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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爱吃甜食的蜜蜂

上了一上午的课回到房间,家里的包裹又早就等久了。每天按时送达,德拉科可不一定按时来接。那只雕不知道为此浪费了多少生命在开窗户上面。不过今天好像没有听到急躁的敲玻璃声。当德拉科回来时,房间里散落着不少羽毛,空气中还飘着几根没落下去的,地上放着一大包东西,沙发上倒着一直正在哼哼唧唧的大鸟,书桌旁坐着的罪魁祸首手里拿着一本大砖头书,见到德拉科来便露出一个无比纯真可爱让人不得不反省良心的笑,摆摆手说“你好”。一看见德拉科,家雕立刻扑棱着一头扎到他怀里,差点把他撞了个跟头。

勉强站稳,德拉科把家雕扯到地上,扭头看着汤姆。好孩子汤姆纯良得像小白兔:“我替你收包裹,它不给我。”

“然后呢?”

打开扉页认真地看。“你这本魔法史不错,写得真有趣,不像别的历史书一样无聊。”掂一掂,“嗯,重量也刚刚好。”

德拉科咽了一口唾沫。能把翼展两米的大雕打成这样,一本书可不够,梅林才知道刚才屋里发生了什么,汤姆恐怕是真的生气了。这只雕在家里养了很多年,也非常习惯于仗势欺人,刚才指不定跟汤姆打成了什么样呢。不过以他和汤姆的接触经验,继续纠缠这件事的下场可能比家雕更惨。摸摸这只倒霉的鸟丢下一句“认倒霉吧”,德拉科转向地上的包裹,这个倒是完好无损。他拆开包,仍旧是一封信和一些食品。德拉科拿起其中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瓶子看了看,发出一声长叹:“谁会爱吃这种东西!”

“什么?”仍旧是阳光灿烂的样子。

“覆盆子果酱,这家店向来甜的要死,除了贵没别的好处。”

“嗬。”汤姆站起来,把一旁刚爬起来的雕又吓了个跟头,他拿过那个小瓶看了看,笑道:“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送给那位尊敬的爱吃甜食的校长。”

“他?我这辈子可都不想跟他打什么交道。”

“他还教了我好几年呢,变形课的老师。嗯,覆盆子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你连这个都知道。”德拉科收好瓶瓶罐罐,“我以为你和他关系很差。”

“他喜欢烧柜子吓我,我喜欢送他几个糖吃,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他那时怎么对我来着?唔,尽管我成绩不错,可他就是不喜欢我,从一见面就是。小孩子是最敏感的,看第一眼的时候,本能就会告诉自己那个人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喜欢不喜欢自己。当然了,我也不喜欢他。他跟我也一直没什么话说,唯一一次是用他那审判一样的语气说:‘汤姆,你不懂得爱。’当时我还真的被这个困扰了一阵,不过现在觉得有点好笑,为什么他只质问我不懂,而不给予我机会懂?相比之下斯拉格霍恩教授就要好得多,至少他喜欢我。”

“他从来就是这样,对斯莱特林绝对不公平。“德拉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被描述成品德高尚。不过他的能耐倒真是很大,被我爸爸从校长的位子上捋下来,反而更加明亮了,哦,光彩夺目。”

家雕又开始哼哼唧唧,没有得到德拉科的抚摸,脑袋上却又挨了一个苹果。房间又清静了,德拉科有些心疼,可是也不敢拦汤姆。

“邓布利多。他是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我对于他肯定也是一样。”汤姆又说,“不过有时候想想他也很可怜,我就稍微舒服一点了。哎,我真不是个好孩子。”

“可怜?”德拉科一摊手,“虽然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但是,他哪里可怜了?”

“我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讨厌我,后来我想,完全是乱想,多半完全不对,也许,他可能是觉得我有点像,至少一部分上像——他最讨厌的那部分,”汤姆废了好久的话才说出了重点,“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盖勒特·格林德沃?

在追求梦想的孤独道路上遇到相知的人,恐怕是人生最幸福的事。如果这份感情再混合进爱,人世间最不可捉摸又让人生死不能的情感,那就是上天的恩赐了。然而天堂地狱永远只一线之隔,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与自己爱慕的人一起坐在星空之下时,他从不会想到将有一天在战场上与对方兵戎相见,为了当初使两人走到一起的那个原因——梦想。爱他,是否要爱他的全部,他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怀抱,他的灵魂,以及他的梦?即使那与自己的相悖,以至于一方要存在就必须毁灭另一方?

邓布利多,是同性恋?他喜欢格林德沃?

“最后却把他亲手杀掉了。”

良久,德拉科才回过神来。

“我不懂爱。”汤姆说,“我不明白杀了最爱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我不能理解他。但我知道死掉的格林德沃更幸福一些。邓布利多,某种意义上和里德尔一样,他的时间已经停止了,停在杀了格林德沃的那一秒。”

几年前,汤姆,你说过里德尔。永远十六岁,永生于是死亡。我不明白。不过现在我好像能听懂一些。邓布利多,他要实现梦想,就要杀死梦想。这样来看,他是个最可怜的人,是吗?

没有回音。汤姆拿过那瓶覆盆子果酱,习惯性地用麻瓜的方式拧盖子,打不开。德拉科拿起魔杖轻轻点了一下,一股甜过头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皱了一下眉,摆摆手示意自己一点都不想尝。汤姆用手指蘸了一点舔舔,的确是的太甜了。他抓起小瓶子,用今天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方式一抬手,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空中。在德拉科“不要”的大叫声中,被砸中就势必头破血流的小瓶一下停住了,稳稳地站在了已经被吓得半死不活的家雕嘴边。“归你了。”汤姆说。

德拉科长舒了一口气,他也差点被汤姆吓死。

“邓布利多,或许是最可怜的人”汤姆说,“但也是我最讨厌的人。这只爱吃甜食的老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