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权力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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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指鹿为马

指鹿为马是焚书坑儒的后续事件,这一事件把中国士大夫关进了愁笼。故事是这样的:

(以下变字体)“八月已亥,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者),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

(《史记·秦始皇本纪第六》)(变字体完了)

赵高口称夷齐,实为盗跖,故意制造恶作剧,看一看众人反应,顺者昌,逆者亡。狼子野心,昭昭可见。赵高的权威通过这个荒诞至极的故事而得到确认与加强。

须要注意的是“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赵高是假借法律处死“指鹿为鹿”的人。脱离了“法治”的法律竟然如此苍白。

讲假话者活,说真话者死;察言观色者活,给个棒槌就“认真”者死;阿谀者活,耿直者死;助纣为虐者活,嫉恶如仇者死;无独立意志的奴才活,有独立意志的思想者死……

指鹿为马的故事为士大夫辟出两条泾渭分明的路,让他们选择。

政治与正义交叉的部分越来越小,几乎小到不可辨认的地步。政治中充满了野蛮、欺诈与虚伪。从正义角度看,秦始皇与赵高的时代,不知道比文王、武王时代倒退了多少。

指鹿为马是中国政治的一个重要权术,为其后历代帝王所推崇。指鹿为马的故事警示群臣:聪明要收敛,糊涂最安全。大臣不是好当的,需要“盗入门而不拒”的涵养与“虎噬人而不斗”的忍耐。在权势面前争天抗俗,只能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还有一个问题值得仔细推敲研究:为什么本想传代至万世的强大秦王朝,只传到了第二代就被赵高篡权了?为什么赵高在残暴不仁方面比秦始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面已经涉及到,秦始皇的政权是在割断历史的前提下建立起来的,是破而后立的产物,没有承继传统遗产,没有保护已经形成的文明成果,许多做法是凭空想象出来的,缺乏可操作性。只有政治与正义有一定程度的交叉(政治是一个圆,正义是一个圆,二者交合的部分越多,越符合历史发展方向,完全不交合的政治是长久不了的),才能获得稳定性。秦王朝的政治几乎与正义没有任何交叉。后来的王朝大多数汲取了教训,很少有在腐败尚未鱼烂就覆灭的。

赵高服侍秦始皇多年,耳濡目染,对于秦始皇玩于股掌之上的政治权力,早就垂涎三尺,欲一试为快了,一旦大权在握,怎能不修复旧怨,大兴党祸,一泄阉竖之郁?阉党弄权,赵高肇始。

赵高演义指鹿为马的闹剧,与中国历来名实不副的传统也有很大关系。在中国的政治辞典中根本没有诚信二字,政治家总是说一套做一套,名与实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