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俄罗斯十年:政治经济外交(上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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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政党政治——形成与发展(3)

无论是俄罗斯各种政党、政治组织和运动的划分,还是议会党派的划分都存在着几种不同的尺度,而各种划分尺度都有其局限性,难以全面、如实地反映整体上的客观情况。例如,根据思想政治方向可以将它们分为以下几类:一、极左派(共产党人——原教旨主义者);二、新共产党人,即加入俄罗斯当今政治制度的议会型共产党的拥护者;三、中左派——社会民主党人、社会党人、“左派爱国主义者”;四、中右派;五、右派——激进民主派、“爱国者”和“基督教徒”;六,极右派。与此同时,“各政党及其领导人对现权力中心的态度乃是决定政治空间的因素,而各集团意识形态自我定位则是第二位的。对现政权的态度与意识形态宗旨的性质之间的相互关系十分模糊,而各政党的纲领口号和它们领导人的实际行为十分不一致。”“当对现权力中心的态度成为政治自我定位的基本标准的时候,‘赞成—反对’这一最简单的轴心开始占据优势地位。结果,整个体制都被吸引到两极化当中去,尽管实际上任何时候也没有到达两极化。”而且,许多党派的立场、观点又在不断发生着变化,不能仅仅根据它们的纲领性宣言来简单地加以判断。根据对统治当局的态度也可以将所有的政党分为两类,即支持现政权并在其中有自己代表的党和在某种程度上反对现政权的党:反对派的党——几乎是所有左派、大部分中派力量以及一部分右派;拥护现政权的党——一部分中右派、大部分右派激进分子以及部分极右派。因此,在对各主要党派进行划分的时候,必须既注重各党派的意识形态基本状况,同时又重点考虑它们对现政权和当前改革的态度,由此可以勾画出它们的概貌。

一、以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为首的左翼力量

在左翼力量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以久加诺夫为首的俄罗斯联邦共产党。俄共的政治立场是决不接受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认为:“在当今世界大部分地区占统治地位的资本主义所展示的,是一个物质生产和精神生产都被市场规律所左右、攫取最大利润、无止境地贪婪积累资本的社会。一切都变成了商品,金钱成为衡量一切的惟一标准,这就决定了资本主义的极端腐朽性。”“俄共认为,对俄罗斯来说,最科学、最符合本国利益的选择是理想的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俄共宣称以创造性发展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为理论基础,目标是建设公正的社会、集体主义、自由和平等,恢复和建立真正的苏维埃式人民政权和多民族联盟国家。俄共认为走社会主义发展道路是振兴俄罗斯的惟一选择,在策略上它采用议会斗争和非议会斗争的各种形式,同时表示要通过宪法手段获得政权,党的一切组织和机构均在俄罗斯宪法和法律范围内进行活动。俄共主张恢复联盟市场,主张计划管理经济方法同自由创造相结合,加强国家对国民经济和国家资产的管理和控制。

俄共是俄罗斯最重要的反对派政党,代表社会的左翼。它公开宣称自己是“现政权的反对党”,在政治实践中积极同所有左派政党和组织合作,同所有对现政权不满的政党和组织进行一定的协商,求同存异,以求共同对现政权形成政治压力。

俄共在第一届国家杜马中组成第二大议会党团,在第二、三届国家杜马中组成第一大议会党团,它是俄罗斯政治生活中一支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

在俄罗斯当今政治舞台上俄共是惟一一个称得上组织严谨的政党。它不仅参加了历届国家杜马选举,选举口号是:“俄罗斯、劳动、人民政权、社会主义”,而且还推举自己的领导人久加诺夫参加了两次总统竞选,竞选口号是“俄罗斯、祖国、人民”。在历届国家杜马中都形成了以俄共为核心的左翼力量联盟,尽管这种联盟是有条件的,往往是就具体问题而形成和存在的。其中比较有影响的同盟军是俄罗斯农业党以及第二届国家杜马中的“人民政权”等左派、中左派议员团。

俄罗斯农业党1993年2月26日成立,1993年4月9日在俄罗斯司法部登记,领导人米哈伊尔·拉普申。农业党是由农场和农工综合体领导人组成的亲共产党政党,党内也存在着不同的派别,目前亲政府的中派化趋势日益明显。该党在一般政治问题上与俄共立场接近,但在表现自己的政治主张时较之俄共要温和一些,对待现政权和政府的态度也不像俄共那样强硬,是一个比较“温顺的”反对派政党。作为农业从业人员的政治代表,农业党重视国家的农业政策和农民的利益,认为俄罗斯农业的复兴只能走合作化道路,坚决反对把主要耕地变为私人所有,反对土地自由买卖,坚持私人占有的只能是宅旁园地。农业党认为,叶利钦政权的方针是与国家利益相悖的,并给俄罗斯农业带来沉重的打击。

俄罗斯农业党参选的口号是“祖国、人民政权、公正、繁荣”,它曾以党派身份进入第一届国家杜马并在其中组成了自己的议会党团,但未能以党派身份进入第二届国家杜马,因而只在第二届国家杜马中成立了“农业议员团”。农业党并不像俄共那样持坚决不入阁的立场,曾有多名农业党重要成员担任过俄罗斯政府主管农业问题的部长,其中扎韦留哈还担任过副总理,尽管后来他于1996年3月退出了农业党。

二、不断更替的“政权党”

在“民主政治”制度下,政权本身和执政者本人都需要有自己的政党作为政治支柱。叶利钦虽然一直以“无党派”

民选总统自居,在形式上他既不是某一党派的领袖,也不从属于或来自于哪个党派,但毫无疑问他需要并且确实一直有支持他的政党和政治力量,只不过这种政治力量处在不断变化之中。这自然与当权者不断进行政策调整有关,也与社会和选民情绪的变化有关。

准确些说,“政权党”一词是在第二届国家杜马选举前出现并为人们所接受的。当时,叶利钦总统提出希望成立中左、中右两大政党,以便在俄罗斯逐渐确立类似于美国的两党体制。其实,在此之前,在第一届国家杜马选举期间,作为激进民主派的主要代表,“俄罗斯选择”汇集了为数众多的政府官员,也完全称得上是“政权党”、“政府党”。“俄罗斯选择”

成立于1993年6月10日,当时是作为民主力量联盟而成立的,同年10月17日再次召开竞选联盟成立大会,随后完成政党注册,主要领导人是盖达尔、菲拉托夫、丘拜斯、舒梅科、菲利波夫、雅科夫列夫、布尔布利斯等。这是一个集中了当时许多政府要员和知名人士的联盟,是支持叶利钦—盖达尔激进改革方针的激进民主派联合组织。参加该联盟的有:民主俄罗斯运动、经济自由党、全俄私有化和私人企业协会、俄罗斯农户(农场主)和农业合作者协会、合作者和企业家同盟等一些政党和社会组织。

“俄罗斯选择”把民主、私有化和市场经济以及1991~1995年俄罗斯政治经济体制中“在正确的方向上运动”所发生的变化宣布为幸福生活的主要条件。它在第一届国家杜马选举时的竞选口号是“自由、财产和法制”,宣布其经济政策是:反通货膨胀、刺激竞争和吸引投资;主张“廉价”和“低税”,目的是迅速发展私有制成分,认为大力推行私有化是俄罗斯经济增长的先决条件;反对任何形式的垄断,主张扶持中小企业的发展;支持农业改革,实行土地私有化和自由买卖。

在第一届国家杜马中“俄罗斯选择”组成第一大议会党团,但同时内部也在不断地发生着分化。1994年底车臣战争爆发后,盖达尔等人以“俄罗斯选择”运动的名义反对叶利钦的车臣政策,并宣布该运动转上反对派立场。为此,在政府中任职的该运动成员丘拜斯、科济列夫等人相继宣布退出该运动,该运动逐渐与政权疏远。由于失去了权力的支撑,它的实力进一步削弱,在1995年12月第二届国家杜马选举中一败涂地,未能以党派身份进入国家杜马。

当“休克疗法”式的激进改革实际上已经失败、人们早已对其深恶痛绝之时,当权者不得不调整自己的政策,而“政权党”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自由派的“俄罗斯选择”不得不让位于“稳健”、“务实”的“政权党”——“我们的家园—俄罗斯”(简称“家园党”)。

“我们的家园—俄罗斯”是根据叶利钦总统1995年4月25日的提议,由当时的政府总理切尔诺梅尔金亲自出马组建的一个全俄社会政治运动,1995年5月12日成立,同年5月22日在俄罗斯司法部登记注册。该运动集合了一批当时在任的政府和地方官员,主要领导成员除切尔诺梅尔金外,还有政府第一副总理索斯科维茨以及一些联邦部长,在由125人组成的领导机构——委员会成员中还有5个共和国总统、32个州长。

这个“政权党”与前一个“政权党”——“俄罗斯选择”的明显不同之处在于,它是联合了当时行政管理上层各方面代表人物的组织,而他们的政治观点已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家园党”在其宣言和纲领性声明中指出,它是中派政治组织,介于“民主派”(自由派)和共产党及其支持者(“帝国”派和民族“爱国”派)之间。“家园党”是“执政部门”

的联合体,是对俄罗斯国民经济有着重要作用的三大行政经营集团——燃料动力综合体(头领是切尔诺梅尔金)、冶金工业部门(头领是索斯科维茨)和莫斯科金融官僚集团(头领是卢日科夫,卢日科夫本人并未参加“家园党”,但他的追随者在莫斯科组建了“家园党”分支机构)的联合体。与具有明显意识形态色彩的共产党等左翼政党不同,“家园党”奉行的是一种实用主义的方针,它对盖达尔政府的激进改革也有微辞,主张进行“稳健”、“稳妥”的改革,重心是稳定和完善现有的东西。“家园党”的口号是“稳定和发展,民主和爱国,信心和秩序”,这充分反映了其实施稳妥政策,不希望发生急剧变化的心态。

“家园党”在第二届国家杜马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它对减缓各种反对派,特别是左派共产党人对总统和政府的压力起了重要的作用。但随着切尔诺梅尔金被叶利钦总统解除政府总理职务,各利益集团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显著变化,“家园党”逐渐失去了往日的辉煌。

在“叶利钦时代”即将结束之时,还是在叶利钦的亲自谋划下,在总统“家族”和总统周围各种集团势力的积极参与下,新的“政权党”伴随着总统接班人出现了,这就是新总统普京的政治支柱——“团结”联盟,同时当时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把“右翼力量联盟”算作是“政权党”。

“团结”联盟正式成立于1999年第三届国家杜马选举前的10月,领导人是俄罗斯民防事务、紧急情况和消除自然灾害后果部部长谢尔盖·绍伊古。与“团结”联盟几乎同时成立的“右翼力量联盟”则集合了一批前政府要员,主要是对俄罗斯经济改革曾经有过重要影响、被称为“年轻改革家”

的自由派人物,如基里延科、盖达尔、涅姆佐夫等人。在参加选举时,“团结”联盟的政治经济主张并不十分鲜明,而“右翼力量联盟”无论是从其名称上,还是从其主要领导人历来的主张上看,显然属于自由派。这两个联盟进入国家杜马,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支持当时正在准备竞选俄罗斯总统的普京。

三、游离于国家政权和反对派之间的自由派、民族主义党派

在俄罗斯政治舞台上有两个重要的政党和政治组织比较特殊,这就是以著名的自由派经济学家亚夫林斯基为首的“亚博卢”集团和以日里诺夫斯基为首领的俄罗斯自由民主党。

它们都参加了历届国家杜马选举并进入其中,尽管所占有的席位都在减少,但对国家杜马的影响依然存在。

“亚博卢”集团不仅参加了俄罗斯历届议会选举并均进入国家杜马,而且还推举自己的领导人亚夫林斯基参加了最近两次总统选举。“亚博卢”集团的竞选口号是“尊严、秩序、公正”。在国内政治方面,主张在权力机关之间明确划分权限,确定政府对联邦议会负责的尺度和形式,限制和明确总统的权限,实际上是主张实行议会制;倡导建立保证民主和自由选举的新选举立法;通过彻底分散国家政权以达到俄罗斯的统一,明确划分联邦及其主体之间的权限,发展地方自治。在经济方面,主张“改革,不要革命”,反对盖达尔的激进改革路线;支持积极向市场经济过渡,但主张国家应在建立市场过程中起积极的作用,然后将经济职能交给市场,支持中产阶级的发展,国家应扶持中小企业家,等等。其实,“亚博卢”集团在一系列政治经济主张上更接近西方自由主义,并因此而受到西方人士的欢迎,它的影响主要集中在大学生和知识分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