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冷笑道:“刚才才说是‘情同姐妹’,这么快就换成‘偶尔闹点小矛盾’啦?照我说呀,你因为某种原因对邱婉欣十分怨恨,早就动了杀意,只是不敢下手。昨晚你喝醉了,胆子大起来,看到放在露台上的砖块时,一时冲动,就把砖块拿起来,把邱婉欣给杀掉了……”
苏翠红喝道:“你住嘴!我没有!”
郑刑警大声说:“不要吵!谁有嫌疑,我们警察心里有数,用不着你们在这里争论!”
男青年眉目一蹙,像是在想一些什么。等郑刑警说完,他才慢腾腾地说道:“事实上,苏翠红是凶手的可能性也不大。谁会那么笨,在杀人前,先把自己跟死者锁在一起?这样做可会成为首要嫌疑犯呀。”
男青年刚说完,在场的一个警察向郑刑警报告:“郑刑警,我们刚检查到凶器——那块砖块上有一组指纹。”
男青年一听,嘴角一扬,走到郑刑警跟前,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郑刑警认真聆听,神色沉重,等男青年说完,才低声说:“你肯定?”
男青年瞥了瞥郑刑警,却没有回答。
郑刑警想了想,接着向刚才向他报告的那警察低声交代了几句,那警察应答了一声,走出了出租屋。
紧接着,男青年迅速地向在场众人扫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现在,让我来揭开这宗谋杀案件的真相。”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说话。出租屋内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苏翠红和邱婉欣回来的时候,凶手正在屋里。”
男青年一说话,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
他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凶手由于某种原因,心中萌发了杀害邱婉欣的念头。当时,苏翠红和邱婉欣找不到大门钥匙,坐在屋外。后来门打开了。根据苏翠红的口供,门好像是被邱婉欣打开的。事实上并非这样。开门的是凶手。凶手开门后,把邱婉欣扶进她和苏翠红的房间里,并捡起露台的砖块,重击了她的头部。
“接下来,凶手冒充邱婉欣,走到苏翠红身边,把她扶进房间,并对她说,你去把门锁上。苏翠红锁门前,凶手就蹲下身子,迅速离开了房间。苏翠红把门锁上后,房间里便只剩下刚才被凶手袭击了的邱婉欣和她自己两个。
“当时苏翠红喝醉了,要在她不注意的情况下,迅速离开房间,是轻而易举的事。”
男青年说完,眼皮一翻,轻轻打了个哈欠。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听得连连点头。等他说完,我才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可是,凶手为什么会在出租屋里?另外,凶手的声音和邱婉欣不同,她冒充邱婉欣,真的能骗过苏翠红?”
男青年不慌不忙地说:“回答第一个问题:因为凶手是这出租屋的租客之一,所以当时在出租屋里;回答第二个问题:凶手用了一种聪明的方法,让当时喝醉了的苏翠红难以识破她的身份。”
我冲口问:“是什么方法?”
男青年嘴角微微一动,吐出了两个字:“香味。”
“香味?”我搔了搔头,“什么意思?”
“当时苏翠红喝醉了,无法通过容貌来辨别身边的人的身份。她所以会误以为凶手是邱婉欣,那是因为凶手在自己身上涂上了邱婉欣平时用的香水。”
“啊?”我恍然大悟,“是这样?”
男青年目光一转,盯着在场的“某个人”,淡淡地说:“虽然,你昨晚已经把残留在身上的香水味都洗干净了,但我的鼻子很灵。刚才你一从房间走出来,我就闻到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那香水味,跟邱婉欣的尸体上所散发的香水味是一样的。”
“某个人”面容扭曲了一下,但却没有说话。
男青年加快了语速,对“某个人”说道:“你就是杀害邱婉欣的凶手,对吧,唐雪?”
一霎间,所有人都向唐雪望去。
唐雪脸色发青,声音颤抖地说:“你……你不要胡说!”
“你身上残留的香水味,是其中一件证据。另一件证据,是你刚才说过的一句话。”
唐雪不安地说:“我……我说过什么?”
“你刚才对苏翠红说:‘昨晚你喝醉了,胆子大起来,看到放在露台上的砖块时,一时冲动,就把砖块拿起来,把邱婉欣给杀掉了。’”
唐雪点了点头:“对呀,我是说过这样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男青年轻轻一笑:“你承认你说过就好。你从你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我们都已经在大厅里了。也就是说,你从来没有到过凶案现场,从来没有看到过邱婉欣的尸体,对吗?”
“是。那又怎样?”
“那么,”男青年舔了舔上唇,“你怎么知道凶器是砖块?”
“啊?”唐雪意识到自己话中的破绽了,不禁轻呼了一声。
“理由很简单,”男青年接着说,“因为你就是凶手,所以知道凶器是放在露台的砖块。”
正在这时候,刚才郑刑警所派出去的警察回来了,并向郑刑警报告说:“我们已经核对过了,砖块上的指纹,的确是属于唐雪的。”
唐雪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男青年望了唐雪一眼,有点惋惜地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样一个密室诡计,你已经很了不起啦。你会利用香水味来冒充死者,也很聪明。我能闻到你身上残留的香水味,那是我的鼻子太灵,跟你无关。可是为什么你会犯下在凶器上留下指纹这种低级的错误呢?大概是你杀人的时候太紧张、太害怕了吧?”
唐雪认罪了。杀人动机是邱婉欣几年前曾经抢走过她的男朋友。她和邱婉欣住在同一间出租屋里是巧合。邱婉欣早已不认得唐雪了,但唐雪却一直把这个破坏自己幸福的女人的样子,深深地刻在心里。重遇邱婉欣后,她心中已起杀意,终于在今天凌晨,在天时地利人和之下,忍不住动手了。
之前曾发生了这样一幕:邱婉欣悄悄地走进房间,苏翠红不用回头,便知道邱婉欣进来了。邱婉欣问其何故。苏翠红说,我的鼻子很灵,而且你所涂的香水的味道很特别,所以你还没进来,我便已经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
这一幕,被唐雪无意中看到。
所以今天凌晨,在邱婉欣和苏翠红回来的时候,当唐雪打算要杀掉邱婉欣的时候,灵光一闪,想到当时那一幕,便有了“涂上香水冒充邱婉欣,以此制造密室”的念头。
唐雪跟着郑刑警到公安局去了。这宗杀人案件告一段落。
凶手真的被绳之以法了吗?邱婉欣真的是被唐雪所杀害的?
一个月前,某一天晚上,邱婉欣走到我的房间跟我说,她的洗衣机坏了,请我帮忙修理。到了她的房间,却发现苏翠红不在。我还没开始修理洗衣机,邱婉欣却说,待会再修吧,要不要喝点酒?
接下来,她有意无意地诱惑我。终于,我压抑不住冲动,和她发生了关系。
没想到,当时她在房间里安装了DV,把我和她发生关系的过程拍摄下来了。
她以此威胁我。她说如果我不按她的要求去做,就把录影带寄给我的妻子(我妻子在另一座城市工作、居住),让我妻离子散。
其实她的要求很简单:要钱。
可是她贪得无厌,一次又一次的勒索,让我对她起了杀意。
今天早上,当我看到她躺在血泊之中的时候,心里兴奋到了极处。我望着她的身体,想着一个月前跟她发生关系的情形,心里的感觉十分怪异。
色字头上一把刀呀。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但不管怎样,现在我总算得到解脱了。
可是,在苏翠红离开后,我竟听见邱婉欣气咽声丝地说:“救……我……”
她竟然还没死?
她怎么可以不死?我可不要永远生活在她的威胁之中。
再说,一开始袭击她的人根本不是我,尽管警察要查,也只会把那个人查出来。
想到这里,我走前一步,拿起枕巾,把放在地上的砖块裹起来,狠狠地向邱婉欣的脑袋砸去。
砸了三下,她才断气。
我早就知道她把当时的影像保存在U盘里,而那U盘,则一直放在她的钱包之中。然而我虽然知道,但她格外谨慎,让我一直没有下手盗窃U盘的机会。
现在,正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我用枕巾裹着我的手,把她放在手袋里的钱包拿了出来。
而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苏翠红回来了吧?
我马上用枕巾裹住钱包,接着把枕巾扔到窗外。
下面是草丛。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人发现草丛里的枕巾和钱包的。
到了晚上,我再来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处理掉吧。
我一边回想,一边在草丛之中寻找。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终于把枕巾和钱包找出来了。
U盘果然放在钱包里。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不仅有人成了我的代罪羔羊(她本来就想杀死邱婉欣,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也不算是冤枉了她吧),还让足以毁灭我家庭幸福的证据轻易地回到我的手中。
其实也不一定要把U盘处理掉,好好地保管,偶尔拿出来欣赏一下,也是挺有趣的事儿呀,哈哈。
正当我洋洋得意之时,不远处却传来了冷冷的声音:“你果然到这里来了。”
我大吃一惊,喝道:“谁?”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邱婉欣的枕头上,有一小半的位置没有染血。我猜测那是枕巾盖在枕头上的缘故。可是枕巾到哪去呢?被凶手拿走了?凶手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身体发颤,两脚酥软起来。
那声音顿了一下,又响起来:“还有,郑刑警告诉我,邱婉欣的头部有四个伤口,而唐雪却说,自己只是砸了邱婉欣的脑袋一下;另外,邱婉欣的钱包不见了,但唐雪却说自己没拿过邱婉欣的钱包。对于一个犯下杀人罪的人来说,她是不会在乎在自己身上多增加一条盗窃罪名。她不肯承认,说明她真的没拿过那钱包。那么,钱包到底是被谁拿走了?难道唐雪不是真正的凶手?难道是真正的凶手把枕巾和钱包拿走了?”
那人说到这里,一屡月光直射下来,正好射在他的脸上,让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是那男青年!就是今天早上破解了密室之谜的男青年!
只见他嘴角一动,对我轻轻一笑:“现在,你的出现证明了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了。”
我颤声问:“你……你到底是谁?”
月光之下,男青年一脸正气。他瞥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慕容思炫——一个存在于现实之中的侦探。”
“哼,好管闲事的家伙。”我低声骂了一句,两脚一动,拔腿就跑。
可是才跑了几步,却听到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入我的两耳之中。我四处一望,发现自己已经被数台警车给包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