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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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见面

“雨澄小姐已经见过孙少爷了吧?订婚宴那天孙少爷就认出你了,那之后他就瞒着老爷子四处打听你的消息。你从医院逃走之后其实老爷子就再也没有你的确切消息了,他只能一直编造一些你的近况告诉孙少爷以便控制他。如今孙少爷先他一步找到你,并且安排了很多朋友暗中保护你,还切断老爷子找你的门路。哎,这些年他真的变得很厉害,暗中网罗了值得信任的人脉。然而他们祖孙的争斗是我最不乐见的。孙少爷找到你了,自然就不再受制于老爷子。我也就实话告诉雨澄小姐你吧,老爷子现在住院,情况不乐观,看样子是没有几天了。”

原来情况比我听说的更糟糕,那不就是说城羽的处境更难了吗?

“城羽呢?他没事吗?”

与我的焦虑恰恰相反,老刘苦笑一声,摇头说:“孙少爷现在一定很高兴吧,最近他又开始反抗老爷子。老爷子的病情其实很早就查出来了,他一直拒绝治疗,只靠药物镇痛,最近他都在忙于把程氏的事情交接给孙少爷,哪知道孙少爷又突然反抗起来,公司的事情被搞得一团糟。老爷子一气之下就进了急诊,至今没有醒过。而孙少爷现在就等着老爷子不治的消息,他想借机散掉程氏。”

“什么?怎么可能?那么大一个企业怎么可能是他说要散就散的?”城羽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哎,其实孙少爷去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这事情了,他接手程氏是迟早的事情。原先因为你的关系他并没有打算那么早就实行,老爷子又突然病危,一切不过就是比他预期的早上几年罢了。”

“你是说不管如何城羽最终都是会散掉程氏的?”我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原本我以为他最多就是离开,然后过自己的生活。看来他是真的相当痛恨这个家,想要连根毁掉。“如果这是他的最终目的,你想我帮你什么,我又能帮你什么?”

“我想这个世界上能劝他的只有雨澄小姐你了。”老刘的语气里有少见的卑微与恳切。

“但我和程家一点关系都没,我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理由去劝他?你去拜托他的未婚妻不是更有可能成功吗?”我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听起来是不是有酸味,反正事实就是如此,与其来找我这个外人,作为未婚妻的黎小姐说话不是更有分量。

“雨澄小姐,你设想一下,像程氏这种规模的企业集团大大小小的产业,子公司等,牵涉有多广。如果程氏要散,会有多少相关行业受牵连,届时面临失业的员工可不是只有一两百个人,这是多么大的影响。我知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有充足的理由让你去劝孙少爷,但我希望雨澄小姐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至于黎小姐的事情,我想还是应该让孙少爷自己跟你说明白,你一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也会知道为什么你是最能在孙少爷面前说上话的人了。”

我看着老刘,揣摩他最后几句话的意思。难道就连城羽订婚也是另有隐情的?难道这是他爷爷给他安排的政治婚姻?如果真只是这样老刘直说不就好了,难道这又和陈小雅有关?

虽然我现在从老刘这里知道了陈小雅的死因以及过去发生的事情,但还有太多疑问没有被解答。城羽会告诉我吗?

“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老刘终于笑了,说:“我来给雨澄小姐你安排。”

我不知道自己贸然决定去找城羽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毕竟上次见面那么尴尬,特别是在我知道他为我做了那么多牺牲之后我还用那种态度对他,他一定生气了吧。可偏偏老刘迫不及待第二天就安排我去公司里找他,脑袋里一下子被灌输了那么多事情,还昏昏沉沉的我甚至连见面第一句台词都还没想好。

“雨澄小姐,孙少爷在顶楼,电梯是直达的,我已经和上面的人打了招呼,等一下你直接去他办公室就好。”老刘送我到电梯前,意思是他不会上去了。

程氏的规模光是看他们总公司的大楼就能有个概念了,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公司,上次去的汽车代理子公司和这里根本就天差地别。要不是一路有老刘领着,这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掉在哪个角落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而老刘在程氏的地位显而易见,不管他自己本身的行为有多谦逊,但凡公司上下的人见到他都是有礼地打招呼。而且位居顶层,老板眼皮子底下工作的员工也照样使唤得动,绝对是资深忠臣的典范。

走进电梯,老刘帮我解了锁,需要特别的身份识别磁卡外加密码,搞得有点像中情局一样,就差没要求瞳孔和指纹比对了。

本来我想六十多个楼层需要点时间,可以给我机会调整一下,结果那电梯飞得跟云霄车一样,显示楼层的数字是以十为单位向上跳着,我还没来得及数就听到“叮”一声,到了。

电梯门唰地打开,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和想象中截然不同的景象。这里没有接待柜台,没有桌子椅子,有的是一整面玻璃墙,透过玻璃墙,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宽阔明亮的大厅中央有一个小型的喷水池,池里种了睡莲,玻璃墙给了这些娇贵的植物充分的阳光,加上精心培植,开得生动,暗香四溢。

大厅的左边有两扇门,门边有名牌,有点远,我看不清名字,应该是高层人物的办公室吧。右边是一堵红木墙,隔开了大厅与另一边,没有门,绕过木墙就能走到另一头。我直觉城羽就在那堵墙的后面。深吸一口气,我豁出去了,准备再多也是浪费,面对城羽我就从来没能按自己的计划行事过。

原来绕过木墙还不是办公室,但已经能看到里面,木墙里是一道玻璃墙以及两扇玻璃门。

办公室很大,有两面墙都是大大的落地玻璃窗,显得比外面的大厅更宽敞明亮。我没多留意其它摆设,因为城羽就在里面,背对着我坐在办公桌上,面对着窗外的城市,有一种他一贯的不羁,但我竟然觉得他身处这样的环境格外和谐,仿佛他天生就该坐在这座大楼顶端的位置上一样。

我伸手推门,没有锁。听见声音,城羽转过身,脸上有不悦,仿佛在警告来者不准私自踏进他的领域。但在和我对上视线后,那种不悦瞬间被意外所取代。

他坐在阳光下看着我,没有说话,这样的他和我记忆中的样子重叠。果然他还是他,果然变的人是我,因为在他转身的那一霎那我就觉得自己体温急剧升高,连持续注视他都费尽了力气。

我没救了。

清清喉咙,脑子奋力运转,最后我还是只吐出了个“嗨”字。嗨个头啦!我真没出息!这场景和心情熟悉得就像我第一次在海边大堤上跟他搭讪一样。

他挑挑眉,从喉咙深处逸出一声哼笑,原先的惊讶已经被懒洋洋无所谓的表情取代。连回想都用不着,我清楚明白这样的他心情一定很好,然后要准备看我笑话了。他故意什么都不说,让我自己道明来意,以及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出现在这里的前因后果。

好吧,第一战我输了,但我这是输在上次对他态度恶劣的愧疚感上,绝对不是我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我站在那儿全身不自在,很想绞手指,但那是小屁孩的动作,我得忍住,我得表现得像个成年人,至少不能像六年前那样没用。

“那个……”我还没来得及说别的,他一皱眉,那个眼神让我不受控制地住嘴。

“什么那个?都六年了你还是改不掉吗?”他从桌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一步的距离,但我觉得近得让我快窒息了。

他不喜欢我讲话开头先说“这个那个”,他要我叫他的名字。

怎么办?六年来他的名字在我的心里被默念了无数次,就算面对别人我也不会觉得叫不出口,现在怎么跟第一次叫他那样难以启齿呢?

“你在纠结什么?”说着他倾过身,我和他的距离顿时被缩减了一大半,我倒吸一大口气却一下子忘了要怎么吐出来。

见我无措的样子,他似乎不打算再捉弄我了,站直了身体,口气还是懒洋洋地问:“老刘带你来的吧?”

我点点头,一时间还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他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经我同意就随便让和公司无关的人直接跑来这里,看来适当的惩罚是必须的。”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是个绝对的君王准备制裁不尽责的臣子,让人不禁忐忑。

“不……不是的,是我要来的……”我这种无力的开脱根本帮不了任何人。

不过城羽没再跟我谈论老刘,饶有兴味地问:“哦?那你想来做什么呢?”

“我……”哎,这要怎么直接说出口?让他别散了程氏?好像太唐突了啊。“我……我想说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去医院看你爷爷。”唉哟我没救了,说话的水平六年如一日啊。

他脸上的表情果然没了,我说错话了,根本就不该提他爷爷。

“怎么,以前你要我去上学,现在又来管我探不探病了吗?过两天他死了之后是不是还要我去医院给他收尸?”他的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感情,但又不似慎怒。

我知道,旷课和现在的问题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而我是真的没资格去让他原谅一个快死的人,更别说让他多付出点关心了。现在这个状况要我怎么开口提程氏的事情?抱歉老刘,今天怕是要无功而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