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与仪琳二人当先离开,先将仪琳送到了衡山派所在。定逸找仪琳找了许久,此时被令狐冲送回来,心头自然大喜。不过听得二人和田伯光同席共饮,暴躁的定逸不问缘由就修理了令狐冲一番。好在仪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交代了清楚,定逸倒有些不好意思,听得最后竟然是福威镖局的林平之与令狐冲二人合力逼走了田伯光,也不由吃惊。福威镖局被青城派灭门之事定逸师太也已经听闻,此番又听到自己徒弟被林平之所救,更是唏嘘。
安顿了仪琳,令狐冲便到了华山派居住的客栈。一众人见了大师兄,无不欣喜。岳灵珊更是手拉着令狐冲不住的嘘寒问暖。令狐冲笑着和他们应付了几句,便坐在一旁,拿起酒葫芦喝了起来。几人围坐在他身边,聊起各自的经历来。
劳德诺身为二师兄,又年长与众人,最后还是他先提起。他看了一眼和令狐冲玩闹的小师妹,道:“大师兄日前打了青城派的弟子,我奉师命去给青城派的余掌门送信。到了青城派之后,竟然发现所有弟子竟然都在半夜偷偷练剑。我胡乱记住几招,回来跟师傅复命时告诉了师傅。师傅告诉我,那是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师傅他老人家觉得青城派要谋取林家的剑谱,就派我和小师妹二人去福州打探消息。”
岳灵珊嘻嘻一笑,想起了自己带上面具的可怕模样,朝着劳德诺做了一个鬼脸。
劳德诺笑笑道:“我二人乔装改扮,道福州城外卖酒。每天去福威镖局查探,期间看见了林震南练习剑法,小师妹对我说:‘这哪里是辟邪剑法了?这是邪辟剑法,邪魔一到,这位林总镖头便得辟易远避。’”众人都大笑起来。
劳德诺又道:“我只是奇怪这林家的少镖头林平之每日既不练剑、也不练拳,终日躲在屋里。小师妹说当爹的功夫这般差,儿子能好到哪去?恰好第二日青城派的人渐渐来了,我和小师妹怕被发现,也就不再去。没过几天,那林平之居然到我二人的大宝号来光顾。小师妹几日不得出门,本来很是郁郁,看见他更是丝毫没有好脸色。那林平之浑不在意,要了酒菜,兀自在那里喝。”
陆大有道:“二师哥,你和小师妹开设的大宝号,当真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你们在福建可发了大财哪!”岳灵珊道:“那还用说么?二师哥早成了大财主,我托他大老板的福,可也捞了不少油水。”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众人笑了一阵,劳德诺继续说道:“便在那时,青城派中两个最不成话的余人彦和贾人达,也来了大宝号。余沧海那不成材的小儿子余人彦瞎了狗眼,竟然向小师妹动手动脚,口出调笑之言。小师妹正要发怒,一直坐那里吃酒的林平之丢出一颗蚕豆。将余人彦那小子打的半天喘不过气来。我和小师妹吃了一惊,才知林家这少镖头实是有些手段。”
众人听得这林家的少爷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也都大感兴趣。“来回几个回合,那林平之就吓得两个青城派弟子不敢多话。他临走还看了我一眼,我想我和小师妹这几日去查探,大概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劳德诺见众人听得入神,喝了口水继续讲:“我和小师妹看那林平之也无恶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天明明白白的再去查看。不料到了附近,我二人便又得隐住身形。原来余沧海也到了。他出手杀了林家两个镖师,便被林平之发现。林平之在院中出声相询,声音竟然清楚地传到我和小师妹藏身的地方。林家这少镖头内功之强,只怕还在大师兄之上。”
众人吃了一惊,华山众弟子中,修为最好的就是令狐冲。如今在江湖上令狐冲也算一号人物,竟然比不上一个镖局的少爷。众人看向令狐冲时,他正若有所思,看着众人的表情,他坦然道:“我今日还真碰到了林家这位少镖头,剑法精妙不再我之下。若论武功见识,那更是强过我许多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更是诧异。陆大有问道:“二师兄,我可是听说福威镖局被青城派灭了门。这少镖头武功如此,怎么会保不住自家的镖局?”
劳德诺回答道:“六猴儿,你当时若见了只怕也要大吃一惊。余沧海晚上派了几个踩盘子的弟子刚刚进院,便被林平之带着一干镖头捉了。一脚一个尽皆踢了出去。余沧海带了人去寻衅,只三招就伤在那林平之手下。”
看着众人吃惊的表情,劳德诺也苦笑了一下。“我和小师妹惊得险些咬了舌头。不料这时又冲出一个人来,竟是‘塞北明驼’木高峰。这驼子不知怎地,只剩下一臂。两人身为武林前辈,竟然合力对付一个二十来岁的少年。小师妹暗骂无耻,更吃惊的事还在后面。这林平之只凭一双肉掌,打得余木二人毫无还手之力。余沧海仗着人多势众,居然让弟子挟持了林震南夫妇。缠斗了几招,挟着林震南夫妇跑了,剩下的木高峰连一炷香都没坚持住,被林平之打杀了。不过他也受了伤,倒在了院子里。我和小师妹离得远,没有看清。”
众人长吸一口气,令狐冲更是若有所思。他想起了今天林平之对田伯光说的一句话。
“我身有不便,要不然今天绝不会是‘险些’栽倒我手上。”
当时令狐冲也以为他是在虚张声势,不料这人真有留下田伯光的本事。令狐冲虽然武艺比不上他,但他本是洒脱之人,心下毫不在意。只不过听得又如此本领之人竟然吃了小人的暗算,令他十分不平。他将今日在回雁楼二人联手逼退田伯光的事情跟众人说了,众人听了,更是对林平之极有好感。
“我现在要在城中,替这林家的少镖头打听一下青城派的动向,你们好好留在这里等着师傅。”令狐冲嘱咐道。
众人点了点头,令狐冲便起身去了。他刚走不久,客栈中就来了一位中年的青袍书生,轻袍缓带,手摇折扇,自有一番风流。
岳灵珊一见这人,乳燕投林一般飞扑过去,口中大叫“爹爹!”
来人正是华山派掌门岳不群。岳不群陪着女儿笑闹了一会,问道:“你大师哥还没有回来么?”岳灵珊一滞,不知怎么说起。岳不群看向劳德诺,劳德诺便将刚才的经过说了一遍。
岳不群蹙眉道:“胡闹!若是他露了身份,青城派怕不是会以为我华山派也要插手了此事?”他斥众弟子道:“你们怎么不劝劝你们大师兄!”众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岳灵珊见父亲发怒,撒娇道:“爹爹,大师哥向来是不听我们劝的。要不爹爹去将他找回来,好生教训教训他?”岳不群无奈道:“罢了,都出去找找你大师哥,免得他在这衡山城做出什么事情来!”众人各自散去不提。
林平之在衡阳城又打探了一天,得到的消息都是青城派的人都在刘府。林平之很无奈,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此时他身无内力,要去刘府打探也是不能,只好又回到了客栈。刚刚在屋里坐下,门口便响起了敲门声。接着门口那人问道:“林兄弟?”听声音正是令狐冲。
林平之起身给他开了门,伸手邀他进屋。令狐冲却一把拉住林平之的手,有些兴奋的道:“林兄弟,我刚刚看到青城派几个弟子鬼鬼祟祟的去了城外一座土地庙。我怕余观主也在,没有跟着太紧。青城派众人应该都在刘师叔府上,怎么会去一个破庙?伯父伯母怕不就在此处?现在天色已晚,你我何不去走一遭,没准可以寻机救出二老。”
林平之听到这消息,双手微微发抖。“令狐大哥说得可是真的?走走,现在就走。”令狐冲见他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安慰了他几句。等林平之心下稍安,两人直奔城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