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伸了个懒腰,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地平线
此时距他来到这里已经过了十天。十天里,他哪里也没有去,就一直呆在屋子里发呆,直到昨天遇见那名和尚后,心情才慢慢变好,他也想明白了,管他梦境现实,其实都只是一种经历,好好生活,才是人生第一大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站在雪地里打了一套太极拳。这套杨氏二十四式太极拳是他从大学就开始学的,一直到现在。他也知道,凭着这些动作,也不可能修炼出什么高深的武功,但用来强身健体还是不错的。一代宗师杨露禅的看家本事,就算再简化,也是大有裨益的。
一套拳毕,秦雪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浑身竟觉得舒爽不已,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和尚留下的那只酒葫芦,里面的酒他和秦月儿都喝了,秦月儿的反映他不知道,但是自己的变化自己最清楚不过了,眼睛不仅明亮了许多,就连续多细微之处的东西也一览无余,那种类似于世界无限放大的感觉一时让他很不习惯。
“这谁家的小孩,起这么早啊。”秦雪听到一个温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回头瞧了一眼,见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温柔妇人,像一只熟透了的水蜜桃般,“不知道能不能掐出水来?”秦雪颇有些邪恶的想道。
其实这也不怪他,任何一个男人,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春风一度的男人,恐怕见了漂亮女人都会有些想法,秦雪不是什么五好青年,当然也不是好色之人,不会说出什么混账不堪的话。
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家。
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那妇人也是聪明之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脸上竟现出一丝红晕来,言道:“小家伙,你···你爹爹还好吧?”
“这个漂亮的妇人该不会和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有什么吧!”想想也正常,老秦丧偶也快四年了,这名妇人又如此温婉可人,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保不会一来二去的生米炸成爆米花。
秦雪乖乖的点了点头。
“娘,你在哪儿,过儿已经把水烧开了。”一阵清脆的童音说道。
妇人应了一声,慈爱的摸了摸秦雪的小脑袋,“有时间和你姐姐来阿姨家玩。”妇人颤抖着声音道。
秦雪疑惑的点头答应,因为他没听清楚,是和你姐姐来阿姨家玩,还是和你爹爹来阿姨家玩。想必,应该是前者吧,如果是后者的话这个世界可就有点太疯狂了,毕竟即使在前世那么开放的世界里,也不会有女子说出如此露骨的话,还得带着小孩子。
心里邪恶完毕,他才想起那个自称过儿的小孩子来,难道······真的是近朱者赤吧,和秦月儿呆久了,思维不近变慢,也开始变得抓不住重点了。秦雪不禁想起自己一哥们第一次见女友的父母时,他刚一进门,人家父母就说:“路上不冷吧,来来,赶紧进来喝口水。”那男的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口水?谁的?”
自嘲的笑了笑,就小跑着回家了。
经过一番手脚并用的表达,才从秦月儿嘴里知道了答案。
原来隔壁的妇人名叫穆念康,膝下有一独子,名唤杨过,四年前孤身一人抱着孩子来到这里,淳朴的乡亲们见母子两可怜,就一起给置办了一间房子,几年里,乡亲们对她也很是关照,尤其是老秦,每逢过年过节的,就往隔壁跑。他们家的孩子也算孝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替母亲分担起了家务。
穆念康,穆念康。想必他还对杨康念念不忘吧。
一份感情真的可以浓烈至此?哪怕那个人死去,甚至连埋他的黄土都已经被风吹散时,坟茔上的树木都已记不清他的姓名时,她的心里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人。以前,秦雪不信,可是现在,却不由得他不信,也许,这个女人可以再嫁,可是她内心最温柔的地方却早已不为任何人而开,在那里,埋葬着天边最美的霞,埋葬着湖里最美的水,埋葬着发黄的青春。
或许,我该去看看他们。属于这个世界的主人公——杨过,还有那个可怜的女人——穆念慈。
如果秦雪是二十岁来到这个世界的话,还存了一些争雄的心思,可是心理年龄近三十的他早被日复一日的生活琐事磨灭了激情。他还记得大学毕业时,他们宿舍六个人站在学校最高的地方——教学楼楼顶,扬言要一起去征服这个城市,要在五年之内有车有房,要让自己的妻儿享受到这个城市最好的待遇,可是十年了,自己还是只能和妻子蜗居在那个小小的房子内,整天精打细算着柴米油盐,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要不是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说不定也早就离婚了。十年前那群壮志凌云的青年,如今只是那座繁华都市内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人。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活着,平安的长大,有一位好妻子,父母康健,儿女平安。
我本平凡。
因为能在这个乱世中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如果可能,就争取修炼一门至刚至阳的武功,去除掉体内的寒气,好开口说话。
此时的杨过也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秦雪看着眼前这个和秦月儿一般高的孩子,很难想到这就会是日后的西狂。时间,到底在一个人的成长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让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日后变得放浪不羁。时间究竟改变了什么,又带来了什么?秦雪想不通。当然,他想不通的东西还很多,他不是什么圣人,也不是先知,脑袋里没有乱七八糟的记忆,身体里也没有宝剑神枪,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如果没有那三十年的记忆的话。
看到老秦一家又来看望她们母子两,小杨过显得很是开心,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杨过像个大人般招呼他们一家坐下,又去煎了一碗热茶给他们。
笑了,哭了,幸福,不幸。
这也许就是人生吧,如果没有差错的话,穆念慈再过几年就要去世了,陆家也即将面临灭门之灾,然后是郭黄二人来此,接着便是神雕大侠杨过可歌可泣的一生,对此,他并不想改变些什么,如果自己来到这里本身就是一张巧合,那么就让一切按既定轨道运行下去。如果,如果真的是谁刻意而为,那么他便无为而为,那些躲在角落里偷看的人呵,你们注定会大失所望。
老秦红着一张脸,对面的穆念慈也红着一张脸,早年闯荡江湖的那份豪情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秦月儿看着爹爹和杨姨脸红的样子,偷偷对着秦雪直笑。杨过对此也只有苦笑。
一个鬼灵精的女子,一个心理年龄近三十的男子,还有一个能过目不忘的杨过,可以说,桌上的五人,除了两个大人外,其他三人都是极其聪明的人,只是老秦和穆念慈还以为小孩子都不懂事,想不到三人早就洞若观火了。
“娘,这些年您养育过儿也辛苦了。”杨过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好聪明的小子。”秦雪心底赞道。
其他三人正愣神间,只听杨过说道:“这些年,要不是多亏秦老伯照顾,我们是决计撑不过去的。”
秦月儿狡黠一笑,也接口道:“左邻右舍的,都是一家人。”说罢,朝着杨过微微一笑。
杨过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姐姐可是佩服得紧,听她此话,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朝他也微微笑了笑。
一时间,另外三人心里都各有心思。
穆念慈只道孩子懂事,会说话。老秦却一颗心提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这个鬼丫头心里想的什么,到时若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如果她不生气还好,倘若有半点生气,回到家一顿教训总是免不了的。至于秦雪心里就不是滋味了,看着这个叫自己弟弟的女孩和杨过眉来眼去的,总想发表些什么看法,但又没有理由去说,况且说也说不出,就只能红着小脸,赌气般的不停的往杯子里吹气。也许,任何一个父亲或者弟弟看着自己亲爱的女儿或者姐姐对另一个男孩亲昵,心里总归是不高兴的吧。
不高兴。不高兴。不高兴。我就是不高兴。秦雪难得的生出了小孩子的脾气。
“娘,过儿想有个爹。”杨过轻轻说道。
也许平日里,穆念慈可以做到不去想他,可是当记忆的阀门一打开,汹涌而来的回忆满载痛苦与幸福一起冲刷着她本就脆弱的神经。她脸色煞白,强忍着眼泪说道:“秦大哥,我今日有些不舒服,你们先走吧。”说罢,留下四人不顾,径直去了内屋。
四人面面相觑,都只能摇头叹息。三个小孩子做出如此大人般的动作,倒是让老秦募的一乐,随即想起穆念康,又直摇头。
回到家后,老秦盯着桌上的杯子直叹息,秦月儿也不知怎么了,一改往日喋喋不休的习惯,难得的安静了起来。秦雪又用三十岁的眼光审视了自己刚才在杨家的心理活动。终于得出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论:自己不高兴是因为老秦不敢对穆念慈表明自己的心意,一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