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社会科学飞扬:第十六届新概念作文获奖者范本B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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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策马之梦(1)

亲爱的树小洞

文/柳敏。

村子的角落里有一棵记不清年岁的大树,它已经很老了,老得连牙齿都掉光了。

村子里的人们都忘记了这里还有一棵这样的大树,你要是问起他们,他们准会说:

“哦,这棵树不是已经被砍了吗?”调皮的小松鼠想来看看它到底有多老,就跑到它的身体里上蹿下跳的。

“哎呦!”随着“啪”的一声,小松鼠在大树的体内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

大树里面好深好深啊,底层还是乱七八糟的,小松鼠只觉得总有什么东西在这片黑暗里和自己一起存在着。它在底端大声地叫喊着:“喂,喂!”听见的只有同样“喂——喂——”的回音。小松鼠觉得这回音十分有趣,于是又大喊了几声“喂,喂,我是小松鼠!”回音传来“喂——喂——我是树小洞!”小松鼠突然害怕了起来:“你,你不是我的回音吗?”只听那边传来:“喂——喂——我是小松鼠!”周围黑漆漆的,小松鼠怕极了,这没有它想象得那么好玩。它赶紧蹦跳着跑了出去,飞也似地逃回了家。

小松鼠对邻居小鸭子说:“那棵大树会说话啊,真的会说话啊!”小鸭子听后就告诉小兔子说:“呀,村子里那棵大树已经修炼成精了,它还会说话呢!”小兔子又告诉了小熊:“村子里的大树是妖怪变的呢,它会说话。”小熊告诉了小狗:

“你听说了吗,会说话的大树会吃人呐!”小狗又告诉了小猫:“你小心一点啊,好像小松鼠已经被老树妖吃掉了!”小猫咪将信将疑,它昨天还和小松鼠一块儿玩来着,怎么今天就被吃掉了呢?小猫咪去找小松鼠:“小松鼠,听说你被老树妖吃掉了!”小松鼠从树房子上面跳下来:“瞎说!我要是被吃了,那是谁在和你说话!”

小松鼠带着小猫咪去看树洞,小松鼠不敢再跳进黑漆漆的洞里了,它们便把小脑袋探到洞里面。树洞里面真是黑啊,什么都看不见。小松鼠喊:“喂,喂,你还在吗?我是小松鼠。”树洞里面没有回音,它又喊了几遍,树洞里面还是没有回音。它们探下去半个身子也还是什么都听不到。然后太阳就要落山了,小松鼠盯着小猫咪的眼睛看了半天,它能在它的眼珠里看见自己一脸狼狈的样子,看着看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我不是骗子,它真的会说话!”小松鼠的眼泪一滴一滴串了起来顺着树洞的内壁滑了下去,夕阳给这串水珠抹了一层灿灿的橘色,在漆黑的树洞里闪出一道微弱的光。

突然,小猫咪拍了拍正在哭的小松鼠:“别哭了,你听。”小松鼠抹了抹眼泪,方才的哭劲儿还没有缓过来,还不断地抽噎着。它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跟着小猫咪一起听树洞里的声音,“呜呜,我也不是骗子,呜呜……”声音低沉且缓慢,比先前小松鼠听到的要忧伤许多。那声音那么低那么低,如果一个难过的人一直哭一直哭,把嗓子都哭坏了也不会比这个声音更低沉。小猫咪在老树的树皮上“呲”

地挠了一爪子,那回音哭得更厉害了。

提提的皮球丢了,她和阿九一起玩球的时候,球被阿九忽地踢到天外边去了。

她看见那只彩色的小皮球飞得好高好高,然后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阿九哈哈笑着跑开了,他走前和愣在原地的提提说:“不就是一只破皮球吗?我让我爸爸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买个更好的还给你不就行了吗!”

新一集的动画片就要开演了,提提一个人往家走着,听见熟悉的旋律从别人家的窗子里传出来,她站在窗子外面伸头朝里看着,红色绿色黄色的光隔着窗子在电视里快速的变换着,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一片又一片的光。李奶奶抱着一盆菜到门口择菜,她笑着冲小女孩喊:“提提,你不回家在那儿干什么呢?”提提恍惚了一下,说:“我,找球,我的皮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说着,就朝着方才皮球飞走的方向去了。

傍晚渐渐来临,提提越走越远,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要去做什么。找皮球吗?

可是皮球对她来说,也不是很重要,顶多被妈妈骂上几句。为了掩饰站在别人家窗前偷看动画的尴尬吗?好像也不是,李奶奶家早已越走越远,她随时可以回家的。

提提还是闷头向前走着,她也不看路,也不找球,就那么走,一直走到了那棵被人忘却的老树前面。

提提听人讲过那些关于树洞的传说,但是她不相信。树洞就是树洞,怎么会解决我的问题呢?可提提很难过呀,她可以不要小皮球,也可以尴尬地站在李奶奶家门口偷看动画片,可就是受不了阿九弄丢了球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笑哈哈地说着要还她一个新皮球的样子,让提提觉得很受侮辱。即便提提不知道侮辱有几种含义,但她可以肯定的是,阿九一定是在欺负她。提提越想越难过,她把这些通通讲给了树小洞。“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呢?我为什么就不能变得凶巴巴的让他怕我呢?”提提说着说着垂下了头。

“因为你是你自己啊。”一个微微的声音从树洞里面发出来。提提惊了一下,难道传说都是真的吗?“你刚才说什么?”提提想确认一遍。那个小小的声音再次传来,“因为你是你自己啊,就像我是树小洞。”提提心情好了起来,她趴在那里和树小洞说了很多话。她把她所有的不开心全都一股脑地倒给了树小洞。树小洞难过极了,它不知道小女孩的心里竟然有那么多伤心事。但是树小洞还是很乐观地告诉提提说:“没关系的,事情总会往好的方面发展的。”“真的吗?那你不许把我说过的告诉别人,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树小洞连忙答应着:“只要你别不理我,我什么都会答应。”提提找了一些树叶子和泥土扔到了树小洞的身体里,那些东西在它的体内慢慢就堆积了厚厚一层,它们在它的体内拥挤着,搞得树小洞难受得要命,它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了,它没有办法发出一点声音,原来提提把它的嘴巴堵上了。

没有烦心事的提提高高兴兴地走了。她离开树小洞往家走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提提有些害怕。但是树小洞说过“事情总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想到这里,她心里释然了几分。好不容易走回家的提提刚刚感受到一点明亮的气息,就被妈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呀!”“你干脆在外面被狼吃了算了,也省下我到处跑着找你瞎操心”云云。提提怔怔地站在原地,门外面是一片安静的夜色,里面是白炽灯堆砌出来的光亮,她没有哭,只是想:“如果爸爸在家就好了……树小洞是在骗我吧。”

被球砸中的那一天,是树小洞最开心的一天。虽然猛烈的撞击让它产生要地震的错觉,但至少它不再是一个人了。

小动物们把球抛来抛去,直到不知道把球扔到哪里去了。它们便作罢,本来就不知道哪儿来的球,兴许是它玩儿累了想家了,自己回去了吧。于是它们开始讲关于这棵老树的故事。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有多老,每个人都只知道它已经很老很老很老了。小动物们不喜欢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没多会儿,它们就又散伙儿四处跑开了。只有小松鼠留了下来。

树小洞决定逗一逗小松鼠,要知道,树小洞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朋友了,大家似乎是都不相信童话了,甚至连一棵和村子一起长大的老树都忘记了。可树小洞不留神就玩过了,小松鼠被它吓跑了。树小洞的好心情跟着小松鼠一起跑丢了。它又沉默下来,和从前一样,不再奢求会有朋友。

傍晚的时候,小女孩提提来了。树小洞又开心了一阵子,它找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种久违的感觉——作为树洞的自豪感。只是小女孩心里的问题堆积得太多了,树小洞一时没法帮她全部解决,树小洞多想说:“你天天来找我说会儿话,你就不会再难过了。”可是它不敢开口,它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树洞而已,树洞就是要给来找它的人排解心事的啊,怎么敢奢求要一个朋友呢?

被各种泪水泡过的树小洞感情越来越丰富,它为提提的伤心事而难过,同时也为自己的伤心事难过着。它快要哭了,可是它还是对提提说:“事情总会往好的方面发展的。”只是树小洞没有想到,害怕心事泄露的提提会用泥土把它的嘴巴堵上。

第二天,小松鼠领着小猫咪过来了,树小洞很想和他们玩,可是它发不出声音,只能在那里干着急。小松鼠的眼泪溪水一般流进了树洞里,恰好在那层堵住它嘴巴的泥土上冲出了一条缝,树小洞又可以说话了!但是树小洞这时只想哭,那么多被埋起来的不愉快都顺着那条缝隙呼呼地飞了出来,小猫咪挠了一下树皮,那些伤心事随着哭声飞得更快了。

童话里从来没有讲过,树小洞们要在没有人的时候自己哭一场才能把那么多的不愉快通通分解掉,也不知道它们还要在半夜蓄积更多的快乐能量,一点点收藏着,以便分发给那些不快乐的人。写童话的人不知道这些,因为树小洞从来都没有告诉他们,它觉得,这没有必要说出来,因为它是树小洞嘛!

小女孩提提又跑来了,小猫咪见有人过来,便拉着小松鼠跳进了树洞里。提提趴在树洞旁边说着各种不开心的话,这里面包括那天晚回家被妈妈骂了一顿什么的。她埋怨树小洞对她说了假话:“你看你看,根本就不存在变好的可能,这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糟糕,你是在骗我是吧。”树小洞还没有想好说什么来安慰她,小猫咪就不耐烦了,它提议和小松鼠一起拿泥土扔她。提提看着泥土从树洞里啪啪地飞出来,砸到自己身上,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些泥土就是昨天晚上她亲手扔进去的。

“啪”的一下,一个比泥土大出好多的东西砸在了提提身上,等提提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就是昨天她丢的那只皮球,她原以为,这只脏兮兮的球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猫咪和小松鼠只是意外地发现了那天他们玩的皮球而已,那只球挡住了好多泥土,它们原本想先把球移走再继续作战的。谁知,却听到了小女孩的哭声。

它们把两只脏兮兮的小脑袋探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只见提提正抱着比它们的脑袋还要脏的皮球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两只小动物并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哭泣。

(尾声)

树小洞给提提讲了好多好多笑话,但提提还是哭了好久。终于,提提不哭了,因为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

提提抽抽搭搭地说:“树小洞……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如果树小洞有一双眼睛,那么你会看见它的眼睛里正闪闪地亮着光。但是这光突然间又黯淡了下来,只听树小洞喃喃地说:“可是我只是一个丑陋的树洞啊。”

接着树小洞又用更加小的,小到几乎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而且,我没有心。”

“但是,你有比心更重要的东西啊。”提提说。

哥哥

文/潘嘉敏。

我一直觉得,上帝给我的剧本过于奇葩。

我都上高中了,父亲这时找个后妈给我。为了父亲的幸福我同意了。但第一次看见未来的家庭成员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有种后悔的感觉。

坐在后妈身边的男生五官清秀,不耐烦的神情配上微微皱着的标准东方男子的剑眉,平凡的校服穿在他身上也有种说不出的帅气。

嗯,是我夏璃的熟人。

当初社团招新生的时候,我借去别处拉新人的名义抱着一沓社团报名表溜进阶梯教室偷懒。前脚刚进,后脚他也进来了,反手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喘息,和我大眼瞪小眼。

“嘘!”他右手顶住门,左手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外面传来一阵奔驰而过的声音。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们对视了一会儿,我忍不住说:“我先出去了。”

“不许出去。”他一把捏住我准备开门的手,大有不答应就废了我这只手的气势,我的手被捏得生疼。

“啊?”我惊恐地看着他,另一只手紧紧抱着胸前的报名表。

“对不起,”他放开我的手,“我怕你出去惊动其他人。嗯?你就是夏璃?”

他看着我胸前的校徽。

“给我份报名表。”他摊开手,而我在这儿看着他填完。

夏晨?那个常年处于理科金字塔顶端一边沐浴着太阳神的光芒,一边弹得一手好钢琴;绘画,算法,音乐样样精通;又偏偏眉目如画,随便一个回头就能装点无数少女内心的帅哥?就连字都写得那么好看,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指导我向前的天使。

这次真让我挖到宝了。

“那么今年的元旦舞台COS秀就定为《钢之炼金术师》。”副社用力地拍拍黑板,台下一片掌声。只有夏晨在最后面皱着眉头。也对,这种大人物怎么会愿意加入在重点班看来不入流的COS社,估计当时也只是为了不让我出去才加入的吧。

我笑得有些自嘲。

随后他在我心中的白马王子形象就颠覆了。

为了让新社员熟悉、了解COS,为了元旦汇演的目标而更有干劲。我放了一段今年CJ的DS赛队的比赛,他们也是“钢炼”,华丽的道具、逼真的表演仿佛令我们步入那个世界,更别说是那高水准的后期音频制作。大家看了之后都热血沸腾地准备制作道具,只有夏晨依旧皱着他的眉头。

“夏璃,我们能做得出阿尔冯斯的铠甲吗?”三天后他对我说,“就算多给我们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能赶得上元旦汇演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一边量一边记录下数据。他又抓住我的手:“夏璃,回答我。”

“你是唯一一个看完后皱着眉头的人,”我放下手头的工作,看着他的眼睛,“夏晨,你认为那些冠军队伍的强大在于他们的道具?在于他们的后期制作?”

“他们什么都很强,先别说那后期的音频配音,那些高还原度的道具。他们那堪称完美的演出必定付出了等比的时间去演练。我们有什么?我们连时间都没有。”他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你有什么资格说夏璃!”在一旁为假发上色的小弥站起来,“开始都三天了,我们制作的制作,练习的练习,你在做什么?”小弥的手挥了一圈最后指在他的位置上。

他的位置上摆着烧杯、玻璃棒等化学用具,好像刚做过实验,“除了学习,使唤人,你们这些‘高才生’还会做什么?”

“我们?”夏晨额头上青筋跳动,“是谁每天迟到三十分钟还振振有词,化妆师?很了不起吗?花钱谁请不到。”

小弥一把扯下满是喷漆的围裙,狠狠地摔在一旁,刚要走被我拉住,我看着他摇摇头。

“那么,我退出。”夏晨摊开双手,向后退几步然后收拾东西,重重地摔上门,走人。然后一些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只留下一句“对不起”。

我看着空着的位子,心里无比失落。

所以,鬼要这样自大的哥哥啊!我想要个温柔儒雅、成绩好对我更好、谁敢欺负我就和他拼命的哥哥啊!对面那就差写着“社长大人是我妹妹?我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的表情的人,除了成绩好,哪里像我心目中的哥哥啊?

可是老爹有了新娘忘了女儿,借着让俩小孩儿亲近亲近的理由,溜出去二人世界了,留我一个人下来面对敌军。

要知道他报仇的技术智商也很高,自从扬言退出之后,一群花痴社员找我要人,甚至还有他的粉丝团在背后各种黑我。而且其他人的退社费都交了,就他一直不交退社费,别的社长还一直问我为什么还不放人?而他只要在被问起的时候皱一皱眉,我就成了罪魁祸首。绝对是个记仇的主儿。

“喂,那个……请你回来,我们这马斯坦大佐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想起社团,我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地说。

“当初你的意思不是说要我离开吗?”他双手抱胸,脸上挂着残忍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

——冷静,夏璃。为了社团。

“回去?可以啊,快叫声哥哥听听。”戏谑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