只可怜的小壁虎四处寻找铅笔,可是没有找到,只好坐下来用手指头在纸板上画来画去。这当然毫无作用,手指怎么会写出字来呢?
“传令官,宣读起诉书。”国王声音洪亮,大厅四壁回响着阵阵回音。
传令官白兔把喇叭放在嘴边,费尽吃奶的力气吹了三下,然后放下喇叭,打开羊皮纸文件,开始大声宣读:
“红心王后,做了味道鲜美的馅饼,
在一个骄阳似火的夏日,
红心杰克鬼鬼祟祟地偷走馅饼,
然后逃离现场!”
“各位陪审员,”国王大声说,“请你们考虑一下裁决意见。”
“真有意思,”爱丽丝想,“居然让一群蠢家伙来考虑裁决意见。”
“国王,”白兔有礼貌地向国王鞠了一躬说,“在审判之前还有许多程序呢!”
国王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停了一下说:“传第一证人上庭!”
白兔站直身子,大声喊道:“传证人——”
“证人会是谁呢?”爱丽丝想,“红心杰克可真倒霉,想吃馅饼就直说嘛,为什么要偷呢?”
进来的第一个证人让爱丽丝大吃一惊。只见帽匠慢腾腾地走进来,他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一只手拿着一个水杯,另一只手捏着一片奶油面包,旁若无人地径直来到国王面前,有礼貌地说:“对不起,陛下。我之所以把这些东西也带进来,是因为我还没吃完饭就被传来了。”
国王仍然有些生气,厉声说道:“你早该吃完了。”
“不,”帽匠说,“我们才刚开始。”
“胡说!”国王大发雷霆。
“幸亏王后不在,”爱丽丝想,“否则帽匠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了!”
正想着,睡鼠和三月兔手挽手地走了进来。帽匠看着他们说:“我们的午茶会好像才刚刚开始。”
“不对,”三月兔说,“是三月十四日开始的。”
“是三月十五日或者十六日。”睡鼠说。
“把这三个日期都记下来。”国王对陪审员吩咐道。
于是,又传来了沙沙的写字声。爱丽丝悄悄走到那只没有铅笔的壁虎身边,看到他也装模作样地用手指在纸板上画来画去。
“你想不想要铅笔?”爱丽丝轻声问。
陪审员壁虎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扭过头看了爱丽丝一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坐在壁虎旁边的陪审员说话了:“我早发现是你偷走了他的铅笔,你不还他,我会将你告上法庭。”
爱丽丝没想到这群蠢蛋里面会有这么聪明的家伙,心中不由一惊。她想不明白自己做得那么巧妙,怎么会被这家伙发现。于是低声问道:“喂,你是怎么发现我偷走了他的铅笔?”
“我最讨厌鬼鬼祟祟的家伙,”那个聪明的陪审员说,“我会将你告上法庭,我有足够的证据!”
爱丽丝惊奇地望着这个聪明而且固执的陪审员,问道:“你有什么证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陪审员说,“我会让王后把你关进大牢,你等着瞧吧!”
爱丽丝真有些着急了,心想:“这下可惹下大祸了!我有病呀,干嘛偷人家的铅笔!不行,得赶快想个办法。”
其他的陪审员都忙着将那三个日期记录在纸板上,然后将三个日期加起来,换算成先令和便士。他们的纸板上无一例外地这样写着:
蠢家伙。
三月十四日
三月十五日
三月十六日
这是爱丽丝偶尔看到的,他急急地在这些陪审员身后转了一圈,希望能想出一个脱身的好办法,但结果一无所获。
“摘下你的帽子!”这时,爱丽丝听见国王对帽匠大声吼道。
“这帽子不是我的!”帽匠不知天高地厚地顶撞说。
“偷来的!”国王更加生气,用眼睛示意陪审员将此记录下来,他们的纸板上又多了三个字“偷来的”。
“陛下,”帽匠有些害怕了,“我是说这帽子是我留着卖的,我是一个帽匠,没有一顶帽子是我自己的。”
这时,王后走过来,大摇大摆地坐在国王身边,从盒子拿出眼镜戴上,紧紧盯着帽匠。帽匠吓出一身冷汗,脸色苍白,两股战战,手中的东西差点儿掉在地上。
比起王后来,国王温和多了。他对帽匠说:“拿出你的证据来。”国王停下来看了一眼王后,继续说:“不必紧张,否则,我会将你当场处决。”
帽匠听了国王这句话,反而更加紧张起来,竟慌不择物地在水杯上咬了一口。法庭上所有人都看着不知所措的帽匠,有的还偷偷地笑了起来。
“噢,”三月兔悄声对睡鼠说,“这是我见过的一件最蠢的事。”
“我也是。”睡鼠附和着说。
爱丽丝轻手轻脚地来到三月兔后面,拉了拉他的长耳朵说:“我们又见面了,而且是在庄严的法庭。”
“法庭又怎么了?”三月兔并不感到吃惊,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可爱的小姑娘,”睡鼠看见爱丽丝后喜上眉梢,“真高兴咱们又见面了。”
三月兔瞥了爱丽丝一眼说:“不久,你也会被告上法庭的。”
爱丽丝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啊!你怎么了?”睡鼠问爱丽丝,“你好像越来越大了!”
经睡鼠提醒,爱丽丝才感到不舒服,浑身都在发胀。好一会儿她才明白,自己的身体又在长大了。开始,她想离开法庭,但转念一想,又留了下来:“只要这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不会离开。”
“我都透不过气来了,”睡鼠动了动身子,埋怨道,“希望你能够离我远一点儿,我快受不住了。”
“你应该理智一点儿,”三月兔说,“在这里你不能太随便。”
“可是,”爱丽丝小声说,“我也没有办法,你看,我还在长呢。”
睡鼠好不容易挤出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在法庭上,你没有权利任自己长大。”
“为什么?”爱丽丝温和地问。她发现睡鼠真是小得可怜。
“因为这是法庭,”三月兔冷冰冰地说,“如果你想被告上法庭的话,你就长吧!”
爱丽丝又把王后搬出来,理直气壮地说:“要知道,王后特别喜欢我,她不会杀我的。”
“我不相信。”睡鼠的声音太低了,爱丽丝弯下腰才能够听清。
“你没有理由不相信,”爱丽丝说,“我给她出了一个最好的主意。”
“你会想出好主意?”三月兔有点儿嘲讽地说,“才怪呢!”
爱丽丝现在已经长大了,也不在乎他说话的口气,还是温和地说:“我对王后说,在冰球赛场摆上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然后摆上茶壶、点心,就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观看比赛了。”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三月兔说,“不过王后会相信我的话而不相信你的话。”
他们在这儿叽叽喳喳地乱讲话,引起那个聪明的陪审员的注意,他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越长越大的爱丽丝说:“你长得再高再大,我也能认出你来。”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王后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帽匠,帽匠吓得站立不住,“扑嗵”一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把上次音乐会唱歌人的名单给我念一遍。”王后大声说。
帽匠不知道王后什么意思,更加害怕,头上的帽子都因为发抖而掉在地上。他低着脑袋,眼睛看着手中被自己咬掉一块的茶杯,心里直恨自己:“我真是太笨了,一个小小的王后就把我吓成这个样子!三月兔和睡鼠一定会嘲笑我。”
“快拿出证据来!”国王大声吼道,“否则,我就处死你,不管你紧张不紧张!”
“把上次音乐会唱歌人的名单给我念一遍。”王后又重复了一遍,她好像专门和国王作对。这下可难住了可怜的帽匠。他不停地一边用手背擦额头上流下的汗珠,一边想着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我不过是个穷人,”帽匠颤抖地说,“国王,王后,我不过是个穷人。”他反复重复着这句话。
“住口!”王后厉声喝道。帽匠急忙闭上嘴巴。
国王温和地对王后说:“亲爱的,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为什么升堂吗?”
王后不讲话,走下宝座来到帽匠身边,弯腰拾起那顶帽子,问:“这帽子是你做的?”
“是,”帽匠急忙回答,“是,是我做的。”
国王也走下来,拉着王后的手说:“咱们要快点审案子,不然,一会儿天就黑了。”
爱丽丝听见这句话,高兴地想:“难道太阳开始移动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太棒了!”她看见王后顺从地跟着国王又回到宝座上。
“帽匠,”国王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快点把证据拿出来,如果你不想掉脑袋的话。”
“陛下,我是个穷人,”帽匠说,“我只是刚刚开始吃茶点——连一个星期都不到,还有……一方面那块淋奶油的面包变得太薄,另一方面茶会发光……”
“什么发光?”国王瞪大眼睛,惊奇地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是说茶。”帽匠重复了一遍。
国王把“茶”听成了“擦”,大声说:“哦,擦,当然,擦火柴是会发光的。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接着说!”
“我是个非常贫困的穷人,”帽匠说,“从那天起,许多东西都发光了。”他看了一眼三月兔,接着说:“只有三月兔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过,”三月兔急忙辩解道,“你不要把我也扯进去!”
“你说过,”帽匠说,“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说过。”
“我没有说过。”三月兔口气坚决地说。
“不要吵了!”国王大声喝骂,“这并不重要,既然他不承认,以后就不再追究了!”
睡鼠躲在人群后面,帽匠左找右找也没看到,便说:“是睡鼠说的……”他以为睡鼠听见了也会跟三月兔一样狡辩,但是睡鼠连个屁也没放。于是他接着说:“从那以后,我多切了一些黄油面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陪审员打断了:“睡鼠究竟说了些什么?”
帽匠一愣,狠狠地瞪了可恶的陪审员一眼,但他无可奈何,硬着头皮说:“我已经不记得了。”
“怎么可能呢?”这个陪审员说,“国王,我不相信他不记得,他分明是在欺骗国王陛下。我提议,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国王果然大怒道:“你不会不记得,快说,睡鼠都说了些什么?如果不说,我会立即处决你!”
帽匠跪在地上,说:“陛下,您发发善心,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穷人。”说完,他将手中的茶杯、奶油面包丢在地上,又说了一句:“我不过只是个可怜的穷人。”
“住口!”王后怒喝道:“你是个狡猾的老狐狸!来人,砍掉他的头!”
爱丽丝听到这儿,心想:“坏了,帽匠的脑袋恐怕保不住了!”
此时,睡鼠正闭着眼睛倚在爱丽丝的脚上,呼呼大睡。
“喂,喂!醒醒,快醒醒!你的老朋友要遭殃了!”爱丽丝动了动脚,希望睡鼠能够快点醒来。
睡鼠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话。爱丽丝没有听清,正想询问,发现他又睡着了。
这时,狮身鹰面兽来到爱丽丝身边,现在他只能抬起头跟爱丽丝说话,爱丽丝几乎成了法庭上最高的人。
“喂,你们在说什么?”狮身鹰面兽问道。
爱丽丝没有听清,也没有理他,心想:“这个家伙过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不跟他多费口舌。”
“喂,我在跟你说话!”狮身鹰面兽提高嗓门,并且用前爪拽了拽爱丽丝的漂亮裙子,“你没听见吗?”
这下,睡鼠被惊醒了,他好不容易眼开眼睛,朦胧中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怪兽,不由惊叫起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儿!”
没有人理他,因为他实在太小了,即使用了最大的声音讲话,在别人听来,跟苍蝇的声音差不多。爱丽丝把手放在狮身鹰面兽头上,抚摸了一下说:“你们都太小了,应该再长高一点儿。”
狮身鹰面兽摆脱了爱丽丝的手,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一会儿就长那么多。”
此时,三月兔走了过来,爱丽丝便对狮身鹰面兽作介绍:“这位就是我对你和假海龟所讲的三月兔,我的好朋友。”
“谁是你的好朋友?”三月兔不高兴地说,“我可没有这样的巨人朋友!”
爱丽丝有点伤心地说:“我不明白我怎么会一下子长那么大,我并没有吃东西呀!”
“这与吃东西有关系吗?”狮身鹰面兽问。
“当然,”爱丽丝说,“我上次吃了一口蘑菇,就变小了。”
“蘑菇?”三月兔说,“你总是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来骗人,我吃了许多蘑菇,一次也没有变小,只觉得肚子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