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手记（23）
当河南中部的漯河人正缠绵在小手牵大手的动人情节里品味成功时，东北的钢城鞍山和大连市则先后编出了五心教育教材和精神文明新歌谣，春雨般浸润着广袤的黑土地。
鞍山市的五心教育就是忠心献给祖国、爱心献给社会、关心献给他人、孝心留给父母、信心留给自己。这五心实际上就是一个人的成长教材。从体例和内容来看，很像旧时的《三字经》、《千字文》一类的普及读本，读起来念诵击节、朗朗上口。鞍山市委宣传部编写了五心教育教材，把五心编成五个部分，每个部分先有诗歌引出，然后编有教育方案及教育规范，再有教育讲座和与五心有关的故事。比如关心献给他人部分中，便有歌谣引出：
扶老携幼，情满街巷。
兄弟姐妹，手足情长。孕妇儿童，乘车礼让。盲聋病残，爱心献上。同学之间，友爱献上。做人莫忘，尊师敬长。诚心待人，言莫虚谎。邻里相处，和睦谦让。他人有难，尽力相帮。助人为乐，品德高尚。接着，围绕该题，便有中外名言辅之——
(1)为人民服务——毛泽东
(2)仁者爱人——孔子
(3)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
(4)利人乎即为，不利人乎即止。且夫仁者之为天下度也——墨子
(5)只为家庭活着，这是禽兽的私心；只为一个人活着，这是卑鄙；只为自己活着，这是耻辱——奥斯特洛夫斯基
最后，再配有文字生动的讲座，使其既平白朴实，又十分好记，颇受鞍山市民欢迎。而大连则由两位老教育家冷冉、贾聚林先后撰写了《中华传统美德赞辞——新三字经》和《中国国识集粹新四字鉴》，并由辽宁人民出版社正式发行。由于这两首新歌谣在大连唱响，使美丽的大连更加美丽。
《新三字经》是一部对市民和学生进行传统教育的歌谣，歌谣里写道：我中华，古文明，伦理学，称孔圣。志于道，天下公，由、康，至大同。据于德，重品行，孝为本，义为正。依于仁，博爱众，游于艺。约以礼，节以乐，此六者，道之经。日温良，敏信诚，日庄重，恭俭敬。日廉耻，勇谅恒，皆良性，德之用。三千年，世事迁，用于今，当甄选……
《新三字经》阐述了勤、俭、智、恒、奋、群、重七种心理素质和古代儒家提倡的仁、义、孝、敬、公、廉、忠、诚八种道德素质，但每种素质又重赋新意。古今对照，相互参比，使人感到源远流长绵延不绝的传统美德血脉从古代汩汩流淌至今，在当代汇涌成潮，给人以深刻的感染力和真正的感动。
《新四字鉴》则侧重对市民和学生进行爱国意识、公识的培养。在爱国意识中，讲到了国荣、国耻、国魂，使爱国主义变得触手可摸，就像我们手臂上的血管般清晰可辨，血乳相亲，比如：祖国育我，如籽瓤瓜。人无祖国，如婴无娘。纵有富邻，非我家邦。少小立志，为国争光……在涉及公识时作者写道：社会生活，端赖合作。相容相依，乃有公德。公德之义，行为准则。公德之用，利众自节。众人相处，与人方便，助人为乐，雷锋之言。律己以严，谅人则宽，知耻明礼，舆论为鉴。莫慢小善，为之则喜，勿轻小恶，积之成习……每当居民区有人吟诵，不一会儿就会有成片应和之声。人们喜爱这种具有中国神韵的歌谣，他们牢记于心，即使日后漂洋过海远走他乡，午夜时分，总有这些珠玑般的文字叩响海外游子的梦境。
在大连，新歌谣进入中小学校是一大景观。一片片白桦林般的学生们放声吟哦：我有祖国，其名中华。十三亿人，五千文化。民族众多，亲如一家。炎黄之后，雄立东亚……便有白鸽环飞，便有云彩缕缕，便有阳光灿灿，便有热泪盈盈……
大连既有专家编写，又有群众编写。大连市西岗区香炉礁街道编写的《居民文明五字歌》这样写道：一要热爱党，牢记党恩情，香炉礁棚厦，党给变楼群；二要讲学习，知识兴乾坤，经常学理论，不会乱方寸；三要讲贤德，爱幼敬老人，中华好传统，千万不能扔……全文共270句，分十个方面，从国家大政方针讲到移风易俗.从教育子女讲到邻里相助，上口人心，越来越多的居民以支明五字歌自省。在香炉礁街道一家音像店里，文明五字歌被店老板贴在墙上，她说：五字歌就像净化剂，我要先从门前雪扫起，坚决抵制不健康的东西，把拒之。只要大家都按五字歌上的要求去做，文明新风就会吹遍大连的千家万户。
这里是四川省绵阳市。
若干年前，绵阳还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土城。笔者在十多年前路过这里时，这里还是由无数火柴盒般的小楼堆砌而成的小县城，当时的失望和沮丧将头脑中关于它的美好遐想一下子冲击得一干二净。面对着富乐山，笔者不禁疑问：这里难道就是当年刘皇叔喟叹连连的涪城吗？
三国时，这里曾经名扬天下。据说割据益州的刘璋曾揖迎刘备人蜀相助。刘备对蜀地觊觎日久，诸葛亮的《隆中对》也提出过以益州为根据地，进而逐鹿中原光复汉室的战略构想。于是刘备欣然率两万精兵来涪城与刘璋会面。在初人涪城的日子里，一天，二刘携手登上城外的东山之巅，见涪江如练绕城而过，碧绿的田畴连接云空，刘备不禁脱口赞日：
富哉！今日之乐乎……
后来，刘备巧取成都，建国西蜀，涪城因是刘皇叔的第一个立足点而名声大振，后人为纪念这一历史事件，遂将涪城（绵阳）东山更名为富乐山。
绵阳历史上第一次名声鹊起，盖因这里曾荟萃过天下英才。刘备手下人才济济，军师诸葛有经天纬地之才，关、张、赵、马、黄有万夫不挡之勇。就素质而论，毫无疑问，这里汇聚了诸多古代高素质的人才。因此，这里才在中国的历史上占据了一席之地。
自三国之后，绵阳千年冷寂。往事越千年，今天，绵阳又一次被世人关注，仍然打的是人才战略的牌。
若干年前，为了备战备荒，在大山深处，一批国宝级的核技术人才被转移到这里安顿下来。仍然是这样的考虑，一批国营大型企业搬迁到这里，在大山的皱褶里扎下根来……从此，绵阳就有了非同寻常的意味，尽管绵阳还叫绵阳，但对它洒下的目光就有些意味深长，人们凝眸它时就有了些许复杂的眼神。多年过去，这个地区为新中国做出了突出贡献，但谁也没想到，除此之外，它还会为绵阳人的文明素质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
中国工程院院士李幼平回忆当年诸多人才迁徙绵阳时说：当时那么多大研究所搬了过来，学历层次高的人比例比较大。院士大概就有十几位，研究员以上的科技人才就有几千名，这是个相当大的数目，他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绵阳，搀杂其间，开始对绵阳发生影响……
这是历史又一次垂青绵阳。如当年刘备人蜀一样，一大批高学历同时又是高素质的人才翩翩而来，使绵阳瞬间鲜亮如染，富乐山顿时巍峨挺拔，这里从内到外都开始发生变化。
绵阳市游仙区退休工人刘之根说：人家啷格高级人才那个素质就是高嘛，咋见得？你听我给你摆一摆嘛。他们虽然一天到晚总是呆在研究室实验室啥的，但也得有礼拜天嘛，也得有节假日嘛，也得有探亲访友上街买菜下馆子吃饭嘛，这不就和社会接触了嘛。人家读书人做事就是不一样嘛。我给你说一个例子，那是好多年前啦，有一天我上街买菜，走到一个卖肉的摊前，看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买肉，那卖肉的老头一看他的穿戴做派，就知道他是个啥知识分子，当地人都知道他们挣钱多，就欺生呗，就向他多要钱，本来一斤肉是5块钱，他多向人家要一块钱，也就是一斤要6块钱。啷格见那戴眼镜的嘟囔了一句：怎么这样贵，前几天还5块钱一斤呢，怎么又涨价啦？见那卖肉的忙说，是呀，又涨价啦。你看这龟儿子老头不是个东西。我没啥事，就在一旁看笑话。戴眼镜的掏出钱割了四五斤肉，我看他给了卖肉的一张50元人民币。谁知道那个卖肉的高兴的昏了头，兴许把那张票子当成了100块，找钱时又顺手把那五十块的找给了戴眼镜的，另外还找了几张十块的票。我当时就想，该，看你坑人家读书人，就想让那读书人赶快走。等他走得没影时我再取笑他，让他龟儿子心疼去吧。哪知道戴眼镜的人不但不走，反而把钱摊在桌子上说：老大爷，你再算一算，是不是算错了？卖肉的认为他的把戏被戳穿了，很紧张地说，咋错了，6块钱一斤嘛，四斤嘛，四六二十四块嘛，找你76块钱嘛。戴眼镜的说：我给了你一张50元的，你咋找我这么多？一句话把卖肉的弄了个大红脸，忙说哎哟哎哟，我这狗日的脑子呦，最后，卖肉的良心发现，按五块钱的价钱给了那个戴眼镜的人。买肉的走了之后，我说，你个龟儿子报应了吧？你看人家读书人，人家是以德报怨，你这是以怨报德，好好向人家学习吧。卖肉的摇着头说：还是人家觉悟高，下次再也不这样了……这个例子怎么样？像这样的例子数不清了，待人接物穿衣戴帽吃喝做派，绵阳人都受人家很大影响，绵阳人这些年的文明素质有所提高和他们有很大关系。你说我的话对不对？有没有道理？
绵阳市第一任市长王金城谈到科技人才对绵阳的影响时，显示了绵阳市领导在战略方面的过人之处。他说：
我们认为立市首先要立人，人的素质是决定一个城市兴衰的关键所在。要有一大批高素质的人才，让它们到各个关键岗位上来。因此市里决定，从各方面吸纳人才，特别是从九院、大型企业中吸纳人才。很快，我们的人大、政协、市委、市府以及各级班子里头，从一些研究所、工矿企业里选拔了一批人才充实到我们各级领导机构中。这些人才一来，我们的感觉如虎添翼，整个绵阳市一下子就像高出了一个层次……
王金城所说的科研和企业人才，就是中国核技术的顶尖人才。1964年10月16日，那朵令世人惊诧的蘑菇云绽放在中国大西北。两年之后，我们的氢弹又一举试验成功。这些世界最瑰丽的花朵，它们粗大的根部就长在绵阳的大山丛林中。1967年，那些原子弹、氢弹的制造者们——中国工程物理研究院（简称九院）被肢解成十块散落在绵阳地区七个县的崇山峻岭中，他们中有大名鼎鼎的王淦昌、彭桓武、朱光亚、郭永怀、邓稼先、程开甲等等，他们都曾在这里面壁穷首，用他们的智慧浇灌过那个蘑菇花朵巨大无比的根部。1983年，国家投巨资在绵阳对面的山上修建一座科学城，将散落在大山里的九院汇聚在一起，就像日本的筑波、法国的格勒诺布尔、俄罗斯的西伯利亚以及美国阳光地带的科学城一样，成为中国核技术一览众山小的宏伟殿堂。
短短几年间，绵阳的科技人员竟达14万人之多，而绵阳市也在迅速膨胀，城市人口由10万人骤增至66万，面积由18平方公里扩展到60平方公里。据统计，每6个城市人口中，就有一名科技人员。
绵阳还有一个响亮的品牌——长虹。打开电视机，经常可以看到一轮红日喷薄而出，那句广告词也随之入耳：长虹以产业报国，民族昌盛为己任。这就是著名的长虹电视，一个真正的中国制造。短短几年间，长虹在与国外众多对手的竞争中，从小到大，由弱到强，曾达到年生产彩电493万台，国内市场份额达到27%，大大高于20%的国际商业黄金占有率，成为当之无愧的中国彩电最大生产基地。而绵阳就是长虹这条美丽彩虹飞起的地方，是这条美丽彩虹的家园。绵阳同时拥有科技城、电视城，就像一个同时接受两种必需的营养，于是它就更加美丽，更加亭亭玉立。
绵阳在十多年间城市扩容过程中，相继有十四五万农民拥入，但因为有了来自两方面的营养源，城市变大了，文明程度也相应提高了。
这是一组听来的有关反映绵阳人文明素质的小故事——第一个故事：三进滴水寺涪江岸边、科学城下有一座寺庙，名日滴水寺。多少年来，民问悄悄流传着一句话：滴水寺的观音菩萨最灵验……
随着传说远播，一位作家在十年里三进滴水寺。首次入寺，庙宇陈旧、冷清。第二次人寺，庙宇粉刷一新，增添了亭阁、走廊、豪华酒楼矗立北边；路边的香蜡摊子多达五六十个，庙内人山人海，叩拜者挤得水泄不通；祭坛内外香烟缭绕，红蜡与纸钱火光熊熊，鞭炮响彻云霄；庙内庙外算命的忙得不亦乐乎！我们这位作家叹息说：精神返祖啊！
2001年7月，我们这位作家第三次去滴水寺，万万没有想到，路边没有香蜡摊子了，算命的不见了，庙内男女老少，多是休闲者，屈指可数的香客，几乎全是农村的老大娘。
我们这位作家向陪同人员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得到的回答是：当地并没有剥夺公民的信仰自由，也没有执法人员随时进入寺庙，更没有动辄罚款训斥，只是坚持禁止封建迷信活动，提倡热爱科学、移风易俗。久而久之，科学电子城的人要讲科学，要讲文明，逐渐成为市民的自觉行动了！
第二个故事：三个与一个
小保姆李红没有料到，孩子会在主人出远门的时候生病。送孩子上医院吧风大雨大不说，身上的钱也不多。怎么办？李红想了想，大着胆子在主人家里找钱。突然，一张信用卡映入眼帘，卡上有金融单位，有24小时服务几个字。李红这才松了一口气。
——会儿，李红背着孩子冲进暴风雨，在街边等来一辆出租车。不久，出租车停在西大街储蓄所门。司机向李红说：去吧，我等你。储蓄所两位服务员看了信用卡，商量，决定抽出一个人陪同李红去医院。
在医院门口，出租车司机向李红和服务员说：快去给孩子看病，我等你们。几十分钟过去，孩子的病得到及时治疗，手脚不再抽搐。出租车离开医院以后，李红连连感谢司机和储蓄所服务员帮忙。服务员说：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司机回答说：谁都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能帮就该帮一下。
从出租车司机等人1小时，不收一分钱，联想到储蓄所服务员垫钱给孩子治病，不动用信用卡上1分钱，李红激动地对记者说：绵阳城的人心真好！
第三个故事：自己罚自己
这天，中国建设银行绵阳分行临园办事处与平时一样，人来人往。营业员张丹丹正在给一个客户办理业务的时候，客户按下限时器就在旁边等候。
张丹丹办完业务，抬头一看限时器，比规定的时间超1过了三分钟。按理说，只要她说明超时的原因，谁也不会说啥。可她毫不犹豫地一边把办好的凭证交给客户，一边掏出5元钱放在客户手中，笑着说：对不起，是我耽误了您的时间。按照行里限时服务的规定，我应当向客户赔偿。那位客户笑了笑说：算了，我按限时器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说完，把5元钱放在柜台上转身离开了办事处。
张丹丹急忙向办事处主任请了假，迅速出门追赶客户。追子几百米才追上。在公共汽车站，张丹丹把5元钱放在客户的手里，礼貌地说：请你以后继续帮助我遵守我们的规矩。那位客户感动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