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距离国会近的大学
1964年,克林顿从温泉城高中毕业。他唯一的志愿就是进华盛顿的乔治敦大学。
克林顿回忆说,他最终选择乔治敦大学,一个原因是因为1963年的华盛顿之行使他“爱上了华盛顿”,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距离国会近”。
离家启程的前一天晚上,克林顿的母亲弗吉尼亚睡得很晚,忙忙碌碌地为他准备行装。她看着睡梦中脸上不时浮出微笑的儿子,从心里感到自豪和高兴。她和儿子早年生活过的霍普(Hope)小镇,人们也常常称之为“希望”。但在过去的那些日子,她一直认为自己和儿子都不会有什么希望,或者不敢有太多的希望。克林顿能去华盛顿的大学就读,使弗吉尼亚第一次真正地感觉到儿子是有希望的。
弗吉尼亚回想着儿子生活的经历,心里感慨万分。她后悔不该与罗杰·克林顿结婚,她原想让儿子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可这些年来,不仅自己经常遭到丈夫的毒打,而且也给儿子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太多的伤痕。弗吉尼亚看到,儿子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过早地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小大人,他知道疼爱自己的母亲,知道谦让同母异父的弟弟,知道努力调解她和罗杰的矛盾,直至后来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母亲。这些,既使弗吉尼亚感到宽慰,又使她感到内疚。
弗吉尼亚看到,家庭的不幸并没有影响儿子的成长。这使她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她的儿子可能比自己希望和要求的更为出色。
克林顿没有辜负母亲的希望,只身在华盛顿,依然保持着强烈的进取精神。起初,克林顿似乎难以适应乔治敦大学的生活。他在温泉城中学是出类拔萃的佼佼者。周围的人对他像众星捧月,他可以轻易地听到赞誉之声。然而在这里,国内外各地的优秀学生云集,他一度感觉不到自己的优势,这使克林顿受到很大的震动和压力。但他争强好胜与善于和解的双重性格,再加之他天资聪颖和刻苦努力,不久便适应了新的环境,很快显示出自己的实力。大学一年级他当选为班长,在印发年级简讯和组织新生改善校园生活的活动中,表现出较高的宣传鼓动能力和组织协调能力。
乔治敦大学的学习生活,使克林顿感到新奇并富有刺激。这所创建于1879年的名牌大学,教学设施的先进和豪华,是他这个来自贫穷落后的农业州的中学生,不曾见到也不曾想到的,他在这里接触到许多著名的教授和学者,这使他对学习的所有课程产生了强烈的求知欲。克林顿知道自己的第一步目标,那就是努力获得国际关系专业的学士学位。
克林顿后来回忆说:“我不仅爱上了大学生活,而且为此投入了大部分精力。”他在这里没有用“全部”这个词,指的是由于家境窘迫,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打工”,以便支付学费。
克林顿在乔治敦大学的花销,全靠母亲的接济,与那些富家子弟比,自然少得可怜。为了避免由于经济拮据而出现的尴尬,他不得不经常寻找借口,有意避开那些需掏腰包的各种聚会。有人曾给他介绍过几份“打工”的活,但他非常挑剔,宁可贫寒也不放弃虚荣的自尊,直到第一学年的暑假。他才在参议院对外关系委员会找到一份兼职工作。
克林顿后来说:“我家里没有钱,也没有政治影响,简直是一无所有”,“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们给了我这份工作”。这里的“他们”是指杰克·豪特和李·威廉姆斯,前者是阿肯色高级法院的法官,后者是法布莱特的助手。是豪特把克林顿推荐给威廉姆斯的;当时,克林顿正在阿肯色州母亲家里休假。威廉姆斯打电话询问克林顿的情况并向他介绍所要干的工作。威廉姆斯说:“你可以干一份兼职工作,年薪3500美元,或是一份专职工作,年薪5000美元。”克林顿问道:“能不能干两份兼职工作?”威廉姆斯满意地说:“星期一你可以来上班了,你正是我要找的那个家伙。”
克林顿当时的确很困难,他返回华盛顿的钱都不够。克林顿后来说:“我当时再也无力负担这笔费用了。”他在星期天晚上赶回了华盛顿,没有睡觉,星期一按时去报了到。
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富布赖特非常严肃地接见了他,完全没有了那次同桌进餐的笑容,也根本不提阿肯色“老乡”关系。克林顿心里清楚,他能来这里“打工”,表明富布赖特仍记得1963年那次相见的经历。
在富布赖特办公室“打工”的日子里,克林顿开始接触到“真正的”政治,也进一步加深了对他一直崇尚的“角色模型”富布赖特的了解。当知道富布赖特曾是罗兹奖学金的获得者时,克林顿对罗兹奖学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罗兹奖学金设立于1902年,这一年正是罗兹的逝世日。塞西尔·约翰·罗兹在南非开采钻石发了横财,他生前把一笔巨资捐赠给英国的牛津大学,用来资助世界各地的学生前往牛津学习。
自本世纪初以来,美国每年都要从各大学推荐的申请罗兹奖学金的优秀学生中,经过严格遴选,确定32名大学毕业生去英国牛津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他们一般都是“精英”。克林顿起初对自己的魄力和机遇表示怀疑,他觉得自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但他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后来,克林顿果真被乔治敦大学推荐参加申请罗兹奖学金的竞争。这件事后来被人看作是克林顿大学生涯的顶峰。
克林顿被推荐申请罗兹奖学金,除了他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和工作努力、表现突出之外,他在运动场上的勇猛顽强也为获此殊荣助了一臂之力。离开母亲之后的大学生活,他又重返竞技场,他的身体素质和良好球艺以及他在激烈比赛中的绅士风度,使克林顿在同学们中享有很高的声誉。
克林顿后来说:“我努力获奖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我知道富布赖特参议员也曾是罗兹奖学金的获得者之一。”对克林顿来说,能获得罗兹奖是“世界上最令人激动的事”。他经过相当漫长而又激烈的选拔过程,最终获得了到新奥尔良接受最后查询的机会。由于罗兹奖学金待遇优厚,他不必再去依靠勤工俭学维持学业,他可以专心致志,利用牛津名牌大学的许多有利条件博览群书,在浩瀚的知识海洋中扬帆遨游,为以后涉足美国政坛奠定坚实的基础。
重返阿肯色,踏上漫漫竞选路
1970年的春天,克林顿在牛津焦急地等着耶鲁大学法学院的答复。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做学术研究的料子,他的志向在政治方面,只有回到美国去,他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
耶鲁大学是美国最著名的10所大学之一,有着悠久的历史,始建于1701年。它下设了十几个分院,克林顿就读的是耶鲁大学法学院。耶鲁大学是一所私立的非赢利大学,每年向获得奖学金的学生提供相当于学费及膳宿费总额约2/3的经费。
1970年夏,克林顿回到了正在大动荡大分化的美国。但是光靠奖学金难以维持学业,他必须去打工,有时还需要借贷。在克林顿的大学生涯中,唯一一次没有打工的学习是在英国的牛津大学。在耶鲁大学他同时干着3份兼职工作,他在耶鲁大学所在地纽黑文当律师,在哈特福德当市参事,甚至在附近的一所公立学校任教。在这期间,克林顿开始参加康涅狄格州民主党的活动。
在耶鲁大学法学院,他结识了同班的女高材生希拉里·罗德曼,在相处中曾因志向分歧,一度出现感情危机。克林顿与希拉里的志向分歧主要是在毕业后工作地点的选择上,他执意要重返阿肯色州。
克林顿在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那年,许多著名的律师事务所都有意聘请他,希拉里也恳求他一同去华盛顿,或是去东部沿海地区从事那几份高薪的差事。当时,他表示宁愿与心爱的女友暂时分手,也要回到故乡阿肯色州,从那里开始实现自己的梦想。并说,金钱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阿肯色州是美国东南7州之一,深居内陆。全州面积近14万平方公里,在美国50个州中排第27位。这是一个以生产稻米为主的农业州,产米量居美国之首。但工业不发达,教育也比较落后。克林顿在耶鲁大学毕业后,放弃高收入的大都市生活的这一选择,据说主要是受参议员富布赖特的影响。他在乔治敦大学学习期间结识了阿肯色政界的一些实力人物,并与他们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克林顿认为,正是阿肯色的贫穷和落后,才造成了这个州的人才不那么拥挤,故乡的天时地利人和是他实现从政理想的“机会之地”。返回阿肯色州后,他借了一笔钱在温泉城开了一家法律事务所,为的是“闯出自己的路”。但是这一炮并未打响。一天,克林顿从哈佛赶回在温泉城的家,在离家还有一小时路程的州府小石城附近停了下来,他给阿肯色大学法学院院长戴维斯拨电话,说从耶鲁大学一位教授那里得知,法学院还有几个空缺。他说他教什么都行,不在乎薪金多少,也不在乎任期长短,如果认为他不称职可以随时解雇他。尽管戴维斯认为26岁的克林顿任教有些太年轻了,但鉴于克林顿的这种态度,还是接见了他。面试结果使这位阿肯色法学院院长很是满意,但他还是谈到了年龄问题,这位耶鲁大学的毕业生当时回答说,对于他曾经做过的一切事情,人们都觉得他显得有些太年轻了。
不久,克林顿开始在阿肯色大学法学院任教,他的年薪是2.5万美元,这在今天的阿肯色州也不能算低,而在1973年则尤其不错了。但这收入远不能同已经在华盛顿工作的希拉里相比,这说明克林顿心中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克林顿对所担任的课程并没下多大的气力,他心中的目标是竞选公职;也许是歪打正着,学生们反而认为他不是那种照本宣科的教师,似乎很欣赏他的教学才能。克林顿上课时经常让学生们自由发表意见,他自己也经常加入学生们的讨论,内容多涉及当时人们感兴趣的政治问题,包括轰动美国的“水门事件”。这种做法,有时虽远离了本课程的主题,但学生们却感到他“在课堂上讲求平等,创造了一种宽松自由的气氛”。
阿肯色大学的所在地费耶特维尔位于阿肯色州的西北角,这里是共和党的第三议员选区。这个选区占去了阿肯色州面积的1/4,从1966年起一直控制在共和党人约翰·鲍尔·哈默施米特的手中,无人敢与之抗争。
1974年初的几个月中,克林顿和朋友们商量要寻找一个能与哈默施米特抗争的人物。开始,克林顿极力怂恿他人出来与哈默施米特竞选联邦议员,后来,当他看到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弹劾,而哈默施米特是尼克松的忠实追随者时,便拒绝了一个来自华盛顿政府机构的工作邀请,决定亲自出马与哈默施米特决一雌雄。克林顿对邀请人说:“我将留在这儿竞选议员,因为我没能发现其他能胜任的人物。”
在民主党的初选中,他战胜了其他3位候选人,获得了向哈默施米特挑战的权利。起初,哈默施米特根本不把这位初出茅庐的小字辈放在眼里,他呆在华盛顿,迟迟不回阿肯色竞选。克林顿正好利用对手“轻敌”,针对选民关心的实际问题,猛烈抨击哈默施米特不关心人民的疾苦。因而得到越来越多选民的支持。哈默施米特一看情况不妙,在选举前3个月才从华盛顿回来,与克林顿展开了激烈辩论。面对这位政坛老手,克林顿毫不示弱。在拉塞尔维尔的一次政治集会上,克林顿获得了极大的成功。那天晚上,他被安排在最后一个发表演讲,但他在规定的3分钟内,使那些疲惫不堪、昏昏欲睡的人们重新振作起来,令他的政治对手大为惊愕。选举结果,尽管哈默施米特以52%的选票获胜,但克林顿在这个共和党人牢牢控制的选区获得了48%的选票,着实让哈默施米特出了一身冷汗。
克林顿首次尝试进入政界的努力虽然失败了,但这位28岁在阿肯色大学任教不足半年的年轻人在选举中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组织起了完善的竞选班子。得到了强大的阿肯色教育协会的支持,这为他在两年后成功地进入阿肯色政界奠定了基础。
竞选失败,克林顿又回到阿肯色大学执教。他对此次失败虽不无惋惜,但外表上却显得非常轻松,他说:“我没有进入政界的意图,只是要调整一下生活。”这时,希拉里的到来,使他多少减轻了这次竞选失败的痛苦。希拉里在耶鲁大学毕业后去了首都华盛顿。在众议院司法委员会参与调查对尼克松“水门事件”的指控。1974年8月尼克松辞职后,希拉里经过反复思考,最终还是决定来阿肯色,同克林顿一起在阿肯色大学法学院执教。
1975年10月,克林顿在婚礼上向记者宣布,他将参加1976年的竞选,但他没有明确说明是与哈默施米特再次竞争参议员,还是谋求其他的什么职位。
也许是希拉里带来的运气,婚礼过后,现任州司法部长塔克成了克林顿家的常客,演出了一场让贤的人间喜剧。塔克说:“你年轻,又是法学教授,我这职位让你来坐,一定干得比我更好。”
克林顿摇摇头,说:“司法部长是实职,可比不上我当教授轻松。”
“年轻人应该多锻炼。”
“我担心干不好实职……”
“哈默施米特那个土霸王你不怕。还怕当我这司法部长?”
“当国会议员逍遥啊。”
“是呵,应该让我这老头子先逍遥……”
世间多少事,都付谈笑中。部长与教授就在谈笑风生中做成了这笔“交易”。老练的塔克,还如此这般地传授竞选司法部长的秘诀。
1976年初,克林顿精心挑选并组织了竞选班子,这个班子在竞选中显示出强大的实力,以至于在竞选报告申请期过去之后,没有一位共和党人出来和克林顿进行竞争。这样一来,民主党已经稳稳地攫取了这个州司法部长的职位。当时参加民主党初选的一共是3位候选人,克林顿和另外2位候选人心里都明白,谁在民主党初选中获取胜利,谁就会得到司法部长这个职位。
克林顿的对手一位是前州务卿,另一位是助理司法部长。这两个人都是阿肯色政界的重要人物,但在原任职中表现平庸,而且选民手中握有他们的许多把柄,因此克林顿认为,这两位重要人物的任职履历,与其说是笔参加竞选的财富,倒不如说是一种更大的不利因素。他说他不在乎自己在政界任职履历上的空白,他有充分的把握让选民相信他们可以在这张白纸上填上自己多年来的愿望。
果然,这一场竞选,由于克林顿的优势,火药味清淡得多了。初选揭晓,克林顿旗开得胜,仅以举手之劳就获得55%的过半数选票,还未使出浑身解数,就轻易把另2名民主党内的对手杰尼根和卡什打下去了。按照美国选举法规,在共和党人弃权的情况下,无需进行第2轮投票,克林顿就戏剧性地填补了塔克让出的州司法部长的职位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