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洪宪宫闱秘史演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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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帝制取消后之官闱艳史(2)

如其稍得尺寸,则帝制问题,仍可赓续进行。否则再取消之,亦未为晚。”袁从其议。未几,广东浙江相继独立按粤浙两省,乃三月十八日独立。。袁得耗,顿足曰:“孺子几误大事,其言直不可听也。”遂于二十二日宣布此项申令。克定懊丧万状,谓人曰:“吾父畏葸,不禁一吓。设吾当此际,宁到死不肯取消耳。”袁责其过持倔强态度,克定弗与辩。时民党谓袁已丧失民国元首资格,一致迫令其退位。克定乃谓袁曰:“儿早知有今日,果不出儿所料也。”袁亦悔恨欲绝。

一片娇喉啼泣声相传袁发表此命令,曾三交印铸局,而三次收回。诡言篇中措词,未尽妥善,将重行酌量修改。实不忍以已成熟之子孙万万世基业,恝然弃置也。闻其至末次发交该局时,袁即召集于后及各嫔妃暨其子女至已前,指所拟之申令,对众言曰:“余到手之帝位,不料今竟成泡影。固余之德薄能鲜,弗能享受是九五之尊。亦尔曹福命不济,仅为数十日名义上帝王眷属。

为尔曹计,亦殊不值。然余自今而后,帝制尊荣虽然取消,而总统资格依然存在。吾将阳假保全共和之名,阴仍行其帝制之实,静待时机,徐图恢复。万一天命攸归,人心不死,终必有帝制复活之一日……”语至此,忽发长叹曰:“余老矣!即使此目的可达,安知不在十稔二十稔以后。所虑者,天不假我以年,则亦徒有空言。究无补于实事耳。”语已,泣数行下。众见其状态颓丧,语言凄楚,无不为之恻然。时于夫人回思往事,深恨袁昔日不听已言,致酿成今兹结果。于忿懑之余,不觉顿生怜惜。而一副急泪,不知从何处得来,于是掩面痛哭。袁亦哭,其诸妃及子女清泪滔滔,竟夺眶而出,遂嚎声声大纵矣。

侍从等不知为何事,佥疑袁因愤以致气厥按袁有此疾然又不敢入视。未几,见袁出,别无他恙。询其所亲,始得其情。京师滑稽家,谓帝制寿数仅降世八十三日即死。今一纸取消文告,不啻一道催命符。袁氏与眷属同声一哭,盖与帝制为末次之握别也。是语虽近于谑,亦颇有至理云。

周妈大闹新华宫

当各省请愿袁氏称帝也,凡政绅军商各界,无不有伪造民意之代表,上书劝进。而耆硕遗老,则尚付阙如。袁欲求一声望素着者,领衔进表,庶足以折服人心,而执众口。物色殆遍,惟湖南老名士王湘绮可以当之无愧。因密电该省将军汤芗铭,先与王关说。谓他无所求,惟藉重三字大名而已。王可其议。

惟索代价三十万元始可以己名首列,否则不能从命。盖王自垂老以来,酷爱孔方兄,矧兹事有关变更国体,不得不藉此自昂价值以要挟也。汤以其所索过钜,未敢自主,电袁请示办法。

袁笑曰:“一字十万元,此老声价不可谓不高矣。然治大事者,不惜小费。吾何靳是区区阿堵物乎?”立电汤如数照给,并令其先行筹垫。俟于下屈应解公款项下扣除。然湘省夙称贫瘠,加以军事旁午,需粮需饷,时虞经济支绌,向何处筹此大宗巨款。顾罗掘俱穷,始凑措十余万元。乃与王磋商,拟先交半数,余俟袁氏登极后,一并交清。小兔子爱读书。且署券为佐证,王允之。至此际取消帝制,王恐是款将归为乌有,亟向汤催索。汤谓帝制告成,当然遵券履行。今大事已去,恐不能发生效力。盖前日之三十万元,汤呈报袁氏时,未道及止给半数。诡言当日付清。此际以是说拒王,意将吞昧余款饱己之囊橐也。王怒其狡黠,亲诣军署,坐索。汤置之不理,且曰:“公苟谓我图赖者,盍向公庭提起诉讼也。”王智力俱穷,遂思得一策。不如使人至京,直接与袁交涉。及遣其挚爱之仆妇周妈,即日束装北上,诣公府求见袁,云有要事面陈。袁度其必衔王之专命而来者,亟召人。叩以何事,周妈出一函授袁。袁启而视之,眙愕曰:“是款据汤将军报告,尔时已如数交讫,胡至今未偿耶?岂汤将军绐我,抑亦若主人又与我恶作剧乎?”周妈曰:“设使偿也,吾家老王按湘绮称周妈曰:老周。周妈称湘绮曰:吾家老王。

已成习惯,一时遽难改易口吻。纵极诙谐,乌忍使老妇仆仆数千里,不辞跋涉哉。若曰吾家老王欲藉故而多所需索,则何不并此已交之半数,而亦称方未受乎?”袁聆其语有芒刺,知必为王所教授。急易语曰:“吾将电汤将军而询之。子姑下榻此间,俟汤复音至,再为核夺。如其未予全金,吾当照给。”

藉曰“已交,然余与汝主人非一日之雅,即再致馈若干,亦所不恤也。”周妈颔之。袁命侍从送周妈至洪妃处,谆嘱以优礼相待。袁正拟发电至湘,适得汤之急讯。谓已于某日脱离中央关系,与西南诸省取同一态度。袁懊丧万状,遂将兹事搁置。

越日,周妈叩袁,曰:“湘将军有无覆音至。”袁曰:“渠已独立矣。吾即询之,渠亦不我答也。”周妈曰:“吾家老王之事,当如何裁处?”袁不悦曰:“无论此款是否交齐,即使未也,然吾事今已完全失败,汝主人胡必斤斤较量哉?”周妈反唇相讥曰:“吾家老王,当日列名劝进,但冀敦促帝制之猛进,不谋担保帝制之必成。明公今忽作此语,然则帝制不成,明公将捎给其已经承认之金钱。设或竟登大宝,试问明公对于我家老王,抑有特别之权利否乎?况畴昔请愿书,非出于我家老王之干求,乃出于明公所授意,岂其他代表团所可同日语者。今者汤将军已独立矣。明公将利用是时机,举前事抹煞殆尽。然吾谓欲知汤将军,关于此款是否欺蒙明公,即以此次敢于脱离中央关系为断。彼受公恩,匪伊朝夕,尚一朝反汗,更何论昧金之区区一事乎?此是非真伪,稍有智识者,亦能辨之。矧明公也耶?且今者湘省独立,故乡烽火,在在关心。我家老王年越八旬,平昔跬步不离老妇左右。今兹睽隔,彼已索然寡欢,更益以风声鹤唳,渠必惊骇欲绝,老妇甚难置怀。行不日返里,乞明公速以十五万元畀我。俾挟资归遗老人,以博其一粲也。

“袁踌躇良久曰:“子眷眷主人,即欲首途,吾未便强留。第所索之款,是时尚无以报命。俟他日容再汇寄。”周妈曰:“老妇奔驰长途,盖为取款而来,今无所得而去,何以对吾家老王乎?兹事祈明公有以宥我。”袁再三不可,周妈固请之。袁弗耐噪聒,愠曰:“吾不予汝主人以金者,妆将奈何?”周妈曰:“不予金,老妇宁死于此。必不去。”袁曰:“汝不去,吾讵不能逐之乎?”周妈曰:“逐我,我弗惧。”袁曰:“然则吾将杀汝,汝惧乎?”周妈闻是语,无可再忍。即发展其平日与湘绮之泼辣手段,厉声曰:“汝欲杀我乎?请即杀。第汝之欲杀我者,因我为主人索金之故。主人何以命吾来此索金,因汝要求其于劝进表中首先列名之故。汝今帝制失败,不给我主人之金,而犹欲杀我,以泄忿耶。汝未为皇帝,即擅自作如是之威福。设膺大宝,汝不将逞其一怒,而灭吾全族乎?汝既具此杀人好身手,胡不往西南起义各省,而杀与汝称兵反抗诸人乎?兹欲得吾垂死之老妇而甘心,抑何欺软怕硬若是也。”

周妈语至此,于是纵声大哭。且哭且述,谓湘绮绐已入京,将使己一副老皮囊葬身异地,何太无心肝耳。聆其所语,悉皆持蛮口吻。然间有数语,颇当于理。袁竟无以置辩。不得已,乃使诸妃为鲁仲连。而周妈则坚执前言,不达其最初目的不止。

诸妃漫应之,谓稍待数日,当如子愿。周妈信以为实,即转悲而喜,仍居洪妃室。自昕至暮,最喜与人作娓娓深谈,精神矍铄,决无倦态。又善谈乡曲遗闻轶事,虽系无稽之词,然亦颇有风趣。顾事事皆易与,惟至为主人索金时,辄严厉其词色,毫无商量余地。袁知其不可以理喻,竞如数给十五万元,更畀以川资遣之去。

又一说,周妈入京向袁索金曾住居宫中十余日。彼事事不循礼节,与诸妃共语时,或箕踞上坐,或击案呼好。至与诸妃称谓,则尤奇特。有时呼之曰嫂嫂,有时呼之曰姐姐。种种语无伦次,不可枚举。质言之盖一纯粹的无智识之村妪也。然其语带滑稽,鄙而不俗,实因随待湘绮多年,耳濡目染,习与俱化,毕竟有三分名士意味焉。一日,与诸妃痛饮且醉,遂大煞风景,喃喃骂人。谓袁之族祖甲三在日,与湘绮老人为忘形交。

老人至甲三家饮宴,亲见袁嘻憨跳掷,活泼泼地。湘绮老人抚袁而笑曰:“此子,他日必大贵。不图今竟欲为皇帝也。更举袁氏乳名以实之,诸妃知其醉后语,不之辩,第笑而应之。

为呼陛下餐白刃

袁当改元洪宪之日起,即谕大礼官严饬宫中,自今而后,一律改易称谓,或呼之曰万岁爷,或曰陛下,或曰今上。如有再以总统元首,及老爷子名词播诸口者,即行严予重谴。于是侍从及执役人等,咸凛凛有戒心。初则遽易口吻,颇觉维艰。

嗣众人思得一策,于无事时,辄以万岁爷陛下今上七字,念念不绝于口,宛似放瑜咖焰口之大和尚,默念心经一卷也。迨练习既久,果充口而出,决无牵强停顿之弊。迨取消帝制后,袁又下令宫中,仍恢复从前称谓,如有以万岁爷陛下今上等语呼之者,其重谴亦与前同。顾习惯已深,一时乌能革除。一日,某侍从因有要公白袁,时袁正接得四川将军陈宦宣告独立之电,且阅且骂,其积怒真欲冲破地球上一层空气。某侍从睹是状逡巡弗敢入,乃矗立于室门外。袁诘以何事。某侍从曰:“启奏万岁爷”,袁不待其词毕,遽拍案大骂曰:“咄咄,谁教汝以此名称呼我者?汝不遵吾禁令,岂欲藉是以讥诮我耳?今若此,吾弗能为汝宥。”某侍从惊恐至不可名状,即长跽曰:“乞陛下息怒。盖仓猝之间,急不择语。”以为易万岁爷而呼陛下,或可稍戢袁之盛怒,而不知适愈触袁之忌也。袁怒不可遏,径起以足触某,某倒地仆,作乞怜之语曰:“万岁爷援命。

“袁恶其有意嘲己,急取壁上刀,奋力斫之。某遍体受重创,血流如注,虽不及于死,然已不能动弹矣。左右舁之下,不数日,寻毙。说者谓袁氏手刃某侍从,并非恨其讥己,实不愿旧事重提,有伤己之心也。于是宫中执役人等,莫敢有稍犯之者。

然其诸嫔妃,于无意中,偶尔称以万岁爷及陛下,袁虽不愿闻是语,祗以宠幸故,不忍予以惩罚,然严词申斥,在所不免。

侍从等啧有烦言,谓袁厚于所亲而薄于所疏。袁闻之,亦无如何也。

请愿书劝进表之珍藏

又闻袁取消帝制而后,凡关于筹备上事宜,无论己就绪与未就绪诸端,严令一律撤除。惟各省代表团之请愿书及劝进表,袁不时必摩娑披阅之,不忍稍辍。有时视之而笑,有时视之而悲而哭。态度靡常,大有狂易之状。即就寝时,亦尝挈此项物事,置于枕畔,揣其意旨,似极端郑重者,诸妃皆不敢叩其故。

惟洪妃径诘之,袁凄然流泪曰:“无他。吾牺牲无量之金钱生命,始博得是请愿书与劝进表,两项即为吾一生最荣幸之事。

今虽事与愿违,弃置他物均无足惜,惟此民意两字之成绩,不可不宝而藏之,垂示后人,以彰祖宗功德之伟大耳。吾将使吾子为吾珍之,为永久之大纪念也。”洪妃韪其说。明日,袁召克定至,悉畀之。计二百九十余件。且曰:“汝父德薄,辛苦一生,无所遗于汝,即此二百余通之书表,可赛过财产亿万万也。汝试记取,他日苟有尺寸凭藉,则此物即为铁案之佐证。

但冀汝将来能竞吾志,则吾死瞑目矣。”克定再拜而受,乃舁金匮于寝居之地,举是项书表,纳之于中。额其上曰:真正民意之机关。克定尝谓人曰:“吾父以恢复帝制之责属诸吾也。

”闻者辄嗤之。

四皇子之风流艳史

又袁氏虽宣布取消帝制,而南方各省仍函电纷驰,令其退位。谓彼总统,资格已于去年十二月十五日接受帝位时丧失殆尽。袁仍恋站不去,遂一面命其心腹将领,与南方以武力解决。

一面谋狡兔三窟之计,以备他日失败后,挈其妻孥,匿迹潜藏,俾为保全首领以终地步。又知犯冒天下之不韪,恐祖国无一片土为己容身之地。因遣其第四子克端,即日赴瑞士购地建筑屋宇,为菟裘终老计。首途时,除汇款四百万元至瑞士外,又给数万金为旅费。讵克端舟次上海即逗遛不行,与梁士诒之子,日涉足于花丛中,而流忘返。未及两月,所携之资己耗去过半,遂弗克放洋,亦不与乃父通讯。袁初不知也。先是克端偕梁子入勾栏也,辄变易其姓名,伪言为天津巨商,来沪购置大宗物品者。妓家见其年龄幼稚,时克端年二十一岁毫无经商实验,决定其非商界中人物。然以彼手头挥霍,举动豪迈,意必为世家大族之子弟,乃行使其狐媚手段,以羁縻之。克端果为所惑,遂沈溺于该妓家焉。有某甲者,沪上着名之拆梢家也。瞷克端举止,不与常人异,以重金赂其仆从,探悉底蕴。于是诡为过客,假寓于克端所居之逆旅之中。藉同寓名义,投刺与克端通,一见如故。某更逞其交际上好手段,不数日,两人情愫,即沆瀣一气。谈及猎艳一节,某又为此道中专家。克端大喜,恨相见之太晚。由是曾弗能一日离某。凡一切费用,均克端为东道主。迨相处既久,某遂嬲之赌博,克端亦素有刘盘龙癖者,欣然入局,始则小胜,继即大负。俄顷间,计消耗万余金。克端使仆从返寓,取资决最后之胜利。少顷,又不翼而飞矣,且负逋若干。如是者,未及旬日,资已告罄。因与梁子称贷。梁子知其异,固诘之,廉得其情,笑曰:“君为脱靴党所弄矣。”

亟偕克端往觅之,某已杳如黄鹤。克端始信其言非谬。欲赴瑞士,即与梁子暂假,而彼亦同是寓公,一时乌能筹措巨款。欲返京,又恐受乃父谴责,不得已,惟有滞留沪滨。所有用资,悉依赖梁子挪垫。及袁病驾时,始星夜遄返京师,诡言在瑞士闻耗归来者。时袁病加剧,亦不暇致诘也。

诸妃窃取冕服上之珠钻

相传袁氏筹备帝制时,所置办之什物,穷极侈丽。而祭天与登极礼服,尤为壮观。闻衮冕用赤金线盘织而成,竟体缀饰明珠如指大。冕之四周,垂以九旒。每旒系珠数十粒。冕檐嵌东珠如冢指顶。伟大精圆,光彩璀灿。其余如钻石等类,不可胜计,其价值约在五十万元以上。据袁之亲信云,是项制服,袁虽为八十三日皇帝,仅着两次。第一次乃冬至祭天,第二次即阴历元旦是也。先是袁本拟于五年一月一号实行正天子之位,适蔡松坡将军先数日即民国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与唐继尧于云南宣布独立,袁大为扫兴。登极之期,暂行从缓。又拟改期于阴历元旦。届时,则贵州广西又先后响应。袁大为震怒,谓一班帝制功臣曰:“予誓扩清宇内,始安然登大宝。”众进词曰:“陛下因黔桂独立,而罢免元旦日之大典,其命意所在,盖欲为一劳永逸之计耳。然南方革命党心理上,则以为陛下畏其势力。此举适示弱也。窃为陛下所不取。”袁不可,曰:“吾志已决,卿等毋多言。”众喏喏而退。袁之诸妃得是耗,以为即位之事,何等重大,乌容一再改期,乃向袁,要求于元旦日履行正朔。袁亦以谕诸臣之语谕之。洪妃因与诸妃密商,拟于是日绐袁着冕旒衮裳,要之身登宝座。并先期潜告诸臣,届时齐集朝贺,众韪其说。及除夕,袁招集于后诸妃及子女共聚一室饮宴,谓之曰:“合家欢筵席按,袁每届除夕,皆如此”。

守岁坐待天明,时则袁懊丧万状,郁郁寡欢。洪妃举酒劝袁,为之解闷。袁弗忍拂其意,一吸而尽。诸妃及其子女,亦援例轮流把盏。袁一一饮之。讵滥饮无度,未几,玉山颓矣,即伏案而寐。俄而天将放曙,洪妃急携帝冠帝服出,嗾诸妃为袁更衣。袁于醉梦中惊醒,询以何事。洪妃伪言天忽寒冽,为陛下衣重裘,将扶掖入宫就寝,袁漫应之。部署已毕,扶袁入二人肩舆中按,袁在宫中,无论至何处,必以二人肩舆代步。以晚年惮于行动故也。。舁之往太极殿即太和殿,纳诸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