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求情?”洛轻言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云裳知晓他心中定然是不痛快的,声音便更柔和了几分,“是啊,为七王爷求情,如今我们皆是明白,陛下断然是不会让七王爷怎样的了。既然已经知晓了这个结果,王爷倒是不如去太极殿外帮七王爷求个情,兴许还能捞得一个兄友弟恭的好名声呢。”
洛轻言只是心中有些不悦,倒也并非全然听不进去劝。云裳这般一说,他便也明白了几分云裳的打算,沉默了片刻,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道:“好,我去便是了。”
云裳连忙拉住洛轻言,笑眯眯地道:“即便是要去,准备亦是要做好的。夜里风大,穿厚一些……”云裳说着,便转身吩咐着琴依拿了最厚的中衣和外袍来给洛轻言穿上了,又特意拿了棉裤让洛轻言套上,“既然是要作戏,这戏便做足了,裤子穿厚一些,跪起来也不会太疼。”
洛轻言瞧着云裳来来回回为他张罗着,亦是有些哭笑不得,“哪有像你这样的,指使着自己的丈夫去太极殿前跪一宿……”
云裳笑眯眯地道:“王爷有武功的,跪一宿算什么,且若是跪一宿于王爷日后有益处,也是划得来的。”
洛轻言笑着俯下身轻吻着了云裳的额头一下,笑眯眯地道,“好,我的裳儿自是什么都为我着想我,我听你的便是。”说着便按着云裳的话将衣裳都穿上了。
见云裳又想要去拿汤婆子,洛轻言这才连忙拉住云裳,笑着道:“这汤婆子便不需带了,带着汤婆子去陪着老七跪着?这像什么话?”
云裳想了想,便也觉着恐怕有些不太好,便只得作罢,却又连忙吩咐着浅柳去熬一碗姜汤来,“夜里冷,左右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喝完姜汤再走吧。”
洛轻言有些哭笑不得,拦住云裳笑着道:“若是再耽搁下去,这宫门便要关了。”
云裳这才作罢,看着洛轻言站起身来准备出门,才跟在洛轻言身后送他出了院子,轻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又有些后悔了。”
洛轻言笑眯眯地摸了摸云裳的头,笑着道:“不过是一夜而已,正如你所言,我此前的名声大多是冷静果断,甚至是冷漠的,有时候这并非是一件好事。有这样的机会,又为何不去做呢?”
云裳点了点头,看着洛轻言出了院子,半晌,才回了屋中。
洛轻言一走,云裳情绪便显得有几分低落,在屋中来来回回地走了两遍,才低声道:“不行,王爷进了宫,我亦是得让宁浅或者林悠然旁敲侧击一番。”
三个丫鬟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云裳,闻言,浅柳便笑了笑道:“王妃意欲何为?奴婢这便吩咐人去传话去。”
云裳沉思了片刻,便又喃喃自语地道:“可是却也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了。”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云裳才转过身对着浅柳道:“你吩咐宁浅或者林悠然,让她们假意去太极殿给陛下送送养身汤什么的,倒也不需要做什么,只稍稍提一句,就说瞧见了睿王爷在殿外陪着七王爷一同跪着,顺口问一下两位王爷是犯了什么错。”
浅柳应了声,便退了下去。
云裳便走回软榻上躺了下来,眉头一直蹙着,心中倒是真有些后悔让洛轻言去做这件事了,受罪的分明是他,可是糟心的却是自己。
琴依笑着让丫鬟准备热水,便走到软塌边蹲了下来,“王妃做的很好,帝王最为不喜自己的孩子为了得到自己的那个位置而斗得死去活来的,本来此事便让陛下对七王爷心存芥蒂,若是王爷这般做了,便也显得王爷深明大义。”
云裳轻轻颔首,她自是知晓的,可是却仍旧会忍不住担忧,现在正是隆冬,外面这般冷的天气,王爷虽然有武功傍身,只怕也不会好受。
丫鬟将热水送了上来,琴依便侍候着云裳洗漱了,云裳还想看一会儿书,正好进屋来打理东西的齐嬷嬷瞧见了,便连忙劝道:“夜里灯光暗,王妃还是不要看书了,对腹中孩子不好。”
云裳闻言,便只得将书搁下,除了看书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云裳便索性早早地歇了。
第二日云裳倒是醒得极早,天还未亮,便醒了过来,都已经醒了,云裳便也不再赖在床上,叫了几个丫鬟进来侍候着穿衣梳妆。
众人皆是有些奇怪,“王妃今日醒的真够早的。”浅酌笑眯眯地道。
琴依亦是浅浅笑了笑,方才道:“只不过尚且还有比王妃起得早的,七王妃半个时辰前便来府中了,奴婢去劝了劝,说王妃只怕还得些时候才能起床,她却无论如何都说要等着王妃起身。”
云裳愣了愣,蹙起眉头望向琴依,“玉彤来了?”
琴依点了点头,“只怕是为了七王爷之事来的。”
“嗯。”云裳颔首,站起身来进了净房去洗漱了一番,神情才稍稍清明了几分,走出净房,轻声吩咐着,“去将七王妃带到屋中来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外人,无妨的。”
浅酌应了声,便离开了屋子。
琴依为云裳穿了一件水粉色长裙,便让云裳在铜镜前坐了下来,“今日给王妃梳一个花冠头吧,瞧着也清雅一些。”
云裳点了点头,琴依便快速地拿起梳子,将云裳的头发细细梳顺了,才开始盘起发髻来。
发髻还未梳好,华玉彤便跟在浅酌身后进了屋子。
云裳从铜镜之中瞧见华玉彤的面色有些苍白,眼下一片青色,似是许久未能好眠的模样。见到华玉彤这般模样,云裳亦是吃了一惊。
“你这是怎么了?瞧着无精打采的。”云裳轻声开口询问着。
华玉彤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轻叹了一口气道:“七王爷自前日府中走水之后便入了宫,如今还未回来,我瞧着那日陛下叫着七王爷离开的时候,陛下的面色有些难看,满脸的怒气,我担心七王爷会出事。可是我也没法子打探宫中的消息,便担心了整整两日,今日早起王爷仍旧未归,不得已这才来睿王府中想要问一问睿王爷。”
云裳闻言愣了愣,她倒是未能想到华玉彤这一茬,她尚且可以从宫中得到些许消息,只是华玉彤刚刚嫁入七王府,虽然不太受七王爷和府中人的待见,可七王爷毕竟是她的夫君,且若是如国公夫人所言,华玉彤性子本就这般直来直往,没有太多的心机,只怕这两日是担心坏了。即便华玉彤于七王爷无心,但是七王爷毕竟是她的夫君,如今亦是她的顶梁柱。
云裳想到此处,便抬起手让琴依稍稍停了停,转过身子望着面上满是焦急的华玉彤,“我倒是知晓一些情况,不过玉彤你莫要着急。陛下确实让七王爷在太极殿外跪了两日,不过应当没什么大碍,昨儿个睿王爷也进宫了为七王爷求情去了,我想,应当最迟今日午时,七王爷便能够从宫中回来了。”
“跪了两天两夜?”华玉彤闻言,面色更是煞白了几分,“即便是普通人跪上两日只怕都不太好,且七王爷身子素来不好,跪这般久如何受得了啊。”
云裳连忙安慰着,“玉彤你相信我的话,七王爷定然没有大碍的,昨儿个睿王爷便进宫求情去了,我现下也正准备入宫瞧瞧呢。”
华玉彤沉吟了片刻,抓住云裳的手道:“裳儿你带我一同入宫吧。”
“好好好,你稍坐片刻,待我梳妆完毕,便与你一同入宫如何。”云裳温和的笑着道。
华玉彤这才点了点头,走到一旁坐了下来,手中的绣帕被揉成了一团,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害怕,我刚嫁入七王府中,若是七王爷便出了事,以后的日子,我应当如何是好。”
云裳明白华玉彤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的。”
琴依为云裳梳妆完毕,云裳便站起身来,携着华玉彤一同往外面走去,华玉彤却连忙道:“裳儿你还是披一件披风吧,外面有些冷。”
云裳笑着应了声,等着琴依拿了银色的披风来给云裳披上了,两人才乘了马车往宫中走去。
入了宫门,云裳特意走到太极殿前看了看,许是早朝还未散去,太极殿外皆是文武百官分列两侧,一路到了台阶中间,云裳并未瞧见有七王爷和洛轻言跪在殿外的身影。
云裳微一沉吟,便拉着华玉彤从一旁绕过了太极殿,往后宫之中而去,“倒是没看见七王爷和王爷,应当已经没有被罚了,现下大概是在太极殿中吧。”
华玉彤转过头回望了一下太极殿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跟在云裳身后往湘竹殿去了。
刚进了湘竹殿便瞧见了林悠然在偏殿外散步,林悠然见云裳进门,眼中带着一抹兴奋之色,正欲上前,却瞧见了跟在云裳身后的华玉彤,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走了上前道,“贱妾见过睿王妃,七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