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形严整,铁甲凛然,那一名名青纹甲骑即便是杀回时,依旧有着睥睨天下,神魔皆不可阻挡之势!
虽经激战,血染甲袍,此时一个个提缰握刀,英姿飒爽,既有冲天的铁血之气,又不乏风流潇洒之姿,那铁骨铮铮的气度使人一见便为之折服。
两方汇聚,利剑已然归鞘,狂暴之力正在悄然凝聚,再挥之时,定然石破天惊!
杀!林封云手中再现刀芒,眼前一排排铁甲努骑应声而倒,两段分离,切口处十分平整,身下的战马仿佛不曾知晓,依旧保持着前冲的姿态,过了一会儿才喷出血花,人落马惊。
杀!青纹军阵型徒然变幻,由守为攻,借着虏兵倒守之际,扩散而开,神刀所过之处,虏兵的生命形同草芥一般被迅速收割。
此时的场间,血红之色瞬间弥漫而开,那一队队自称骁勇,仍旧拥挤而来的虏兵,望着浑身浴血的青纹军队,恍如魔神一般,正收割着同伴的生命,早已被吓破了胆,哪还有时间像以往一样,去欣赏这艺术般的场景。
只见他们双腿紧紧地勒住战马,拼命地止住前进的马蹄,用尽全身力气狂拽着马头,极度惊恐地掉头而回,身后的寒风,夹带着点点血花自头顶飘洒而过,胯下皮革处显然早已湿了一片!
“魔鬼,是魔神的军队,额帅已死,进去的全部都死了。”随着疯狂冲出安全区域的虏兵人马,颤抖中夹带着一声声恐慌的喊叫声响起,四方努阵顿时骚乱起来,开始不自觉地四散而开,往后撤退!
混乱的中心战场之上,演绎着血腥的屠杀,恍如修罗地狱,形成一股股的数万虏军,被追杀得丢盔弃甲,东躲西窜,已然溃不成军!
到得此时,虏军哪里还敢硬战,无边的恐惧正蔓延而开,数万中军开始逐渐溃散,如大坝决堤,潮水一般地往城口方向涌去!
站在崖顶上的陈劫天,看到青纹军如同反潮水一般,尾随溃败的虏军,一路向北卷杀过去,遂转头看向腾幻生,笑道:“你说青纹军无法破城,那可不一定!”
腾幻生一脸无奈地摊开双手,撇了撇嘴道:“到时可别心疼你的三纹青卫!”
青纹军共以一至九纹划分,每三纹为一个分水岭;其一纹为‘炼心’,二纹‘锻神’,三纹‘吸灵’,一至三纹又与修真界一大主境界“炼精化气”相似;其后四纹‘引气’,五纹‘通脉’,六纹‘凝穴’则对应“炼气化神”;至于七纹‘化晶’,八纹‘隐灵’,九纹‘分神’,便是“炼神反虚”了,只不过传承至今,早已再无军队可以到达此等境界!
自此,‘通脉’后可称青龙军,突破‘化晶’称之神将,虽说此乃无奈之举,却也不难看出,现今的修真界,数万年来的凋零!
当然,原先军队的“军纹”可并非只有九纹,而是顺应‘灵劫’被简化了,以至于后期的‘入虚’、‘雷霆’、‘天兵’等...更是无人敢提,逐渐遗失在历史的潮流中!
战台之上,气势非凡的汗王揉了揉眉心,自中军大阵摧毁,额亦都等将领被青纹骑穷追猛打之后,如今这台上可是泾渭分明,一方主战,一方力荐退守城池,还有求合的,各方大员吵得不可开交!
“都给本汗住口!”看着形同坊市一般的场景,汗王终于忍受不住,一声暴喝,声波滚滚而开。
静!刚刚还如炸开锅的四周文武一听,个个形似雕像纷纷停止,同时心头一阵颤抖,立马止住了口水战不说,此时更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一般低下头来,场间顿时落针可闻。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真当此间乃坊市不成,一个个尽皆朝中大员,国之砥柱,若想归田,本汗这就随了他意,简直混帐至极。”汗王指着众人怒吼连连,而后一甩衣袖,仍是余怒未消。
“吾大金朝中,无可用之人乎?”落回宝座的汗王紧锁眉头,一时间也不知该当如何,可谓是征战思良弓,脑海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了,当初助其定国的军师龚正陆,而后悠然一叹。
突然,汗王眼中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拍了拍额头,眼神迅速扫视场中,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却见场中好似无其想找之人,连忙起身四处瞭望,终是在下方的角落里发现了范文程,赶忙对着左右言道:“快快有请范谋士,前来商议!”
“谋下范文程,参见吾汗!”被传唤而来的范文程走路稳健,虽是儒生,看起来却相貌堂堂,体格魁梧,倒像是一员虎将,一到台下便辑首言拜。
汗王微笑着看着范文程,起身上前走了几步,单手做了虚扶,客气的回道:“范谋士免礼,快快上前,到本汗这儿来。”
“汗王唤某前来是为献策之?”范文程一到台中,见两排文武脑袋低垂,默不作声,心中已然明了,当下直奔主题言道。
汗王回身落座,双手置放于宝椅之上,面庞已有笑意流露,看着范文程满意地点头道:“范谋士直言,本汗不甚心喜,值此之际自然不便多作虚套,不知可有应敌良策?”
“为今之计,当以回城守之为重,且汗王需退山海关,以图后谋。”范文程听了汗王之言,旋即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回道!
汗王低首思量间,还未作答,一旁主战的扈尔汉当场一怒,喝道:“大胆,汝敢陷吾汗于不义,而今吾汗携十数万大军雷霆而至,挥手间尽夺山海雄关,又怎可被区区五千步卒阻步,退守城池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吾之大军,退回赫图阿拉{即皇城}不成!”
在扈尔汉一旁地主战之员听言,连连附和,个个怒目而视,一副要吃了范文程的模样:“吾汗之英明,如此退怯,天下人当以何看之,汝等草莽之士,竟胆敢妄作虚言,扰乱吾汗之思!”
面对众人指责,范文程苦笑连连,转而面向汗王,拱首道:“扈将军说得极是,各位大人所言非虚,某虽得谋士之名,尚无头衔,实不该乱嚼舌根,有毁吾汗之威名,还望吾汗宽仁!”
正沉思中的汗王闻言,顿时抬起头来,指着一群武将文吏,怒喝道:“岂有此理,扈尔汉,还有你们,都给本汗住嘴,本汗有让你们说话了吗?”
“大汗...!”众多文武立即拜道。
“咻得再言,该当如何定决,本汗自然心中有数!”汗王摆了摆手,喝斥道。
话说回来,那范文程虽是投奔,但其有勇有谋,且善于使计,又巧舌如簧,往前种种,尽皆被汗王看在眼中,不然也不会时常令其前往帅帐谋划军事,若不是心中尚有不甘,以当前形势来看,汗王定然先行允之,退守城池后在做谋算,当下不由得对着范文程,试探性的问道:“除却此法,可另有他谋?”
范文程一脸愁容,轻轻地摇了摇头后,便不再作答!
“即刻起,吾大金谋士范文程,就任大军‘总参谋军事’一职,以勇为称,号“忠勇军师”,本汗看谁还敢言其它,军师有何话但须直言不讳才是!”汗王左右厉目而扫,沉声道,而后转头微笑着看向范文程。
范文程听言,慌忙伏跪在地,叩首道:“谋下范文程,谢吾汗赏识之,某定当竭尽所能,为吾大金所谋福祉。”
汗王听言,大感欣慰,畅笑道:“范军师快快免礼,有何话尽可道来。”
“谋下还是那句话,先遣精锐留守山海关,以掩护吾大军后撤,后征鞑靼,再入大同。”范文程一脸淡然,起身后,拱首拜道。
汗王双手有节奏地敲打着座椅沉思着,缓缓道:“范军师认为,此战本汗的大军会败,且无法守住城池?”
范文程听言,一脸惆怅地望向战场,指着扩散而开的中心点,言道:“汗王且看,此军勇武非凡,纵观古今,比之虎豹骑、骁果军有过之而无不及也!”
“虎豹骑、骁果军?”汗王自幼喜读汉文,尤其是对三国史,更是细观无数遍而通研于胸,对曹家能炼出数百“虎豹骑”,向来神往已久。此时听言,焉能不惊,须知曹家当时能养出数百名“虎豹骑”,可谓是倾尽财力,而今吾大金竟然面对的是比“虎豹骑”更为精锐之军,而且还足足有五千之众!
“嘶!”汗王倒吸了口冷气,木然地顺着范文程所指,转头望向场间。众多文武这才抽空,带着不解之色,纷纷观望战场。
战鼓响起之时,群臣就地商议起来,好为接下来早做打算,此时众人再观战场,眼前的景象,无疑就是一锅被搅动的乱粥。
直至此刻,汗王依旧相信,就算额亦都无法力战敌军,凭靠数万精骑与两翼大军、以及自身的勇武之下,仍是有着缓战的余地,不说取胜,但要将敌军暂时拖延住,却是不成问题。
努军将帅,瞭望着越扩越大的战圈,一时间仍旧有些木然,纷纷摸不着头脑,又面面相觑!
直到前方一队虏骑急速而来,远远地传出一声声惊恐的呼喊声:“额帅已死,军队已乱,保护吾汗,快撤,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众人这才闻声大骇,慌乱间有些不知所措,竟是乱成一团,就连底下的皇阵,也是波澜渐起。
看着急速而至的虏兵将领,汗王令其上台而来,等其爬上台后,汗王理了理衣裳,目光徒然一寒,待得将领来到跟前之时,这才抽出宝剑,挥手便斩了下去!
咚!一颗头颅,双目圆睁,滚滚落地,汗王冷静一会,大声吼道:“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定斩无赦。”身为大金汗王,虽然已知敌军骁勇非凡,但此时也不得不这么做,中军无首必然溃散而回,倘若此言又令王阵军士惧之,以至无心应战,十数万大军则一败涂地矣!
“你且说说,那额亦都是怎么死的?”汗王怒目而视,心头仍旧有些疑惑,指着一名将领呵斥道。
底下几名将领闻言,尽皆伏跪在地,浑身瑟瑟发抖,都是不敢作言,生怕就此断命。
“哐当!一群混账。”汗王将刀随手一丢,指着几名将领暴喝道,又一脸无奈地转头看向范文程,递去询问的神色,到得此时,汗王也只有将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了!
范文程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正欲作答!
杀,杀,杀!不远处一只浑身血红的铠甲军队,反射着浓浓的刺眼之光,劈开层层虏阵,掀起血雨纷飞,惊现在汗王等人的视线当中,那坚硬的防御努阵,竟恍若纸糊一般被凶悍摧毁,群群虏兵形似稻草,纷纷栽倒在血泊之中!
“御!”战马抬蹄,林封云纵马当先,四周铺满虏兵尸身,冰冷的目光,自不远处射向战台。
此刻,汗王终于恍过神来,回想当时,那员小将竟真的是在瞧他,当下不免浑身一阵激灵,饶是见惯沙场生死,也不寒而栗,数脚踢倒面前的将领,强自镇定的颤道:“混帐东西,贼军杀近眼前,这会儿才来报!”
瞧见身下的将领把头深埋,一副随你怎样,反正吾就这般缩着的样子,汗王真想就这么一刀给截了下去,最后化为一声怒吼:“汝等想死不成,还忤在那儿作甚,传令下去,令前军作掩,后军撤退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