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找了个树桩,坐在上面,那个时代的小缩影在他的陈述下,浮出水面,渐渐清晰起来。而陈香自己本人,就是那个时代的其中一名牺牲者。
19XX年,孙中山宣誓就职,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中华民国正式成立。神州之地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期,有志之士抛头颅洒热血,共同谋划崭新时期的新局面。
进入新时期,民国人们享受了一段时期的民主共和,然后,时代进入了另一个混乱的局面——军阀混战。
陈香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出生,在如此大环境底下,他的啼哭只不过是小小的控诉。
对于陈香的出生,陈香的父母可谓是极其不满,因为陈香是个男丁。
而在陈香之前已经有了个哥哥。也许正是因为已经有了个哥哥,所以陈香的父母极其不喜欢这个后来降生于陈家的陈香,他们想要一个女儿,陈香是这么认为的。
陈香的母亲孟君在陈香出生当天,得知刚出生的婴儿是男丁后,忍着身体的强烈疼痛,虚弱地跟呆滞地站在一旁的陈香的父亲陈明说,“把这孩子送走,陈家不需要男丁。”
最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孟君接受了陈香这一男婴呢?
那是陈明给孟君长达一个多小时地分析当前的时代格局以及社会环境,如果硬生把陈香送走,无异于把他送去死。因此,孟君万不得已才接受了陈香的存在。
那是否就能证明陈明对陈香作为一个男婴而表示欢喜呢?
不!陈明跟妻子孟君一样,同样不喜欢作为男婴存在的陈香,如果陈香是个女婴,陈明肯定欢天喜地,并且为之举办三天三夜的喜宴。然而,陈香是个男婴,同样使陈明愁眉不展。
在陈香的印象当中,他的父母陈明和孟君喜爱的是女儿。所以,为解决不喜欢陈香作为男丁的身份,把男儿身的陈香打扮成女儿生来抚养,然后有了陈香这个女性的名字,并对外宣称陈香是千真万确的陈家的千金。
陈明也履行了当初的约定,只要陈香是女儿,必然为之举办为期三天三夜的喜宴。
于是,陈香作为女儿之身的命运开始了,同时,在外界所了解到的信息当中,得知了陈家有一千金,名字叫陈香。
陈家当时可谓显赫一时,为了庆贺喜得千金,每年陈香生日的时候,陈公馆都会聚集当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就有不少军官。
是女生,尤其在那种男女分得清清楚楚的年代,也尤其出生大富之家,女生的打扮可谓是异常出众,因此,陈香的女儿身打扮,可谓是花枝招展,力压群芳。
陈香小的时候倒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他认为,打扮只不过是个人偏好问题,与性别并无联系。有这一概念更主要的原因在于,陈香那时候对性别并无概念。他认为此时身体上的构造就是女生该有的。
纸永远包不住火,尽管陈香有着甚至一些真正女人都没有具备的优点,譬如四肢,譬如皮肤,譬如头发,譬如眼睛,譬如嘴巴,譬如鼻子,陈香有着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外加优越的生活环境,所以理所当然就有着女人也为之羡慕的身体素质。可是,陈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男儿身,随着一天天长大,身体也朝着男人的方向发展,虽然过程缓慢,但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陈香真的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是个儿,在13岁那年,个儿已经窜到一米六,比同年女生高出几个头,甚至比很多男生都高。本来陈香还能够在私塾里面读书,可后来就只能够在家里面请家教老师了。
陈香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微妙,自己的构造并非如其他女生的那样,尤其他接触了他的表妹刘滢。
为了给陈香作伴,陈香的父亲让刘滢来公馆里一同学习。
与刘滢的相处中发现,表妹身上有种特殊的香味,而那种香味是他身上没有的,他也想拥有,毕竟那种香味让陈香着迷。是不是刘滢身上藏有什么吗?
陈香打有小算盘,他趁着刘滢睡着的时候,开始在其身上四下摸索,要查个究竟。这不摸不知道,比自己小一岁的表妹,她的身体极其柔软,而且有些地方还富有弹性。
为了进一步比较,陈香一边摸着刘滢,一边摸着自己的身体。他发现,自己身体许多地方与刘滢的不一样,尤其是胸部和腹部以下。
一种好奇趋势着陈香往下探索,但越往下,他内心的恐惧就越大,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恐惧,因为他对自己的身体感到越来越陌生。
后来,陈香索性把刘滢的衣服趴下,终于,他第一次看见了女生身体的全貌,是如此精致,如此漂亮,还有就是如此让他感到心潮澎湃。
这时,刘滢在一阵瘙痒中醒来,她惊讶的发现,她身上一丝不挂,而她的表姐陈香,正在她身上四下摸索。
刘滢挣脱了陈香的控制,躲在角落,一脸茫然地问她的表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香面容有些扭曲,问了刘滢这么一个问题,“你是女生吗?”
刘滢感到莫名其妙,心想,她的表姐到底怎么了,难道陈香是在看不起她吗?认为她不如陈香具有女人味吗?陈香也太过分了。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不,不是的,因为展露在刘滢面前的陈香面部扭曲得厉害,仿佛陷入了极度的恐惧当中。
刘滢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战战兢兢问道:“表姐,你怎么了?”
陈香没有立刻回答,于是刘滢再问了一次,陈香这才说话了,但是话语异常空洞。她再次问了刘滢一样的问题:你是女生吗?
刘滢受了惊吓,连夜回了自己的家,并好长时间没来陈香家,自然,刘滢并没有回答陈香第二次的提问。
那天晚上之后,陈香陷入了无止境的怀疑当中。他蹬蹬蹬跑到父母的房门前,如果是平常的陈香,他肯定会十分有礼貌地,温声细语地,敲响房门,然后说句晚上好。可是,此时的陈香顾不了那么多,况且他不晓得自己是否是一个真正的女生,自然也就无从谈起说一定得像一个女生一样举止温柔。
陈明慌忙中打开房门,正看见一脸惶恐不安的沉香。陈明领着陈香进入房间,这时孟君也已经醒了过来,坐在了床沿,背部轻轻倚着床头,见沉香进来,她匆忙下床,行至陈香旁边,一脸慈爱地询问陈香到底怎么一回事。
陈香在母亲孟君的簇拥下,躺在了孟君的怀里,极像一个寻求安慰的小姑娘。陈香没有立刻告诉她的母亲事情的始末,他好像在酝酿情绪,情绪一经足够,他便要爆发。
陈香努力挣脱孟君的襁褓,挺直了腰杆,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到底是男是女。”
这一问题,如晴天中一记响雷,陈明和孟君为之一震,勉强恢复镇定的孟君笑着说道:“傻孩子,在琢磨些什么呢。怎么会产生这么奇怪的问题呢?”
陈香不是傻孩子,他已经13岁了,能独立思考问题,他不会让孟君如此轻巧地蒙混过关。他有些竭嘶底里,重复了刚才的提问。
毕竟是一个谎言,没有到最终需要捅破的关头,陈明和孟君绝不轻易松口。于是孟君说道:“傻孩子,你当然是母亲的宝贝女儿。”
也许平日里过于封闭,没有了解多少关于此方面的知识,所以陈香在父母坚持说自己是女儿的时候,内心不免有了妥协,语气了软了下来,说道,“可是,表妹的身体跟我的身体不一样。她比我更像女孩子。”
陈明瞥了一眼孟君,示意孟君继续瞒下去,而孟君也继续说道,“傻孩子,别说男女有别,哪怕是男人跟男人,女人与女人,也存在差别。你瞧我跟你的表妹都同为女生,可是我们一样吗?”孟君停了下来,她等待陈香的点头,待陈香点头以后,她继续说道,“孩子,其实,你确实与别人不一样,这同时是导致你不能继续在私塾里面念书了的原因。”
陈香当时还十分单纯,他认为母亲当时所说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没有一丝虚假。所以,他再也没有责怪父母的意思,有的只是自认自己不幸而已,从而导致不如意的事情发生。
陈香问道:“我到底怎么了?哪里与别人不一样?”
孟君刚要开口回答得时候,被陈明制止了,陈明抢着说道:“我的宝贝女儿,你是女儿之身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同时也是被大家所熟知的,在这个地方,有谁不晓得我陈家有一个乖巧的女儿。但是……”陈明语气一转,变得有些煽情,“但是,我的乖女儿,正因为当时世界动荡不安,你母亲怀上你的时候,严重缺乏营养,常常是有上顿没下顿,从而也就导致你发育不健全,才有了你今天跟别的女生不一样和身体虚弱事情的发生,说来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中用。”陈明掩面悲泣。
在陈香的记忆里,父亲陈明在外是一个霸气外露,在家是顶天立地的人,此时,陈香却看见了陈明掩面悲泣,陈香颇为感触,因此,他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不过是上天的一个玩笑。
所以,陈香选择了相信陈明和孟君的话,自己只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女生罢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过一段落,这或许早在陈明和孟君的意料之中,所超出意料的是,陈香的承受范围:陈香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