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的结局,谁也无回天之力了。玛克和米拉会有幸福的结局吗?世人会排斥米拉吗?
一切都没人能回答,这怎不叫人绝望?重获她,是巨大的幸福,可我们永远失去了再见她的优美身姿、绝世姿容,这又是何等的不幸啊!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的情绪是可想而知的。
这时,米拉试着看看自己,但她没看见;她又冲到壁炉前的镜子面前,没有自己的娇颜;她再冲到烛台前,灯光下没有投射出她的身影!她禁不住发出绝望的叫喊……我们只好告诉她实情。我们听到她发出阵阵哽咽声,玛克跪在她的坐椅旁,试图抚平她的痛苦。看得见她,他爱她;看不见她,他仍然爱她。看到眼前这幕,大家心都碎了。
医生要米拉去看望妈妈。最好让罗特利契夫人知道女儿就在她身边,听女儿说话。
几天以后!米拉认命了。她以其坚强的毅力挺了过来。罗特利契家看上去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生活。她时而跟这个说话,时而与那人说笑,一会儿又问我们问题,借此让我们感觉到她的存在。我现在还仿佛听见她说:
“朋友们,我在这儿。您们需要什么?我去替您们取!亲爱的亨利,您在找什么?您刚才放在桌上的书,在这儿……您的报纸?它掉在地上了……爸爸,这是我平常拥抱您的时间!你,我的哥哥,您为什么这么忧伤地看着我?我向您保证,我笑容满面!您为何自寻烦恼呢!还有您,亲爱的玛克,这是我的手,握住它们,您想去花园吗?我们一起去走走……亨利,把您的胳膊给我,让我们海阔天空地聊聊!”
这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不愿意给家人带来一丝阴影。玛克和她一起度过了漫长的时光。米拉让他握住双手,不停地鼓励他,想法安慰他,说她对未来充满信心,总有一天,她又会被大家看到。她的心里真的这样想吗?
在我们生活当中,唯一的变化就是米拉不和我们同桌用餐。她心中明白,这时候,她在场会令众人痛苦不堪。但等大家用餐完毕,她又下楼来到客厅里,大家听见她打开门又关上门,说:
“我来了,朋友们,我在这儿!”
只有到了就寝时间时,她才跟我们道声晚安,离开我们。
如果说米拉·罗特利契的失踪曾引起轩然大波,不用说,她的重新出现——我找不到别的字眼——引起的反响更大!诚挚的问候从四面八方涌来,家中人络绎不绝。米拉已不再步行出门散步了,她只有乘车外出,并在父母、玛克和哈拉朗上尉的陪同下才出门。她更愿意坐在花园里,和她热爱的家人们在一起,至少在精神上,她是完整的!
人们没有忘记海尔门。威廉·斯托里茨死后,拉兹总督曾下令搜捕此人。当时大家都以为米拉被他看管着。
现在,追捕仍在继续,因为他既然是主子的心腹,可能知道主人的部分秘密,人们相信他能恢复米拉的形体。
确实,既然威廉·斯托里茨能够随心所欲的隐身、现形,他的仆人肯定也会懂一点。一旦逮住海尔门,就可以迫使他吐出秘密,不管是答应给他一大笔钱,还是无罪释放,也许这是最后的愿望了。这难道不是一项最令人发指的罪行吗?
因此,警方日夜不停地追捕他。此案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报纸详细地报导了整个事件,全世界人民都了解了经过。
科学家对米拉·罗特利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各国安全部门谈论着德国化学家的发明:它对社会安全造成了可怕的恶果,惟一掌握该秘密的人是否会泄秘。
即使除去海尔门,还有人知道秘密的话,他们绝对也经受不住巨额赏金的诱惑:罗特利契家拿出的,还有各个国家的警局悬赏的。
结局证明,海尔门是秘密的惟一知情者。因为没有人来告密。
拉兹警局的调查也毫无进展。但德国当局已撒下捕网。
众所周知,普鲁士警察是欧洲最能干的。但也没有找到海尔门的藏身之处,无论是在拉兹还是在别处。
其实,所有的搜捕都是徒劳无功!
为了彻底地清除掉市民心中的阴影,拉兹市政府决定摧毁残留在戴凯里大街上的废墟。瓦烁被运走,几堵断墙被推倒,那座阴森森的房子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了。
6月2日上午,工人们进行最后清理工作。他们在花园深处发现一具尸体。人们马上认出来,那就是海尔门。忠实的仆人也返回故园,死时也露出原形,尸检报告出来后,知道他死于胆破裂。
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隐身的秘密随着海尔门的死,变成了千古之谜。
从戴凯里大街救出的文件存放在市政府。经过仔细的研究,只发现了一些空泛的公式,物理、化学上无法理解的概念。根本无法推断出任何结果来。
难道可怜的米拉只有在生命之火熄灭之时,才能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6月5日上午,玛克找到我。他看上去平静多了。他对我说:
“亲爱的亨利,我作了一个决定,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
我想你肯定会赞成,所有人都会赞成。”
我会赞成的,为什么不呢?我预感到他要说什么。
“我的弟弟,”我回答道,“尽管放心地说吧!我知道你的决定没错。”
“理智和爱情,亨利!米拉已成为我法律上的妻子,但还缺少宗教上的承认,我要求得到宗教上的承认,我要获得宗教上的认可。”
我拥抱住玛克,对他说:
“我理解你,玛克,这不会有困难的。”
“惟一的困难可能来自米拉,”玛克答道,“希望米拉能和我一同跪在祭坛前!如果神看不见她,至少他听得见她亲口宣布她愿嫁我为妻,我愿娶她为妻!我想教会是不会为难我们的,不然我就……”
“别做傻事,亲爱的玛克,我负责一切事务。”
我先去拜见了老神父。上次就是由他主持的婚礼弥撒,由于斯托里茨的破坏而被迫中止。可敬的老人回答我说,他早已考虑过这件事,拉兹大主教提请罗马教庭批准,上面破例恩准了。无疑,新娘是个大活人,从现在起就可以接受婚姻的洗礼了。
最后,婚姻庆典定在6月12日。
6月11日晚上,米拉又像上次那样,对我说:
“明天哟,亨利!您别忘了!”
和上次一样,婚礼在圣·米歇尔大教堂里举行,同样隆重的场面,同样的证婚人,同样的亲朋好友,同样的观众。
显然,这次人们带着更大的好奇心而来,这种好奇心,可以理解,也可以体谅!也许,一些宾客心中还有忧虑;只有时间的流逝才会洗掉人们心中的阴云,虽说恶魔主仆都已下了地狱,但是可能不止一人在想:这第二次婚礼弥撒会不会像第一次那样被打断?是否有新的怪现象破坏结婚仪式?
现在,这对夫妇坐在唱诗台上。米拉的椅子上看上去没人。但她在那里,身着洁白的新娘礼服,跟她第一次打扮一样,仍然是那么漂亮……玛克站着,紧靠着米拉。他看不见她,但他感觉到她在他身边,他握住她的手,为了在祭坛前证实她的存在。
他们身后坐着证婚人:纳芒法官、哈拉朗上尉、阿尔姆加德中尉和我。然后是罗特利契夫妇,可怜的母亲跪在地上,祈祷万能的主为女儿降临奇迹!希望就在这主的庙宇中发生奇迹。朋友们聚集在四周,城内的显贵们把大殿挤得水泄不通,甚至两边的走廊也是满满的人。
钟声飘荡在大殿中,管风琴奏出欢快愉悦的婚礼进行曲。
神父和主祭们到了,弥撒开始。在唱经班儿童的歌声中,结婚典礼开始了。奉献仪式开始后,大家看见玛克领着米拉走向祭坛的第一级台阶……当布施落进副祭的钱袋后,他又把米拉领回座位。
最后,三声清脆的铃铛声响,举扬圣体仪式开始。圣体钵被举至空中,这次,祝圣仪式在信徒们的一片寂静中顺利完成。
弥撒结束了,老神父转身面对人群。玛克与米拉走上前去,他问:
“您在这儿吗,米拉·罗特利契?”
“我在。”米拉回答道。
他接着问玛克:
“玛克·维达尔,您愿意娶米拉·罗特利契为妻吗?”
“我愿意。”玛克答道。
“米拉·罗特利契,您愿意玛克·维达尔作您的丈夫吗?”
“我愿意。”米拉回答道。所有人都听到了她的声音。
“玛克·维达尔,”神父继续问,“您能保证,作为丈夫,对妻子忠诚不渝吗?”
“能……我保证。”
“米拉·罗特利契,您能保证,作为妻子,对丈夫保持忠贞不渝吗?”
“能……我保证。”
经过几多磨难的玛克和米拉,终于完成了神圣的婚礼。
婚礼结束后,新婚夫妇、证婚人、朋友们艰难地挤过人群,来到圣器室。
在教堂婚礼处的登记簿上,玛克·维达尔的名字旁边添上了另一个名字:米拉·罗特利契——这是由一只无形的手书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