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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合作(四)

两日后的深夜,等薛夫人和宝蟾都睡下了,薛尚便来到书房,将所有的下人都支了出去。承玺一身黑衣,手中握着一个紫色锦盒,悄无声息地走进书房。

薛尚面色惨白地看着她:“药准备好了?“

承玺点点头,看他手中握着的一沓信,正是前两天从定国公处带回来的太子谋反的证据。她抬头看了看书房里惨淡的白色蜡烛,又看了看薛尚面前刚用过、尚未沥干的笔墨,问道:“我让你写的信,你也写好了吗?“

薛尚缓慢地点了点头,承玺将手中的紫色锦盒打开,递到薛尚跟前。薛尚捏起一粒小小的紫黑色药丸,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握不住那颗小药丸。

他突然惨笑数声,似是对承玺说,又似是自言自语道:“我花了几千两银子给陛下跟前的李太监,他悄悄告诉我,陛下已经安排了人手,明日寅时一到便查抄薛府。若不是时间这样紧急,我也不会选择这样痛苦的死法。薛家几十年的荣耀,都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建起,今后,你和宝蟾要靠自己了。“

承玺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就让素玉送义父上路罢。“

薛尚就着热茶服下手中的药丸,痛苦地瞪视着她:“素玉,记得你答应我的话!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承玺看着薛尚抱着一沓书信,痛苦地抽搐着倒在榻上,轻声道:“好。“

薛尚的口鼻中流出黑血来,歪在榻上不停地抽筋。承玺知道他已经看不见她,悄无声息地退出书房,掩上房门。寒冷的春夜里,子时的更漏已经敲过,她迅速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身上的黑衣,拉过薄薄的锦被盖在身上。

未到寅时,她已隐隐听到了外头有喧哗之声。她睁眼透过窗户往外看,浓黑的夜空下,一片火把点亮的光芒显得格外醒目。是奉皇帝命令查抄薛府的御林军来了罢,她起身穿好衣服,和衣躺下,眼睛和耳朵都变得格外灵敏起来。

御林军的火把很快进了薛府,承玺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心里默默地将所有的细节都过了一遍,以防出现纰漏。她没有等来御林军,却听到门外一串慌乱的脚步声,跟着是猛烈的拍门声:“妹妹,妹妹,开门!“

承玺忙起身打开门,只见宝蟾已哭倒在门口,发髻散乱,泪痕满脸,绣花鞋也跑掉了一只,一见她便大声哀哭:“爹爹,爹爹去了!“

“爹爹怎么去的?“

宝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今夜不知怎的,有一队御林军强冲进府来,见到屋子便冲进去乱翻乱搜,家里给他们弄得不成样子。娘和我找不到爹,只好缩在墙角看他们搜,他们还说,是陛下传旨让他们来搜的,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呢?“

“后来他们搜到了爹爹的书房。我听见他们停止了搜查,偷偷过去看时,才发现。爹爹死得好惨。他满脸是血,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圆圆的,死不瞑目。他还抱着一大堆书信,那些御林军把信全部拿走了,娘哭得晕死过去。“

宝蟾再也说不出话来,承玺命念娇把她扶进屋里坐下,又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御林军搜到了薛尚的尸体和书信以后,便停止了查抄,只是将薛尚的尸体和书信送到了慎刑司,便向皇帝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