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鸳鸯瓦冷霜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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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承玺(二)

焚宫前,母后为她乔装打扮,她见母后双眼哭得通红,同母兄长祺瑞太子脸色惨白,同她一起紧紧在皇后身边,她吓得嚎啕大哭。母后双手坚定又温柔,为她拭去满脸泪痕,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牢记父皇的吩咐,努力活下去,照顾好自己。母后没有像父皇那样要求她为西楚国复仇,只让她要活得幸福快乐。

她被母后温柔地安慰着,渐渐停止了哭泣。哥哥祺瑞太子抱着她亲了又亲:“亲爱的小妹,哥哥祝你诸事顺遂,幸福安康。“

她解下自己头上扎着的粉色洒金发带,系在祺瑞太子所用的皓月弓上,沙哑着嗓子说:“哥哥,让承玺助你一起杀敌。“

父皇命御史何光送她出宫,远离天启军队的视线。可是,她出宫后,原本要投奔的人家已经去不得了,承玺只好流落在外,天启皇帝寻找玉玺的风头又紧,她无处可去,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来皇宫附近呆着。

西楚国破后,原本的宫室烧得一干二净,天启皇帝又在原地重建了皇宫。所幸天启皇帝的新皇宫用的围墙还是旧皇宫的围墙,承玺很容易便找到了进出皇宫的洞口。她彼时方才四五岁间,爬进皇宫里藏着不是难事,小宫女的衣服很容易偷到,御膳房也总有顺手可以拿到的吃食。

她最喜欢皇宫北面的藏书阁,这儿离皇后和妃嫔们住的宫室很远,平日没有别人,只有太子太傅在此处教帝昙太子读书。太子白日在藏书阁一层读书,承玺就在二层坐着一起听太傅讲课,不时还透过缝隙观察太子读书的情状。

帝昙太子比她大两岁,长得玉雪可爱,精致得像个瓷娃娃,可是念书十分刻苦,又聪敏多思,年纪虽小,却常常受到太傅的赞扬。西楚国未灭之前,承玺有着十几个皇兄,她平时在各宫里来去,看皇兄们念书,没有一个及得上这帝昙太子。

有时太傅讲完课先走了,太子还留在藏书阁中做功课,或是看别的书,每天到掌灯时分才夹着书本离开。承玺在阁上看得久了,只觉得帝昙太子虽然性情沉稳内敛,但不免沉闷无趣,心中暗暗怀念那几个活泼爱闹的皇兄。

她夜里便在藏书阁顶层睡觉,头顶上是浩瀚星空,群星闪烁之间,也不知哪几颗是父母兄弟幻化而成,在漫长的年岁中陪伴着她。

天启六年冬,她听合宫的宫婢们都在说,陈皇后沉池自杀,陈皇后所出的帝昙太子在太极殿前长跪请罪,不由得大吃一惊。跪着请罪这样的事情,她那十几个皇兄哪个都没少干,甚至父皇几十位妃嫔,也都动不动就跪来跪去的,不过是宫中生存的一点小伎俩罢了。可是那几日连着下鹅毛大雪,在这样的天气里长跪,跟玩儿命无异。

她心想,自己跟帝昙太子虽然没有打过照面,但两人也算同处一楼六年,还一齐听太傅讲课,算是同学,在她心中已是皇宫里唯一熟识之人,不去看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她看雪下得那样大,顺便潜入某个妃嫔的宫中偷了一个莲花铜手炉,到太极殿门口一看,那帝昙太子果然冻得不成人样,便把手炉塞到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