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琼斯案
在美国历史上,总统发生桃色新闻的事例并不鲜见,杰斐逊、杰克逊、克利夫兰、艾森豪威尔以及肯尼迪等,都曾经是花边新闻的制造者。但是对于一位在任总统来说,由于民事诉讼而不得不面临法庭审判,却还是第一次。这不只是对总统权威的挑战,更是对传统价值观念和文化观念的挑战。
克林顿入主白宫一晃3年过去,他政绩斐然,竞选连任在人们的预料之中。就在他踌躇满志地要完成第一任期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他烦恼的事情,那就是琼斯的“性骚扰”指控。这使3年来的“克林顿热”大大降温。
琼斯案是一桩旧账,发生在克林顿当州长期间。葆拉·琼斯是阿肯色州的一位少妇,芳龄27岁,自称是克林顿州长下属雇员。1991年5月8日,一家公司赞助举办了年度质量管理会,她被抽调去帮忙。在那里,她第一次见到州长。克林顿在会上讲了话,尔后去与会者中间,当天下午,州警丹尼·福格森走近她,说州长想见她,并把写有房间号码的纸条塞给了她。琼斯按纸条提供的房间找到了克林顿。他向她提出了性要求,但她拒绝了。
两年多来,琼斯对此事一直守口如瓶。但1993年的《旁观者》杂志刊登两名警察指控克林顿指使他们找女人一事时,却提到琼斯与克林顿约会一事。琼斯要求《旁观者》杂志撤回那篇文章,并要求总统道歉以挽回她的面子,否则她将诉诸法律。
开始,总统和杂志社都没有理会琼斯。因此,她于1994年年初,向一家地方法院告了一状,指控前州长克林顿在3年前曾对她进行过“性骚扰”。她要向克林顿总统索赔70万美元。
琼斯,这个出生于阿肯色州的乡下女子,最高职位也只做到州政府某部门职员。当她控告克林顿性骚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在别出心裁、追名逐利。她的浓妆艳抹、一头染色乱发和三流舞女似的装束,无处不显示了浅薄俗气,低级趣味。无论修养与姿色,琼斯都远在第一夫人希拉里之下。可是,就是这个看上去轻浮无比的琼斯,硬是把克林顿拉到了法律面前,拉到了摄像机面前。
克林顿对此当即予以否认,并指斥对方是个“政治工具”。希拉里再次义无反顾地坚决支持自己的丈夫。所以,琼斯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一对夫妇,而是权力至高无上的总统和第一夫人。
琼斯与家里人商量,除了她姐姐持支持态度之外,父亲和其他人都表示反对。她又求助于女权组织,结果也出乎预料,不仅不予支持,连一句鼓励的话都没有。好在有律师的鼎力相助,她才坚持打这场官司。在法庭辩论中,形成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克林顿的律师说“她纯粹是为了钱”;琼斯的律师说“这是个利用权力以强凌弱的典型案子”。
法庭调查表明,克林顿无法否认与琼斯见过面。于是,克林顿的律师要求高等法院不必受理此案,理由是总统有这类案子的豁免权。但是,美国第八巡回申诉法庭却于1996年1月做出判决:琼斯在宪法上有权向高院申诉,有权获得法律的保护。
1997年1月13日,克林顿最不愿意看见的事终于发生了:最高法院宣布受理琼斯案。这个决定犹如一颗重磅炸弹,把多少天来都不安静的白宫搅得天翻地覆。但这对法官来说,他们也不得不面临行使权力所带来的许多困惑:法官可以传唤总统出庭受审吗?在律师开始盘问证人的阶段,总统是否得回答一些尴尬的问题呢?
在经过两个半月的辩论之后,最高法院就克林顿请求豁免权一事做出了裁决。7位法官一致同意,克林顿总统应该出庭接受调查。这一判决如晴天霹雳,打得克林顿措手不及。他可以拥有很多特权,可他在法律面前却无可奈何。
按照一般规则,一个是权力无边的总统,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女子,结果应该是不难预料。但是在美国,总统与女人之间的战争,需要借助法律仲裁。
在克林顿的背后,除了庞大的律师团、顾问群做坚强后盾以外,民意对他似乎也比较偏爱,因为这个“阿肯色男孩”毕竟使美国经济连续7年增长,这是最近70年来没有的事。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克林顿的支持率高达60%。在另一项民意调查中,相信克林顿无辜的比相信琼斯的人多10个百分点。年龄稍长的选民认为即使克林顿真的“犯规”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连上帝也会原谅年轻人,因为州长时代的克林顿不过40出头。
琼斯的背后也不纯粹是几个动机不一的律师,还有一部分对现实不满的民众,还有克林顿的政敌、个别宗教团体和极右团体。因此,克林顿与琼斯的战争,也可以视为一场不同利益集团的较量,不同道德理想的较量,不同文化心态的较量。
此时,克林顿的律师们在坚持否认“性骚扰”、总统不会道歉的前提下,想以“破财免灾”的方法来影响此案,但未能达到目的。接着,他们又对总统夫妇的形象做了设计。面对沸沸扬扬的琼斯案,克林顿和希拉里来到维京群岛海滩翩翩起舞,通过新闻媒体大肆向全国发表他们的亲昵照片。照片上,裸着上身的总统,亲昵地揽着穿得很性感的爱妻,两人情意绵绵地对视着,绝无丝毫发生过不快的迹象。这一招虽然在美国民众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对法律没有多大作用。
琼斯对克林顿的诉讼最有力的两个佐证,便是她自称看到了总统“可辨认的生理特征”,以及好几名挺身而出愿为其作证的克林顿的“老情人”。克林顿的“性骚扰”案虽然还有庭外和解的机会,但可能性已微乎其微。而且,舆论的炒作使琼斯的索赔价码已由70万美元提高到200万美元,还要克林顿正式道歉。无论从法律程序还是从事实上,克林顿都必须自己出庭作证了。
1998年1月17日上午开庭。琼斯和她的丈夫在6名律师的陪同下,提前来到纽约大道1440号。20分钟之后,克林顿乘坐专车到达。本来,克林顿可以不必出白宫即可接受质询,但为了不让琼斯有大摇大摆的“特写镜头”,才选择了辩护律师的办公室作为质询地点。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盘问”,所以法官事先宣布:当事人不得向外界透露任何有关情况,当然更不准记者干扰。克林顿理智地回答了法官的提问,说法仍然是人所共知的“否认指控”。“盘问”直到下午4点25分钟才结束,长达6个小时之久。
琼斯指控的“性骚扰”案一直延续了3个多月,阿肯色州地区联邦法官苏珊·赖特于1998年4月1日宣布,撤销琼斯对克林顿总统提出的“性骚扰”民事诉讼案。这位女法官在一份长达39页的意见书中说,根据阿肯色法律,原告提出的事实无法支持她提出的指控。这样,克林顿在法律上得到了一次重大的胜利。
双方律师团在就庭外和解事宜进行了谈判。琼斯最初索赔100万美元,且拒绝了赔偿50万美元的反建议。
1998年11月,克林顿的律师以85万美元的赔偿金同琼斯达成庭外和解协议。该协议并没有要求克林顿做出道歉。
克林顿的律师贝内特说:“总统已经决定,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再浪费任何时间。显然地,美国人民希望总统和国会专注于人民授权他们解决的问题上。这是迈向该目标的一个步骤。”
在和解协议下。克林顿将赔偿琼斯85万美元,不过,他不会做出道歉,也不会承认他自己犯下任何错误。在该协议下,克林顿必须在60天内,付清赔偿金。至此沸沸扬扬的琼斯案,由于没有非常过硬的证据,再加上克林顿处理得比较及时和妥当,终于不了了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琼斯一案虽然未果而终,但是在琼斯案的审理过程中。却牵出了另一件惊天大案,那就是“莫妮卡门”事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早在1995年11月,克林顿就在白宫和当上白宫实习生仅几个月的莫妮卡·莱温斯基发生了性接触。然而,莱温斯基在1997年12月5日为葆拉·琼斯控告克林顿性骚扰案作证时,否认与克林顿有过性关系,并且为此签了一份声明。同月17日,克林顿被琼斯的律师提问时,也否认与莱温斯基有性关系。但是根据白宫访客记录,克林顿曾在莱温斯基作证之前与她私下会面,要她在出庭时“避重就轻”,同时还通过私人秘书取回先前赠送给莱温斯基的多种礼物。
克林顿的这一行动引起了从1994年就调查“白水门事件”的美国独立检察官肯尼思·斯塔尔的格外关注。1998年初,他将调查深入到总统工作和生活的各个方面。重点放在前白宫实习生莱温斯基身上,并力图查清克林顿的性丑闻案件。
整个事件的发展就像一出情节曲折的戏剧,一环扣一环:
1997年12月,圣诞节前夕的一个夜晚,在电话上,有两名妇女正在谈论性关系及其后果的问题。这两名妇女一个比较年轻,听起来好像有点神经质。另一个年纪比较大,说话声音嘶哑,她口气急切而专横。
她们刚刚被传唤在琼斯状告克林顿的案子中作证。这两名妇女知道,她们也许不得不就这个一直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内幕新闻的问题发誓作证。
年纪较大的妇女叫琳达·特里普,她正在催促比较年轻的妇女莫妮卡·莱温斯基和盘托出她同那个她们所说的“大人物”和“讨厌鬼”的关系。但是莱温斯基正在拒绝,她说:“谁也没有看见他给我的那些东西中的任何一件,谁也没有看见在我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情。”
特里普问道:“你能肯定在书房里谁也没有看见你吗?”
莱温斯基说:“我完全能肯定。”特里普追问道:“贝蒂怎么样?”
莱温斯基说:“谁也没看见他跟我干那种事。”
特里普还在另一个方面追问莱温斯基:“他知道你将会撒谎,你已经告诉他了,不是吗?”
莱温斯基回答说:“不,没有。”
特里普说:“依我看,在他给你打电话的那个晚上,你已经非常清楚地表明了你的态度。”
莱温斯基说:“哎呀,我不知道。”
特里普说:“天哪,那么,他会认为你将会说出真相来吗?”
莱温斯基说:“不……噢,天哪!”
从这一交谈中可以清楚地知道,这个“大人物”就是克林顿总统(“贝蒂”就是总统的私人助理贝蒂·柯里)。这一交谈是特里普偷偷录下来的。但是谈话中所说的克林顿跟莱温斯基干的“那种事”到底是什么呢?如果当莱温斯基和克林顿在“书房里”(总统的私人书房就在椭圆形办公室外面)时他们之间“发生了”事情的话,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呢?而最重要的是,克林顿到底有没有叫莱温斯基撒谎?
1996年11月6日,克林顿在选举中获胜后凯旋而归,白宫工作人员聚集在一起热烈欢迎他归来。他刚刚以差额巨大的多数票获得了连任,是自富兰克林·罗斯福以来赢得第二个任期的第一位民主党人。仔细看一看克林顿在欢迎集会上慢慢沿着隔离绳往前走的录像镜头吧。有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喜欢卖弄风情的姑娘正在有点儿过于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总统,总统转而拥抱了她。这个年轻妇女就是莫妮卡·莱温斯基。
莱温斯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的贝弗利希尔斯。她的父亲是一名治疗癌症的医生,整天忙于他的事业;她的母亲是社交界名人,喜欢把名人的名字挂在嘴边。她生活在一个百万富翁的家庭里。当莱温斯基15岁时,她的父母在关系严重恶化后离了婚。
她是一名平庸的学生,在当地一所社区学院读了两年,后来到俄勒冈州波特兰的刘易斯一克拉克学院就读,那是一所规模不大的文科学院。
白宫实习人员的身份给了莱温斯基一个炫耀自己的机会(这个工作是由民主党银行家沃尔特·凯安排的。此人是莱温斯基家的一个朋友,他给该党捐款30多万美元)。莱温斯基是1995年6月来到白宫的。莱温斯基的上班地点是在老行政大楼底层第98号房间,她在那里分发邮件。但是她的蓝色“硬皮通行证”允许她在白宫走廊里自由走来走去,而且她从不放过在椭圆形办公室外面逗留的机会。
莱温斯基喜欢穿袒胸露肩的短上衣,偶尔言谈粗俗,一些同事认为她是“热情奔放的”,但是另一些人则说她爱出风头和谋求自我扩张。她喜欢夸大她的工作的重要性,并暗示有重要的“政治关系”。她吹牛说,她已用她的白宫通行证进入民主党筹资者的活动中心。在那里,当总统握手致意时,她可以接近总统。
莱温斯基引起了当时的白宫办公厅副主任、希拉里的亲密朋友伊夫林·利伯曼的注意。当莱温斯基穿着一件领口开得很低的白色连衣裙来上班时,利伯曼曾送她回家换衣服,并且还一再责备这位21岁的实习人员把过多的时间花在玫瑰园举行的仪式、招待会、筹资集会和总统可能露面的任何场合的闲逛上。
利伯曼希望莱温斯基远离椭圆形办公室。1996年4月,莱温斯基被调到五角大楼工作。在写给她在白宫的前管理人的一封3页长的信中,莱温斯基对调动她的工作提出了抗议,她的口气是:“你怎么能对我这样呢?”在五角大楼公共事务办公室当助手时,她继续吹嘘她在白宫的关系。有一次,当克林顿在电视上露面时,莱温斯基宣称,总统戴的那条领带是她给他买的。
前五角大楼负责公共事务的助理部长帮办威利·布莱克洛说,在他1996年12月陪莱温斯基到白宫参加圣诞节聚会之前,他对莱温斯基公开宣称的她与总统的亲密关系一直有点儿怀疑。她那天“精心打扮了自己,穿着一件领口开得半低的红色连衣裙”。布莱克洛回忆说,当时,克林顿给了莱温斯基满腔热情的欢迎,说:“嘿,莱温斯基!”并“拥抱”了她。布莱克洛说:“我感到有点儿震惊。毫无疑问,她不只是一个兼管勤杂工作的办事员。”布莱克洛回忆说,希拉里也认识莱温斯基并同她握了手。他说,他喜欢莱温斯基,认为她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但是,这事有点儿“神秘”,像她这么年轻又缺乏经验的人怎么会得到五角大楼这份工作的呢?她担任的这个职务是需要绝密级安全许可的,并且能使她到世界各地旅行约6次。他说:“她对政治的了解是极为有限的。”
莱温斯基还吹嘘同国防部的一名中层文职官员和在参谋长联席会议总部工作的一名上校纵情作乐。莱温斯基的大多数同事不理睬她的这种女孩子气的炫耀,或者对此感到迷惑不解。但是有一个人听得很起劲,这个人就是国防部公共事务办公室的一名助手,名叫琳达·特里普。48岁的特里普不久就开始同莱温斯基建立了亲密的友谊。虽然特里普的年龄比莱温斯基大一倍,但是这两人在性和采购方面谈得很投机。随着时问的推移,这种友谊发展成为一种母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