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罗在这最后一场辩论中,游击作战,两面出击。
在攻击克林顿时,佩罗毫不留情。佩罗说,克林顿当阿肯色州长的经验与当总统的资格“不相干”,他说,以美国之大,前途被套在小小的阿肯色州下,实在可怜,就像一个在街头经营杂货店的老板,不能自诩可以管理全美最大的连锁百货公司一样,这个比喻使克林顿颇感难堪。
转攻布什,佩罗也毫不手软。佩罗指责布什政府扶植伊拉克恶棍萨达姆·侯赛因及前巴拿马强人诺列加,然后又让美国人破费钱财、流血流汗去把他们推翻。特别是,布什政策在萨达姆侵占科威特前向其暗示,美国将不反对伊拉克侵占科威特北部。他还批评布什指责别人的“品格”问题,却不扪心自问,想想自己。
在这场辩论结束前,布什再次重提信赖与领导能力的诉求,并把自己形容为经济的拯救者,希望美国人民给他机会再干4年。
克林顿在结束语中再次强调选民已经耳熟能详的“改革”呼吁,并采取高姿态向布什总统伸出橄榄枝,说虽然他们之间有许多歧见,但“我的确钦仰他对我们国家的服务……我祝他万事如意”!然而,布什对此并不领情,也未投桃报李。
据估计,三位总统候选人的最后一场辩论,共吸引了约9000万美国人收看。这很可能是大选日之前,这几位候选人能接触到最多的观众。
美国广播公司新闻节目部在辩论结束后进行的民意调查显示,多数人认为克林顿是这场辩论的赢家;但佩罗也赢得较多的支持,只有两成的人认为布什总统获胜。
合众国际社邀请的专家评判组根据三位候选人辩论的技巧评分,分成分析、盘问、反驳表达等项目打分,结论是克林顿略占上风。
通过三场总统候选人的电视辩论,克林顿在全国的知名度与威信有了显著提高。更多的选民对他的竞选主张与内政外交政策及其智慧、口才与应变能力,有了更形象更直观更全面的了解。同时,一些投票态度未定的选民,也增加了对他的信任与好感。总而言之,对克林顿来说,赢得这三场电视辩论,为他问鼎白宫,夺取总统宝座,进一步铺平了道路。
最后的冲刺,大选胜利揭晓
电视辩论结束后,竞选形势已经明朗了。克林顿可以清楚地看到终点上的红线,只要他不意外摔倒,他就可以捧上他日思夜想的“冠军奖杯”。随着11月3日这个投票日的日益临近,谁将赢得大选的胜利——入主白宫,这是人们议论最多的话题。
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闻名世界的赌城。自1931年美国政府特许这个沙漠中的绿洲设立合法赌场以来,已拥有46家大型赌场。“吃角子老虎机”、“21点”、“轮盘赌”,各种赌具应有尽有,赌成了内华达州最大的一笔收入,一年的赌博收入可达20亿美元。美国人好赌,而且几乎事事可赌。不仅跑马、篮球、橄榄球比赛可赌,连谁能成为美国新总统亦可以在赌场上下注,赌它一赌。今年,拉斯维加斯赌城赌克林顿赢的占大多数。据说英国伦敦的大赌场,克林顿的优胜率也比布什高。赌注可不是随便下的,特别是大赌,弄不好就会家破人亡。赌徒们事先要对大选形势进行一番认真的分析、预测。因此,虽是赌博,有时它的准确率还挺高。
离大选还有一个多月时,民主党人已看到胜利的曙光,一些人坚信克林顿最终将获胜。克林顿的助手们开始为明年1月克林顿入主白宫做准备。设在小石城的克林顿一戈尔基金会负责人米基·坎特说,他们目前的唯一任务就是为克林顿出任总统做好各种准备工作,以免到时手忙脚乱。他还告诉记者,已经有不少人表示愿意在未来的克林顿政府中供职。
10月中旬,波士顿一家共同资金公司忠诚投资公司对450名投资者做了调查。他们当中45%认为克林顿将获胜,37%认为布什会获胜。而被调查的投资者大多数是共和党人。哥伦比亚大学的总统历史学家亨利·格拉夫非常肯定:“美国已经做出了决定,是克林顿。”克林顿的“股本”在逐步增加,行情看涨。
原来支持布什的美国能源业的头面人物开始转而支持克林顿。这对布什来说不是个好消息。40年前,布什在德克萨斯州帮助开办了二家石油公司,从此跨入能源业,并在这个基础上进入政界。许多能源业领导人是布什的朋友。
小戴维·洛克菲勒撰文支持克林顿。他说:“作为一个父亲、企业家和公共教育改革的支持者,我决定投比尔·克林顿的票。我相信他。他是我们需要的公正、坚强和聪明的领导人。”他表示相信,克林顿将在11月的选举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10月11日《华盛顿邮报》发表社论支持克林顿。这家报纸的社论说:“这次对总统的选择很容易。国家正处于放任自流和衰竭的地步,亟需补充能量,亟需指出新的方向。比尔·克林顿是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唯一候选人。”
10月15日在世界上最有影响的大报《纽约时报》发表社论,指出:“历史和环境使得1992年的选举成为一次关键的选举。它可能标志着国家的一个转折点:民主党胜利就会给华盛顿带来一个没有分裂的政府,而且它肯定标志着全球的一个转折点:这是在恐怖平衡结束之后的第一次选举。”《纽约时报》表明了它在大选中的立场:同其他数十家报纸一道,支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比尔·克林顿。
舆论界也并非那么一致支持克林顿。克林顿自己的后院就发出了不同的声音。尽管反对声远比支持声少得多。10月28日,阿肯色州最大的报纸《阿肯色民主新闻报》发表不支持克林顿的社论。该报在社论中说:“比尔·克林顿先生是个优秀的政治家。如果有原则存在的话,是什么原则引导着他的政治活动呢?他体现着这个时代圆滑的精神,但这是一种值得鼓励的精神吗?除了为赢得选举之外,是否还有什么他决不会放弃的能孚众望的不变的原则呢?有谁知道呢?如果我们不知道,我们怎么能够让他成为美国的新领袖呢?”“在他那圆滑的回答中,有某种近乎残酷的东西,真令人不寒而栗。”
离选举只有两周的时间了。几个月来一直处于领先地位的克林顿有获胜的把握吗?克林顿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想到了前一段的不利于自己的报道:
8月初耶鲁大学经济学家雷·费尔以1992年上半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的增长率和过去两年的通货膨胀率为基础,提出了自己的预测:布什能够赢得最终的大选。以哈佛大学阿伯托·阿里西纳、普林斯顿大学约翰·隆德根及卡内基·梅隆大学霍华德·罗森萨尔三位专家设计的模型为基础的预测也表明:1992财政年度1%的增长率将使布什获得52.8%的选票。美国《商业周刊》在报道这些预测时说,经济学家和政治学家作为一个整体,他们几乎每次都能准确地预测的一件事:总统竞选结果。因为他们注意的是决定选举的根本要素,其中首要的是经济状况和在职因素。克林顿希望这些专家们1992年的预测是在“几乎每次”之外。
10月美国《读者》周刊对没有选举权的全美60多万名中小学生进行了调查。调查结果显示:布什得到55.56%孩子支持,克林顿获得39.14%的支持,佩罗的支持率为5.3%。据这家周刊的主编桑德拉·马卡罗恩说,自1956年他们就开始进行这样的调查预测,9次大选9次预测,成功率为100%,相信这一次也不会失误。克林顿不会因为一些不利于自己的预测而丧失信心,大量的民意测验、预测对他有利,要知道现在离大选投票日所剩时间不多了,这使克林顿信心十足,他已在向选民介绍下任美国第一夫人——希拉里了,现在克林顿需要的主要不是鼓士气,而是冷静。
一直落在克林顿后面的布什决不会甘居落后,他自称有“从后往前赶”的功夫;1988年凭着这一功夫,他终于在最后超过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杜卡基斯,而入主白宫。现在他发誓要后来居上,“再干4年”。
明显没有获胜希望的佩罗还在苦撑,克林顿对此非常担心。他清楚自己的招牌是“变革”,而佩罗也在打这一旗号。二虎相争,弄不好两败俱伤,虽然不致被佩罗击败,但很有可能被佩罗拉走部分选票。这样,布什将坐收渔人之利,克林顿与布什谁人最终获胜也就难预料了。在总统大选的果实还没有最后摘到以前,克林顿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很可能功亏一篑。他已经看到了这个问题。
“听着,不到结束就不是结束!”他这样告诫手下,他这样提醒自己。
明天就是11月3日,选举投票就要开始,克林顿的命运就要决定了。克林顿一大早就与夫人希拉里一起出现在新泽西州费城的一个体育场的跑道上。
克林顿是在1号晚上乘公共汽车来到这里的,在那里,他与戈尔出席了一个“去投票”的集会。克林顿忍着咽喉的阵痛,对公众们发表鼓动人心的演说:“我几乎喊哑了嗓子,我确信我们在11月3日能够‘发现美洲新大陆’……这是一场希望与担心、责任心和过失、变革的勇气对安于现状之间的大竞赛。”
现在天还没有亮,可数千名热情的支持者已聚集在费城近郊的这个体育场。他们手举星条旗和“克林顿一总统”、“选择变革”的标语牌,及民主党象征——驴的漫画像,呐喊着欢呼克林顿的到来,为克林顿加油鼓劲。
竞选投票日前的最后一天,克林顿以在体育场跑道上出现为开始,可能是独具匠心的设计,也可能只是个巧合,不过它预示着克林顿将向总统宝座做最后的冲刺。
克林顿来到支持者中间,他们用焰火和音乐款待他。克林顿用嘶哑的声音发表即席讲话,呼吁明天大家去投他的票,去投“希望和变革”的票。
这时摇滚乐团演奏起热情奔放的摇滚乐。当乐队奏起《我坐不住》时,克林顿坐不住了。他情不自禁地操起萨克斯管,加入到演奏者的行列,一下子把聚会的气氛推向高潮。克林顿边奏边摆,犹如一位摇滚大师。
但是克林顿不能沉浸在音乐当中,正像他正演奏的曲子《我坐不住》一样,他不能在此久留,他还要利用最后宝贵的29个小时,到8个州的9个城市进行闪电式的竞选活动。
在最后一天,克林顿将乘飞机,到宾夕法尼亚州、俄亥俄州、密歇根州、密苏里州、肯塔基州、德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和科罗拉多州进行最后的努力。这8个州大多是共和党人的传统势力范围,今年大选克林顿已经成功地打入这几个州,但是还不太巩固。
最近几天的民意测验显示,克林顿与布什的差距已经缩小到5至7个百分点,有的民意测验甚至说差距为1至3个百分点。若考虑民意测验几个百分点的误差,克林顿与布什在选民中所获的支持率已经基本持平。克林顿必须利用最后的时间,去巩固一下这几个州对他的支持。克林顿知道,这几个州对他来说是很关键的,它们拥有获胜所需270张选举人票的半数。
时间已到3日凌晨3点多钟,克林顿来到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尽管克林顿马不停蹄,忙碌了20几个小时,但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倦意。他对等候他的支持者们说:“我今天只向大家提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如果再允许共和党干4年,你们的日子会更好些,还是更坏些呢?”简单的一句问话,却直刺共和党的要害,打动选民的心。
已是11月3日黎明时分,克林顿乘飞机返回了阿肯色州小石城。
克林顿已经在曲折、漫长的竞选隧道中爬行了1年多。现在已经走到尽头,可以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尽管这时小石城天气阴沉,寒雨纷纷。再过1个多小时就要开始投票了。仍在隧道口的克林顿心里阵阵紧张:等待他的结果是什么呢?
天完全放亮了。阿肯色州的各投票站已聚集着许多等候投票的选民。克林顿拥着夫人,带着女儿,来到一个投票站前。克林顿对欢迎他的选民说:“我的嗓子差不多全都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如果你们今天为我说话,我将为你们说4年。”选民们以掌声表示支持自己的州长。
克林顿和妻子投下选票后,返回州长大厦。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希拉里劝他最好睡一觉,可是他根本无法入睡,他在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布什和佩罗也在等待着结果,一个在休斯敦,一个在达拉斯。
三人在琢磨:到底鹿死谁手?
9月份美国《商业周刊》曾刊登一篇文章,比较了美国大选与1992年春季英国的选举,认为两国选举的形势十分相像。
在那场选举中,梅杰一直在民意测验中落后于工党的金诺克。主要民意测验都预言工党将战胜保守党,金诺克这回该胜了。可是选举结果却是梅杰荣胜,大出一些人的预料。
布什可能这时在想着大西洋彼岸的那场选举,想他也能像老朋友梅杰那样,赢得最后的胜利。
克林顿也在思忖:自己会成为金诺克吗?
选举揭晓前的几个小时真难熬,克林顿坐卧不安。
晚上9点45分,部分选举结果传来了,克林顿赢得44%的选票,布什赢得39%的选票。佩罗获得17%的选票。在选举人票方面,克林顿也居领先。
克林顿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坐不住了,他太激动了。他打开窗户,让新鲜空气能够进来。后来干脆迈出房门,冒着细雨在花园中散步,他要让自己激动的情绪稳定一下。
在美国大都会纽约有个十字路口,相交的两条街名恰好与今年美国总统大选最具竞争力的两位候选人同名:一条叫克林顿街,一条叫布什街。克林顿街宽阔平坦,通往繁华热闹的布鲁克斯,布什街路面狭窄,又是一条死胡同。克林顿和布什在1992年大选中的命运,跟这两条路竟如此相似,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巧合。
午夜时分,激动人心的消息传到了小石城。克林顿赢得的选举人票已超过270张。这样他实际上已经赢得了1992年总统大选,成为第42任美国总统,成为战后“婴儿出生高峰期”出生的第一位美国总统,夺回了民主党失去12年之久的总统宝座。
克林顿没有成为金诺克,布什也没有成为梅杰。
小石城的人们早在几天前就做好了庆祝州长赢得大选的准备。克林顿夫妇、戈尔夫妇来到了庆祝胜利的集会上。克林顿真想喝一杯酒,可是今晚的庆祝会只提供点心和无酒精饮料。
克林顿声音还是那样嘶哑,他兴奋地对选民们说:
“今晚,我接受你们交给我的这个人类历史上最伟大国家的领袖职责。”
全场一片欢腾,整个小石城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克林顿以政治家的风姿感谢大家的支持。到此历时1年多的总统竞选终于落下帷幕,广场上的灯火与天上的星光辉映一起,预示着明天的无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