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虽是无话,凌晨却风光无限。
至少秦雪是这么认为的,要不是这副孩童身体的桎梏,他还真想不到会发生怎样的糗事。早上起来时更是觉得浑身都是力气,忍不住长啸一声,虽然这声长啸在别人看来也就是小孩子打了个哈欠。兴起时在林子里耍了一套拳法,力尽时只觉身体内的那股暖流悄然涌出,顷刻间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
秦雪左脚猛踩地面,斜着身子顺力向后滑去,滑不过五尺,双手猛拍两棵翠竹,使出“天罗地网势”中的一招“壁虎游墙”,蹭蹭两下,身子沿着青竹直直拔高一丈左右,不待停歇,复又双脚猛踏竹子,借着弹力,身子往前一纵,抱住了一丈开外的一棵青竹。腰间用力,凌空而起,落地时手里已抓了一只雀儿。
李莫愁见此情景,知他此式已是非常纯熟,但离大成却还得一番苦功。就连洪凌波也对这个小师弟佩服不已,她当时学这招“天罗地网势”,可是足足用了两年的功夫,而秦雪却只仅仅用了月余时间,还是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开始,不禁让洪凌波内心一黯,果然人和人是不能相比的。
在李莫愁的用心教导下,秦雪飞速的进步着。初时,秦雪面对美丽动人的师傅内心总会旖旎不已,日子渐久,才慢慢对这个冷艳师傅有了免疫力。大半年的时间,秦雪已将古墓派的武功学了个大概,那套无名口诀也开始修炼了起来。
那套心法共一十八式,是天下第一至刚至阳的武学,秦雪有时也会暗自猜测这套武学是不是“降龙十八掌”,如果真是,自己岂不是离报仇很接近了吗?还有与秦月儿的十六年之约,自己是非去不可的。
修炼之前,秦雪反复默诵了几遍,虽然早已背的滚瓜烂熟,但为求心安,还是诵了几遍。这对师傅二人来说,都是一门全新的武学,李莫愁的经验也帮不上什么忙。
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图谱,运起真气来。一时间,只觉腹内灼热不已,那股热气就像烈火般,焚烧着他的经脉,额头上的汗珠密密麻麻。这套武功阳刚至极,修炼者一般都是在夜晚或者阴凉之地练习,如此虽可减轻不少痛苦,但效果已是大大减少。秦雪不知此中情况,却是在中午烈阳正盛时开始修炼的,无心之举却暗合创立此功法之人的本意。
当那股热气流经肺部之时,脸色却由红润转为青白。在一旁守着的李莫愁一惊,以为他行气遇到了问题,三步并做两步,芊芊素手便搭上了秦雪的脉搏,发现他的真气在途经肺部经脉时淤堵不前,本想助他导气归海,不料秦雪却猛的一口黑血吐出,晕了过去。
李莫愁紧张不已,但摸脉搏时却平稳有力,不像有病的样子。无奈只能静静等待,她心想只要脉搏正常,自是出不了什么大事。
李莫愁只是关心则乱,实则此时的秦雪十分健康。那口淤血是他小时候郁结在肺部中的阴寒之气,也是因为这个才让他说不了话,现下被那无名功决的阳刚之气一冲,再加上正午的烈日,那口寒气自是消散了。
秦雪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正午。李莫愁此时正趴在床边小憩,闻听声响,连忙睁开了眼睛,关怀道:“雪儿,你没事吧。”
秦雪盯着师傅那双有些红肿的眼睛,想着他为了自己一夜,不由得心头一酸。出声道:“师傅!
一声师傅叫的两人都是一愣。
“你能说话了?”
“我能说话了?”
相视一笑,李莫愁和秦雪都是激动不已。
李莫愁本就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子,从那日在陆家庄时这个小家伙挺身护众人开始,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也因为他和陆展元眉目间的一缕神似而对他更是关怀有加。只是这个孩子却是个哑巴,这一点让她惋惜不已,现在竟能开口说话了,又怎么压抑的住内心的激动。双手合十,心内连连感谢上天。
秦雪就更不用提了,恨不得找个人彻夜长谈一番,以此释放这些年来的憋闷。
“你没事吧?”李莫愁又回复了往日的冰冷容颜道。
秦雪知她外冷内热,连忙道:“别担心,没事,我的身体好得很。”说着拍了拍胸脯自豪道。
“死不了就好。”李莫愁冷声道,“起来练功。”
秦雪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赤练仙子的名头,不由得吐吐舌头,连忙掀开被子,准备起身练功。
谁知被下的自己竟然不着寸缕,李莫愁又离自己极近,想必都被她看了去,说不定昨晚就被她看完了。霎时,面红耳赤。
李莫愁虽长他许多,对这些也是不甚了解。她虽看了许多林朝英留下的玄素之方,但仍是第一次见到男子的那个地方。一时间脸色飞霞,转过身去,恼道:“遮什么遮,又不是没见过,小不点。”
李莫愁虽强自镇定,但心里早已不安。想着此话一出,秦雪必定尴尬不已,此事也能告一段落。哪料秦雪听到李莫愁叫他小不点,一时想歪,忙道:“哪里小了?哪里小了?我才十岁,还能长长的。”
李莫愁听的明白,他说的不是长高,而是长长,不禁更是慌乱。
“少废话,否则我就让他永远也长······长······”
秦雪一听,只觉被窝里都凉飕飕的,连忙闭上嘴巴。李莫愁寒声道:“一盏茶的时间,如果我不能在后面的林子里见到你,就吃我两颗冰魄银针试试。”说罢,拂袖而去,只留淡淡清香。
秦雪一听,顾不上争辩,连忙满床找起衣服来。
后林。师徒二人。
秦雪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师傅。他不知道为什么李莫愁对他这样好,他也没自恋到以为李莫愁看上了他这个小家伙,但不管什么原因,你对我好,我便也对你好。这就是秦雪的道理。秦老爹是这样,秦月儿是这样,如今对自己这个师傅也是如此,“我是个好人,但不是个滥好人。”他暗道。
秦雪认认真真的打完一套拳,束手而立道:“师傅。”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李莫愁就会对他的招式进行点评,所以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哪知李莫愁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使了一招“清风拂面”,衣袖内鼓足内力,迎面扑去。秦雪一惊,身子急急一斜,贴着地面向后滑去。不等他开口,李莫愁又是一变,运掌如刀,掌风也贴着地面向秦雪刺去。只见掌风夹着枯叶,迅疾而力大,他见避无可避,使出“天罗地网势”中的“壁虎游墙”术,双脚在竹子上借力,只是几步,就避开了这招。那势大力沉的一掌拍在树上,竟留下深深地一个痕迹。来不及惊讶,李莫愁又是一腿扫来,秦雪本在空中无处借力,严严实实的挨了这一脚,兀自痛的“哎呦”一声。
李莫愁摇摇头,失望道:“三招。你还真是聪明啊,这么长的时间就只接了我三招,呵呵······”
秦雪看着她失望的神情,不由气道:“再来。”说罢,竟同样一招“清风拂面”抢攻。
李莫愁淡淡一笑,也依着他的招式身子向后倾去,脚下却迅速向后滑去。只见空中她那一身黑色衣袍翻飞不已,让人心动不已。等到秦雪使出扫堂腿时,李莫愁却是一笑,两掌轻拍他的膝盖,虽只用了三四分劲,但秦雪仍双腿一麻,从空中跌落下来。想到她失望的眼神,不由得心底一阵烦闷,无名功法喷薄而出,对着李莫愁遥遥一掌打出。没有惊天动地,没有地裂山开,普普通通的一掌竟让李莫愁后背一阵发凉,竟像面对着什么毒蛇猛兽般。她鼓起十二分的内劲,硬接下了这一掌。
“恭喜你,三招半。”李莫愁转身走了。
秦雪郁闷的摇摇头,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练武。
远处的李莫愁却是浑身一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小家伙最后一掌还真是厉害,看来这就是那无名功法了。”齿间满是鲜血,却是被秦雪最后那一掌震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