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技术总是通过其功能效应转化作用对世界格局产生重大深远意义的影响。所谓科学技术功能效应转化规律(科学技术全息效应转化规律)指这样一个联系过程,即:科学技术革命的爆发总会导致社会产业经济革命的爆发;产业经济革命的爆发又可导致社会政治革命的爆发;社会政治革命的爆发则又可导致世界格局的重大变革;世界格局在激烈的变革过程中又可导致更新科技革命的爆发。(科技革命→产业革命→政治革命→世界革命→更新的科技革命……)
从而表现为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回归重现、循序渐进,呈周期性功能效应转化,最后导致世界科技、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不断转移及科技、经济、政治体系等的重大变革。即新科技体系的诞生与旧科技体系的消亡;新产业经济结构的诞生与旧产业经济结构的消亡;新社会政治制度的诞生与旧社会政治制度的消亡;新世界格局的诞生与旧世界格局的消亡。每一次世界科技、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转移都是由科学技术功能效应转化规律(科学技术全息效应转化规律)所决定。
科学技术功能效应转化规律(科学技术全息效应转化规律)包括两种效应。一是科学技术扩散效应,二是科学技术集中效应。两种效应的辩证统一,导致世界科技、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不断转移。科学技术全息效应转化现象之所以发生,是由于科学技术的本质属性以及科学技术体系的结构与功能所决定。科学技术不是一个绝对封闭和绝对孤立的体系,而是一个广泛与外界发生作用和联系的开放系统。因此,科学技术的发展必然要对创造它和掌握它的人类及其社会产生广泛深远意义的影响,从而导致世界科技、经济、政治、文化中心的不断转移。这就是科学技术发挥周期性全息功能效应转化作用的根本之所在。
现代科学技术功能效应转化规律(科学技术全息效应转化规律)的社会作用过程是:(1)现代科学技术革命导致产业经济革命;(2)现代产业经济革命导致社会政治革命;(3)现代社会政治革命导致世界格局变革。总之,世界政治、经济、科技体系已经变成一个相互渗透,彼此交织的多层次、多线条、多方面的大系统,一个错综复杂的大网络,一个以东西南北关系为轴心,以主权国家、国家集团组织、地区性国际组织与联合国组织为阶梯结构的庞大的人类有机联合体。这种世界格局的巨大演变,在我们眼前展现了一幅前所未有的新图景。
世界格局的变革最终将更加有利于世界各国的平等竞争,促进世界各区域科技、经济、政治的进一步发展以及全世界文明进步。
六 世界文明与大国兴衰的根本规律
庞卓恒先生认为,唯物史观揭示的社会历史发展的根本规律表明,生产力的发展是推动历史发展的根本力量,自然也就是保证文明或国家兴盛的根本因素。无论从上古、中古的历史上看,还是从近现代历史上看,最终是生产能力的消长决定着一个文明或国家的兴衰。因此,保罗·肯尼迪和沃勒斯坦都把是否拥有或保持经济优势视为是否能够保持兴盛的根本条件,是很正确的。
但是,怎样才能保证生产力顺利发展呢?他们都没有作出明确回答。唯物史观提供了科学的答案。
唯物史观认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根本动力是劳动阶级,是广大人民群众,因此,是否能够保证劳动阶级、广大人民群众在日常生产生活过程中怀有满意感,怀有创造新的生活境界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和信心,而不是满怀愁怨,充满悲观甚至失望的情绪,是决定一个国家国民生产力能否健康发展的根本因素。无论在历史上还是在现实中,我们都看到,凡是比较兴盛的国家,那里的人民大众大都在不同程度上对自己的生活怀有满意感,怀有创造新的生活境界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和信心;而当我们看到哪里的人民大众对生活满怀愁怨,充满悲观甚至失望的情绪时,哪个国家就必定是衰落的,或者必定很快就要衰落。
有的国家的统治者能够使用一些非常手段激起本国人民在一定时期里产生对新的生活的憧憬和激情,暂时赢得人民的拥戴,由此也能使国家呈现出兴盛的外貌,但是一旦那些非常手段带来的效果表明不能持久,那兴盛的外貌很快就会消逝。例如,历史上和现实中都有一些统治者用“大炮”从外部强取权益,给本国人民造成一种虚幻的“强盛”前景,也能够在一定时期内赢得大众的热烈拥戴,使国家呈现出似乎真正强盛的外貌。但是,那样的好景绝不可能长久。一是因为伤害外国人民的“大炮”必然引起受害者的强烈反抗;二是因为那“大炮”必然要最终损害本国经济,威胁到本国人民的“黄油”。无论是古希腊、罗马的兴衰,阿拉伯、蒙古、奥斯曼土耳其等大帝国的兴衰,还是近现代大英帝国和德、日法西斯帝国的兴衰,以至前超级大国苏联的兴衰,都说明了这个真理。
根据唯物史观揭示的人类历史发展的根本规律,我们可以对21世纪的前景作出以下预测。
1.世界必将越来越走向多极化
从根本上说,这是因为到了信息时代生产力的发展的多极化趋势必然越来越增强,任何一个超级大国都不可能长久垄断科学技术和经济增长的优势。
几位知名人物都预料在21世纪多极化国际舞台上,美、欧、中、俄、日等国,还可能有印度、巴西等经济规模或发展潜力较大的国家,将发挥重要作用,是很有可能的。因为这些国家即使现有的经济和科技实力还有较大差距,在信息、科技、经济、资金和人才的交流规模和强度空前增大的时代,后进者完全可能以跨越式的步伐赶超先进者。加上国土广阔,人力物力资源丰厚,在国内国际市场上都有较大的扩展空间。当然,各大国在多极化的国际舞台上的兴衰沉浮,最终还是取决于各国能在多大程度上推动生产力以及作为第一生产力的科学技术持续、高速、健康地发展;而能否推动生产力持续、高速、健康地发展,又取决于能否保证本国人民对自己的生活怀有满意感,怀有创造新的生活境界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和信心。
孟子早就说过:“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孟子·离娄上》)此话含有很深的哲理。由此我们可以预言:在21世纪的国际舞台上最为繁荣富强的国家,必将是那些最能摆脱特殊利益集团对国家决策的控制、最能激发本国人民创造新生活的意愿、才能、智慧和效能的国家。反其道而行的国家,即使现在比较强盛,必然要衰落下去。
2.逐步形成更加公平的世界统一体系
随着生产力的高度发展和经济全球化的推进,人类确实有可能像汤因比和池田大作预期的那样,在21世纪“走向一个世界”;或者像沃勒斯坦预期的那样,出现一个比现在的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更有效率、也更公平的世界体系。
但要具备什么条件才能“走向一个世界”呢?汤因比和池田大作曾对此作过讨论。他们似乎一致认为,首先需要有一个大家都能认同的、统一的、稳定的国际经济交换标准,或者说,一种统一的、稳定的世界货币。那么,怎样确立这样一个交换价值标准呢?汤因比说:“说到底,是否人的经济生产效率才是创造价值的源泉呢?我认为是这样的。如果这是对的话,作为世界共同的经济交流手段,应该把人类的生产效率作为基准”;“如果把这种生产效率作为‘世界通化’的基准,并同时使这个世界经济交流手段具备稳定性这一必要条件,这究竟是否可能呢?我想这应该交给世界金融专家去解决”。池田大作似乎认为金融专家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像正在为建立欧洲统一货币做准备的欧共体那样,逐渐确立一些区域性的统一货币,“从这个意义上说,现在的经济共同体的发展趋势是理想的。我想扩大经济共同体的目标是欧洲的统一,而作为最终目标的政治统一的前提,首先希望经济实现统一”。这是否就是走向世界统一的“理想”途径呢?如今,欧盟已经成立,已经有了它的统一货币欧元。但事实证明,欧元也和美元一样,只是国际金融市场上几种互争雄长的货币中的一种,与预想的统一的世界货币之间的距离,同美元一样遥远。那么,究竟什么是走向世界统一的经济基础呢?从唯物史观揭示的人类历史发展规律来看,我冒昧设想,各主要国家的生产力达到大致同等的高水平,可能是实现世界统一的经济基础。
那么,又怎样衡量各国的生产力水平呢?庞卓恒先生认为,人均国内产值,也就是人均GDP,似乎是一个可操作的标准。虽然GDP作为衡量国民生产能力和成果的计量标准还存在很多缺陷,但至今没有更好的标准取代它,也就只好继续用它来衡量。用人均GDP作为衡量标准面临的困难首先是如何把各国的本币折算成为可比的国际货币单位。这方面,专家们已经发现,单纯按照国际市场上的汇率来折算,不能真实反映各国货币在本国市场的实际价值,于是发明了将各国货币按“购买力平价”即PPP,折算成为“国际美元”的方法。
这显然更合乎实际一些。但这样又出现了怎样解释和衡量“国际美元”,即PPP美元,与汇率美元之间的差距问题。例如,按世界银行发表的《1999年世界发展指标》的数据,在1997年,低收入国家,前者为1230美元,后者为3500美元,前者比后者低1.85倍;上中等收入国家,前者为4540美元,后者为7590美元,后者比前者低0.67倍;高收入国家,前者为25890美元,后者为22930美元,前者反而比后者高0.13倍;在中国,前者为860美元,后者为3070美元,前者比后者低2.57倍。这些数字表明,人均GDP越低的国家,本国货币在国际市场上的购买力,即表现为汇率美元,比其在国内市场上的购买力,即表现为购买力平价美元,降低的幅度越大;与此相反,高收入国家的货币在国际市场上的购买力反而比其在国内市场的购买力高。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人均GDP低的国家的出口产品只能以低于本国市价的价格在国际市场上出售,而他们要进口的产品却要以高于那些产品在出产国的市价的价格买进。为什么要做这种“赔本”交易呢?显然主要是因为低收入国家出口的主要是原材料、初级产品或劳动密集型的加工制品,此类产品的价格决定权主要属于买方市场;而他们要进口的产品主要是自己难以生产的技术密集型的、高新科技的产品,此类产品的价格决定权主要属于卖方。
由此可见,发展中国家与发达国家在生产力上的差距不仅表现为人均GDP的量的差距,还表现为技术密集型的、高科技领域的生产能力的质的差距。如果这样说没有错,我们就可以预言,当世界上大多数发展中国家,特别是中国和印度这样巨大的发展中国家人均GDP达到发达国家大体相等的水平,而且他们的货币购买力在国内和国际市场不再有差距的时候,全球的经济统一和政治统一的时刻可能就临近了,因为到那时,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都不再可能拥有能对别国施加压力的经济和技术的霸权,因此也不再可能拥有政治和军事的霸权,一切问题都只能通过平等协商解决,而且,由于经济全球化的推进和经济规模越来越大,任何一个地区或经济部门的问题都可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全球问题,都需要从全球整体上解决。于是,大家都会觉得,沃勒斯坦预言的那种“世界政府”确实有必要建立了。这样的时刻会在何时到来呢?只有当我们能够预测到大多数国家或全球大多数人口都达到大体相等的高水平的生产力的时刻,我们才能预测世界统一来临的时刻。眼下我们只能十分冒昧地猜测,在21世纪的后半叶或许有那种可能吧。
3.21世纪世界文明舞台上的中国
保罗·肯尼迪预期中国将是21世纪初的世界舞台上的五大力量中心之一。亨廷顿预测中国将与欧盟一起在21世纪初的国际舞台上充当主角。汤因比期望中国成为21世纪世界统一的中心。沃勒斯坦期望中国在建立新的世界体系或世界政府中发挥重大作用。中国人应该怎样估计自己在21世纪的世界舞台上可能和应该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呢?庞卓恒先生认为,这种估测还是应该以生产力发展水平的估测为基础。为此,我们可以选定几个时点,例如将2020、2025和2030年作为预测时点,运用“复利公式”A=P(1+r)n对中、美两国GDP总值在未来二三十年内可能的增长水平作粗略推算。式中的P,为比较起始年2000年的GDP总值,取其概数,中国为1万亿美元,参照前引世界银行数据,按购买力平价换算,大致换算为3.5万亿PPP美元。同年美国的GDP总值,取其概数为10万亿美元。再假定未来二三十年内中国GDP年均增长率r为7%,美国为3%,而n分别为20、25和30。由此可以得出2020年、2025年、2030年三个时段中美两国GDP增长的预测数字,其中中国的GDP以万亿PPP美元为单位,分别为13.54、18.99、20.64,美国的GDP以万亿美元为单位,分别为18.06、20.94、24.24。
这个预测表明,如果我们假定的年均增长率与实际增长率相符,中国的GDP总值到2030年左右可能与美国大体相当。不过那时中国的人均GDP还要比美国低四倍,因为中国人口比美国多四倍。而且,那时还要看人民币在国内和国际市场的购买力差距缩小到什么程度,也就是在技术密集型和高新科技领域的生产力水平的差距缩小到什么程度。如果中国的生产力水平确实达到了与美国相当的程度,中国是否就可以充当与美国平起平坐的超级大国或第二超级大国呢?绝对不可能。向全世界一再宣告中国永远不称霸的庄严承诺,不仅是出于马克思主义的国际主义原则,同时也是来自于中华文明在五千年漫长历程中形成的以追求“天下一家”和“世界大同”为最高价值和最高目标的文化传统,这个传统已经深深扎根于亿万中国人的文化心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