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别了一九八八
2322500000007

第7章 (8)

说起以前的打架不由得在提上一笔,每次打架都是他护着我,因为我真的不像他那样会打架,会鼻子被打破了也不哭。

在他身边我只能算是一个小混混,而他则像一个黑社会的大哥;可是他对我的好即使现在也不能忘记,也永远的无法忘记。

记得当时学校里叫来了他的爷爷奶奶,受伤的孩子的家长一直在咒骂着他,而他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他们嚷嚷着叫学校严肃处理,还吵着不处理就怎么怎么样。

谁让他偏偏打了乡里面领导的孩子。后来听说是因为那个孩子骂阿赖是个野种,骂他妈是个贱女人,阿赖才出手打人的。

就这样学校在黑板上公布了对阿赖的处罚,我看着校主任一笔笔写着把阿赖开除的消息,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当时我恨不得把那个让阿赖被开除的学生,投入到十八层地狱去。

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默默的流着眼泪在校门口等着阿赖,当我看到校主任离开了,就赶紧的跑过去把他刚写的全部擦掉,然后就蹲在学校门口哭着等着阿赖。

天空中乌云密布,彤彤的雷声响彻着整个宇宙也震痛了我的心。

首先看到的是阿赖的爷爷奶奶,他们步履维艰的走出了校门,他们是那么的瘦弱,相互搀扶着,闷闷的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怨恨都写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露在帽子外沿的白发,以及那件灰黄的大褂子,还有鞠楼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着。。。。

他们也许没有注意到我,可是我一直的注视着他们,直至雨点的映射下,他们的背影渐渐模糊,像电影里的蒙太奇一般,让我看透了整个生命。

然后是阿赖,他抬头看到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去,仿佛做错事的孩子一般,第一次看见阿赖那无助的眼神,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去保护一个在乎的朋友,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大人。

雨点就弥漫在我与他之间,时间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我扔下了书包默默的走向他,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了暗淡的眼神下一张让我今生也无法忘记的面孔。

他漠然的从我身边走了过去,就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一样的走开,我什么也不说的跟着他。我愿跟在他背后直至永世!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滴落下来,像是泪水一样凝结成了我此时的心情,那么沉重和痛苦。等走了没有多远他回过头来对我说:“你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我就是不听流着眼泪跟着他。那时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用着脏兮兮的手为我抹去眼泪,然后深深的拥抱着我,我就这样一直心痛如绞,最后他说:“你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又要挨骂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分开的,只是知道我们拥抱了很久很久,雨水模糊了我的视线,也浇透了我的心,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来,混合着雨水淹没了我的脸颊。

我仿佛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哽咽着,我多么想保护他,让他不受到伤害,可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对于年少的我来说是一个多么痛苦的记忆,我想阿赖好好的。

那天我回到家里就睡了,也许是哭累了。夜里发了高烧,爸爸背着我把我送到了镇里面的医院,我知道我的内心在一直狂喊着一个名字,阿赖,阿赖。只是他听不见,也触摸不到…。

第二天由于发热没去上学,一连几天都是高烧,但是我的内心一直在呼唤着阿赖。

几天以后我去学校,阿赖没有去上学,他的书也被王飞带走了。看着空荡荡的位子,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我把眼泪塞得满满的,听着同学们说阿赖的故事。

米米过来了,坐在我旁边和我说话,王廖浪也像狗皮膏药一样的粘了过来。在我面前,王无非是咬文嚼字说了一些,可惜,痛惜之类的废话,我没有理他,我在想我自己的阿赖。

阿赖,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的哥哥。就这样我们诀别了,我不知道你以后的人生怎么过,我也不知道你是否记得我,曾经那个朋友。但是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那样的亲切。

最后的几个月里没有了阿赖的身影,班级里面还是那样的吵吵闹闹,好像阿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可是我却不能当做这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不能!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有时我会有种想哭的感觉,因为我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一个和我一般大,可是却会保护我的人,一个哥哥。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见到阿赖,也去过他家找过他几次,可是他奶奶说他去上海打工了,我不知道才十几岁的阿赖能做什么,唯一能留给他的只是无声的记忆与永不止息的感动。

时间一直停转到今天,可是那份童稚的情感最终消逝在了茫茫人海,怎么寻也找不到了。为此我恨透了那些老师,咒骂他们不得好死,是王八蛋。

更可恨的是那一个让阿赖离开的学生,可是我打不过他,但是每次见到他我都想削他,这个计划也终究没有实现。即使到现在也是一样,也是没有。

我心中一直都怀有对阿赖的愧疚,因为我的软弱,因为我的放弃,因为无能,我失去了这个可以伴随我一生的朋友,我将后悔终身!我的阿赖,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就行了。

后面几个月同学们都在积极的准备着,无论是找关系,还是评成绩,他们的目标都是县城最好的中学——二中的初中部,毕竟我们这所小学是乡里面最好的小学。

可是只有我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也不再理王飞和章杰了,因为我感觉他们都是贪生怕死的人,遇到事情了都还是阿赖一个人扛着。

而王飞和章杰也没有真正的把我当朋友,以前是因为阿赖,现在没有了阿赖我们也就没有了交集。

那时父母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学校,一个离家较远的中学。听说还是一个不错的学校。可是这根本提不起我的什么兴趣。

暑假时碰到了米米的朋友张红,她说:“你当初追米米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对我吹嘘着说:“米米喜欢王廖浪,你连那个人的一根脚指头都不如”,是咬着牙狠狠的说的,连她脸上的肉都抖动的像跳舞一般。

她还说:“当初王廖浪邀请你和米米去做客的时候,米米就打算告诉你的,说你们永远都不可能。”

她还说这些话是米米亲口说的。抬头看天,天空中的白云静止的像一幅画,我的心也已经像画一样的安静。

只是内心中有点失望:“难道连拒绝一个,爱,你的人,都需要当面说吗?”

臧小平的《初恋》中有过这样的一段话:“一个人的一生中会犯很多的错误,其中大多数随着时光的流逝,不曾留下痕迹。但是总是会有那么的一两件,固执的留在你的人生道路上,印在你的心灵深处,永远也不会消失和忘却。”

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阿赖,在我心中。

在我这个年龄里,杨廷和与张居正已经被尊为神童,他们享受着学习(科举)给他们带来的给他们带来的种种光环,而我注定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注定只能一生这样的平凡着。

我想我是永远也比不上他们的,可是我并不羡慕他们,因为即使自己权倾天下,也总有失去的一天,不如安静的活着。

暑假过的那样散漫,就像秒针一秒秒度过一般。也不怎么和小伙伴一起去疯玩了,相反的我经常去以前和阿赖走过的地方,只是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抬头看天那么的蔚蓝,像是海洋与心灵。

记忆永远是最初的伤感。那就一直回忆着孤单吧。孤单就好,就像一个孤独的太阳一般,俯视整个大地。

只是骑着自行车,一遍遍走过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一遍遍寻找着残留下的记忆。游戏机上面打黄暴的,已经没有阿赖了,我感觉到心里痛,好痛。

一次,米米打来电话,爸爸喊我去接,可是我却没有去,因为我的心被两个人伤害,一个是因为离别,另一个是因为爱情。所以既然这样那有何必再去触碰曾经的伤口,曾经的眼泪。

暑假里王廖浪来看了我一次,他来的目的是炫耀他已经进入县城最好的二中的初中部上学了。他还有问我:“上次为什么没有去我家,说米米很失望。”

我告诉他张红说的话,他也沉默了。他临走的时候对我说:“你放心我会给你向米米解释的。”我笑笑,摆了摆手。

其实解不解释又有什么关系呢。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晚霞像一幅油彩画一样的呈现在了我的面前。只是像一幅画一样,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离去的是风景,留下的才是人生。我的阿赖、米米。或者又是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