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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铮——”得一声,黑夜中的琴弦断了一根。晋魅的记忆自然也就戛然而止。

红溪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倒在了琴案上。

她死命地撑着,睁开了眼睛,看到正前方——是晋魅的那根骨头,最接近心脏的那一根。那里承载的是商魅最刻骨铭心的记忆,第一晚,她只读出了一点点,原来以为商魅的记忆是被某种术法封印。第二晚,她又尝试了一遍,惊讶地发现又读出了部分记忆。

红溪这才发现那不过是因为晋魅的记忆……藏得太深。

她每晚坚持读一点点商魅的记忆,才把这个故事慢慢地拼凑起来。原本以为秦恒的那桩生意已经很难,却没想到,商魅的往事,竟会如此错综复杂。

甚至,到了如今,红溪还没有找到最关键的一点。而这一点,才是和雇主程沁心息息相关的,那就是:晋魅,又如何会爱上赵珏?前面的那个帕子,也许是埋藏的祸害,可是却还没有到达爆发的时候。

正如程沁心所说的那样,商魅,曾经在赵珏大婚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赵珺要娶你,赵珏也要娶你……可是他们都说过,有一天要娶我为妻的!是我傻,是我天真……是我一次次地相信了男人!”

这一次,竟然是红溪太过贪心了。她一下子读取了太多商魅的记忆,以至于法力反噬,她的身躯再也无法负荷。

然后琴弦,就相应地断了。

她的指尖轻轻地抚过剩下的琴弦,不禁自嘲起来: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得这样急于求进?

她闷闷地咳嗽了起来,手掌染上一层温热,那是血液的温度,血液,正在她的体内缓缓流逝。

力量……透支得太多了么?

“砰——”屋子的大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踹开!

冷风猛地灌入!红溪手冷,剧烈地咳嗽起来!

“小红!”李璟之猛地冲了进来,在黑夜中准确地找到了她的位置,伸手去触碰,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带有骨干的东西……他觉得奇怪,却并没有想太多,因为红溪的手已经攀到了他的右臂。

“你怎么了?”李璟之顺着手腕找到了她的躯体,发现她的身体冰凉无比,就像是一具已经冻僵的尸体!“小红!”

“咳咳,我没事……”红溪的声音极其微弱,“你为何……为何……”

李璟之明白她在说什么,解释道:“我在隔壁听到你的琴弦断了,就想你应该出事了,就过来瞧瞧……”

红溪皱眉,还是那三个字:“你为何……”

李璟之还是明白了她在说什么,继续解释道:“你问我为何这么爱管你的闲事?呵呵,其实我也不知道,遇上了就想弄清楚而已。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红溪的气息微不可察,最后只吐出了三个字,便无力地彻底失去了意识。而所幸,李璟之在最后关头,还是耳朵很尖地挺清楚了那三个字:“小康……药……”

李璟之凭着感觉将冰冷的红溪抱到了床上,要不是她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他几乎就要以为,她已经死了……整个屋子,竟然是冰凉地没有人的气息——连一个火盆都没有。那样冰寒,她穿的,也是那样单薄。

他微微颤抖着,摸索到了桌边的油灯,缓缓地点着。

他终于看清楚了刚才他摸到的那个东西是什么,蓦地呆住了。

瑶琴琴案的正前方,放着一只檀木盒子,他已经认出,那只盒子,就是晋国的侍卫送来的盒子。而盒子的上方,摆放着的,是一根骨头。

一根人骨。

红溪没有想到,在自己的身上,竟然也会出现那一种只有人类会存在的现象——“梦”!

她读过很多人的记忆,看过很多人的过去未来,也自然看过很多人的梦境。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梦里回忆起那最初的最初。

那是一个战场。具体是什么战场,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那个战场上,死了好多好多人,数以万计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有的还能看到表情,死不瞑目的狰狞。而更多的,却是无头尸体,因为他们的首级都已经被割去,被活着的士兵带走,去领军功。那些堆积成山的堵住了河道,河水四处满溢了开来,成群的鱼虾因为缺水而死去,而同时尸体上流出的血液,和河水交汇在一起——却也造成了另一种盛况——血流成河……

那其实就是她名字的由来——红溪。

红溪醒过来的时候,闻道了一股药香。那是她一直在服用的药。

太子参、山药、白术、生黄芪、麦冬、黄芪、鸡血藤……主治益气补血,主治形体消瘦、肤色无泽、精神不振……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

最近好像喝的有些频繁了……

真的是力量越来越弱了啊……

秦国的事情,对她的创伤实在是太大了……晋国的这一桩生意,她一定要小心才是……

感觉到前方的光亮,她再次睁开了眼。

“你醒了?”来人坐到了她的床边,低哑地笑。

红溪睁开眼,却看到了李璟之下巴上密密的胡渣,好像是一夜之间长出来的,又好像她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她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被那个古怪的梦弄得有些偏差。

“怎么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变英俊了?”李璟之又恢复了厚颜无耻的模样。

红溪忽然就这么笑了出来,没有任何嘲讽,没有任何负面情愫,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笑了起来。

李璟之呆住了。

在寂静中,他听到红溪说:“多谢。”

原本想出口的问题,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李璟之硬生生改变了话题:“饿了么?小康给你准备了一点清粥。”

红溪摇了摇头:“我不想吃,现在什么时辰了?”

顿了一顿,李璟之答道:“申时三刻左右。你真的不需要填填肚子?你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红溪道:“原来,你这样的公子哥儿,还会照顾人。”

李璟之觉得有些古怪,却还是轻笑道:“小红欸,你可别忘了,我可是虞国的将军,行军打仗,怎么能不会照顾自己?”他说着,往红溪的床边的火盆里添了添炭火。

红溪怔了一怔,这才发现那些微弱的光芒,正带来丝丝的暖意,难怪,这屋子里好像有些人间的气息呢。她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没有力气,只好再次疲惫地闭上了眼。

李璟之凝视了她的容颜许久,又回过头看了看那根琴案前的人骨,叹了一口气,将红溪的被子拉好,轻轻地走出了她的屋子,拉上了门。

他抬头望着沉沉的天色,这不是一个好天气,乌云密布,是暴风雪的预兆。

红溪的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离那个秘密越来越近了……

可是,他心头却好像又隐隐地察觉到什么,仿似他一旦查清楚了所有的秘密,这一切,都将永远彻底地覆灭……

他心头有些烦躁,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想要阻止自己产生那样的念头,可是看着这个熟悉的药铺,心头却浮现着几丝不舍……

他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他到底在留恋什么呢?

晋宫。宫灯将整个大殿照得灯火通明。

可是明明,刚才在这里还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逼宫。

权力的中心,就是这样翻云覆雨,刹那定成败。而成王败寇,更是亘古不变的主旋律。

赵珏低低地笑了笑:“夫人,你好像很怕孤。”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晋魅恨恨地盯着他,“因为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哦?是么?”赵珏挑眉,淡淡地笑开来,“如此,孤倒是可以省不少力。”

晋魅的话里句句带刺:“那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

赵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夫人,你不必这样张牙舞爪,我并不想说弟弟的任何坏话。”

“伪君子!”晋魅啐了一口,他的剑法那样好,却偏偏装作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这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

“赵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赵珏又叹了一口气——仿佛他有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叹息似的。“如果,孤有你这样的一位红颜知己,江山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站着说话不腰疼么?”晋魅冷笑。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赵珏自嘲地笑了笑,“你以为,我愿意走到这一步吗?”

“你当然不愿意背上这样的罪名!你当然会告诉天下人,赵珺居功自傲,野心勃勃,有逐鹿之心,更是犯下了逼宫的滔天罪行!你只是在正当防卫,若是不采取措施,就会被你弟弟害死!你是被逼无奈,才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

“你错了!”赵珏的神情忽然变得肃然,“如果将江山拱手相让,就可以平复弟弟的野心,我做一个贤王又如何?只是,赵珺的野心不知是区区一个晋国!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晋魅倒抽一口气。

赵珏忽然笑了,带着几分戏谑:“你是秦国人,难道你忘了吗?”

晋魅脸色惨白:“你说什么?”

“听说你失忆了,现在看来果真如此。”赵珏笑了,“我就奇怪呢,赵珺害了你的全家,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又怎么又会对他如此掏心掏肺,原来,他瞒住了你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