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致山姆的信:一位外祖父在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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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依赖就有怨恨

亲爱的山姆:

你还没出生,你外婆桑迪就去世了。我知道,你在成长过程中,肯定会从你母亲那里进一步了解她。但是,我和桑迪结婚期间乃至婚后发生的那些事,你母亲却不十分清楚。那不过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是我希望你了解的内容之一。

一开始,我们的婚姻和多数人并无不同。我是个23岁的年轻人,是学习心理学的大学毕业生,桑迪当时19岁,是大学新生。她对我可谓一见钟情。在我23年的生活里,好像从没有哪个女人和我一起时像她那样开心。和她见面不到10分钟,我便爱上了她。我爱她的眼睛、她的微笑……尤其爱她高尚的心灵。我们憧憬着一个充满安全、幸福和天伦之乐的未来——一个美好的家庭!

1969年12月27日,我们在纽约市结婚了。婚礼由桑迪的母亲一手筹划和安排,场面非常奢华,足足持续到午夜才结束。桑迪和我在婚礼结束前几小时,就已经悄悄溜进我们的宾馆客房了。

我们像是孩子、好友、情侣——甚至像两个准备开始重新生活的同胞兄妹。在我们的第一套公寓里,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摞起来充当咖啡桌。尽管没什么家具,她却营造了一个美丽温馨的家。

很快,我们的两个孩子便出生了。于是我们在郊区买了一套房。婚后不到5年,我们的梦想便开始变成现实。和许多已婚年轻人一样,我们觉得无忧、安全、心满意足。这些感觉在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中,也许都是头一次拥有。

但是,随着我的事业开始羽翼渐丰,压力很快就来了。我有一份不菲的收入,第一次觉得自己像个男人。我为工作而自豪,于是也干得很卖力——可以说过于拼命。

后来,就在我们结婚第5年的年尾,一位大夫的几句话为我们的生活箍上了另一道魔咒。

“我认为这颗瘤是恶性的,”他对桑迪说。

得知她患了癌症,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害怕、日渐疏远,而且比我们预料的更加无助。我认为,我们两个人都有被对方出卖的感觉(因为追求安全和地久天长的梦想破灭了),背地里都为此怨恨对方,但没有时间焦虑或生气。我们有两个孩子要抚养、有个家要照料、有一桩事业要维持,现在又有化疗要忍受。

时光飞逝,桑迪的病好了。然而我们之间的隔阂却日渐加深。

后来,就在我们结婚10周年纪念日之后不久的一天,我驱车飞驰在高速公路上,去叔叔家取一辆新车——那是他庆祝我们结婚纪念日的惊喜。没过多久,我便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一个重达百磅的车轮突然从一台正在疾驶的拖车上飞出,蹦蹦跳跳地穿过公路,最后砸落在我的车棚上。

我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我的脖子折了,位于第5、6颈椎骨之间的脊椎严重受伤。但我还能说话,脸和肩膀也都还有知觉。我仍然活着,但已四肢瘫痪。

如果说桑迪的癌症剥夺了我的安全感,那么可以说,我的残疾也同样剥夺了她的安全感。

任何关系开始变得枯燥时,其具体详情虽然不同,但情感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背叛、失望、梦想的破灭,还有死一样的寂静。当一对和我们一样的年轻夫妇失去彼此依赖的基础,失去安全、未来甚至失去对方时,他们会如何处置?像许多其他夫妇一样,我们此后多年都情绪对立,却用为人父母的责任来掩盖这种不和,试图将来某一天修复关系。

有依赖就有怨恨,这是不可避免的。如果人们相信自己没有对方也能活下去,那么这样的关系更像是囚禁,而不是相依为命。作为一名四肢瘫痪的病人,我相信自己缺少了桑迪也能活下去,而她也这样认为。与我相伴的恐惧感是多么可怕啊(她将离开我,因为她已经无法忍受我的依从)!而她必须承受的负担又是多么巨大!

事实证明,我们都想错了:没有她,我照样能活。

1989年6月,你外婆说:“我觉得自己需要搬出去过这个夏天。”我既觉得如释重负,又觉得恐惧莫名,心想:“我再也不认识这个人了,她也不再认识我。我简直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两个月以后,她坐在樱桃山的美式唐纳兹快餐店,对我说了一句已经不带有感情色彩的话:“我想长期这样过下去,我们离婚吧!”我的眼眶中溢满泪水,但一滴也没有流下来。我反复想:“今后谁来照顾我?谁又去照顾她?”

我之前觉得自己还拥有最后一线希望,现在,这点希望也被她夺走了。为此,我恨她。

就像多数离婚事件一样,我们僵持不下的焦点也集中在金钱和物品上。我们的律师帮忙调解,但他的调解方案却使我俩觉得更加愤怒、更不放心。终于有一天,我在法庭上听到审判的槌声敲响,法官宣布:我们的婚姻终结了。我一下想起20年前纽约市的那家旅馆,听到结婚喜宴上一个玻璃杯在我尚且健全的双脚旁摔碎的声音。声音不同了,我俩的一生也由此不同。

伤心之情已然消失,但是愤怒仍然挥之不去:“她怎么能对我和我们的女儿这样做?我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想伤害我!我要做给她看。”当她几个星期后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去找了一位神经学专家、对方证实她患的可能是多发性硬化症时,我甚至理都没有理会。怨恨和恐惧已把我折磨得心力交瘁,连如此美妙的诊断结果带来的痛苦,我都感受不到了。结果,我们彼此都怀恨在心。

从那以后,我经历了一个怨天尤人的时期。我喜欢发牢骚,说有关生活费的判决不公平,抱怨自己必须辛苦地去工作,还埋怨她拿走了我的多少多少收入。当你饥肠辘辘时,正当的怒火就像糖果那样诱人。它让你心情舒畅,但它支持你的效果不会太久。

多年过去了(可能有三四年吧),我的怨恨也过去了。我希望桑迪没有任何病,那样我就不会再为生活费发牢骚了。不管怎么说,我起码不会再过多地去想她。

当然,有时我的内心也会涌现短暂的追忆、柔情和怀旧情结,但是,这些情节让我心神不宁,而且稍纵即逝。然而,我仍然鼓励女儿们和她保持联系,并维持她们之间的关系。我的女儿需要妈妈。

是桑迪的父亲打电话告诉我,说桑迪的多发性硬化症正在恶化。我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无力回天的意味。我立即通知女儿们,但是,就在我听见自己叫她们联系桑迪时,我发现自己也该去看看她了。

又是几个星期过去。我每天都对自己下决心,“今天就去看望,”然而,这一天又没去成。

最终决定给她打电话时,我的焦虑之情到达了极点。我会发现什么?我仍然觉得恨她吗?更可怕的是,我会感觉到柔情吗?她还认不认识我?是不是太晚了呢?

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时,我立即判断出她难以理解抽象概念,也丝毫不想谈论对过去的回忆。我们所聊的不过是具体事:女儿们在干什么啦,她以前每天干什么啦,我的身体如何啦,等等。我们相约下个星期在她的公寓见面。我很害怕,然而却为多年来第一次能见到她而莫名的激动。

到达见面地点时,我发现桑迪住的那套公寓破旧不堪、管理不善。这让我觉得悲哀,甚至羞于见到她现在的住所。我的呼吸很短促,着实吓得不轻。事实上,我甚至想立刻回家。这可真是太难了!

后来我发现,眼前还有一道现实屏障。轮椅无法推到桑迪的公寓里去!

考虑到不能进楼,我便用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并向她的护士讲述了我的窘境。她让我在人行道上等着,等她帮助桑迪穿过一个院子。那院子离我坐轮椅的地方大约20英尺。

一个让你能摆脱特定依赖或所有依赖的方法。这个方法是“解释”,不是吗?你正要练习运用这个方法及生活使你摆脱依赖,所以这种方法变成了另外一种依赖。

你在试着使自己摆脱特定的依赖时,已经引入另外一种形式的依赖。

问:我觉得非常孤单,而且渴望和别人有一些亲密的关系。我找不到朋友,我该怎么办?

克:我们的困难之一就是,我们想要通过某件事,通过某个人,通过象征,通过信念,通过美德,通过行动,通过友谊来得到快乐。

我们认为快乐,或事实,或者不论你称它做什么,能够通过某些事而得到。所以我们觉得借着行动,借着友谊,借着某些理念,我们会找到快乐。因为寂寞,所以我想要通过某个人或某些信念而得到快乐。但是我还是寂寞,它一直在那里,在表面之下。

但是当它吓到我时,我并不知道这寂寞的内在性质是什么,因此我会想找个东西依附。如此我认为通过某件事,通过某人,我可以很快乐。所以我们的心里总是关心着要去找到这些东西。通过家具,通过房子,通过书本,通过人们,通过信念,通过仪式,通过象征,我们希望从某些事物之中来发现快乐。所以那些事,那些人,那些信念,就变得特别重要,因为我们希望通过它们来得到快乐。所以我们开始依赖他们。

但是有了它们,我们仍然不了解、也未能解决这件事,焦虑、恐惧仍然在那儿。而且甚至当我看到它在那里时,我还想要利用它、经历一下,看看之后有什么。所以我的心灵利用每件事作为超越它的方法,因此使得每件事都变得很琐碎。如果我利用你来满足我的快乐,那么你就变得非常不重要,因为我所关心的是我快不快乐。

所以当我的心里只关心着能不能通过某人,通过某件事或通过信念来得到快乐时,我不就把这些方法变成短暂的了吗?因为我关心的是别的东西,更进一步地说,去掌握住另一种东西。

我应该去了解这种寂寞、这种疼痛、这种极为空虚的痛苦,难道这不是非常重要的吗?因为如果我了解这些,也许我就不会利用任何事来获得快乐,我将不会利用上帝来获得和平,或利用仪式来得到更多的感动、兴奋和灵感。正在侵蚀我的心的是恐惧、寂寞与空虚。我能了解吗?我能解决吗?我们大部分的人都是寂寞的,不是吗?做我们想要做的,去广播、写书、参政、礼拜,这些都不能真正消除寂寞,我可能在社会上很活跃,我可能用某些人生哲理来肯定自己,但是无论我做什么,寂寞仍然在那里,在我的下意识深处,或是在我的生命深处。

我要如何处理这种情形?我如何把它显露出来,而且完全解决它?我一再所做的只是责备它,不是吗?我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而这种恐惧是谴责的结果。毕竟,我不知道寂寞的特质到底是什么。但是在我的心中已经替它作了判断,说它很可怕。心灵对事实有意见,对于寂寞有看法。就是这些看法、这些意见造成了恐惧,使我不能真正把寂寞看清楚。我希望我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我很寂寞,而且我害怕它。

是什么引起恐惧?难道不是因为我不知道寂寞的意义吗?如果我知道寂寞的内涵,那么我就不会害怕它。但是因为我知道它可能是什么,所以我逃避它。而正是逃避制造了恐惧,让你不敢面对它。要面对它,就要和它在一起,不能指责它。而且当我能面对它的时候,我就能爱它,看清楚它。

那么,我所害怕的寂寞只是一个字眼吗?它实际上不是一个必要的存在,也许经过哪一扇门我会找出真相?那扇门可能进一步引导我们,所以我们的心明白在这状态中一定是孤独的,不受污染的。因为所有其他远离寂寞的方法都是脱离正轨的、逃避的、分散的。

如果我们的心可以与它在一起,而不指责它,那么也许通过它,我们的心会发现孤独的状态,一颗不只寂寞而且是完全孤独的心,不依赖、不试图通过某些事来发现真相。我们必须非常孤独,只有我们的心不再寻找快乐、寻求美德或制造阻力时,才能知道孤独不是由环境造成的,知道孤独不是孤立,孤独是有创造力的。

只有孤独的心——而不是被它自己的经验所污染堕落的心——才能发现这些。所以也许我们了解了寂寞,如果我们知道如何面对它,就可能打开通往真相之门。

问:我很依赖别人,特别是心理上。我不想再依赖。请指点我不再依赖的方法。克:在心理上,在我们的内心里是依赖别人的,依赖仪式、依赖理想、依赖事情、依赖财产,不是吗?我们是依赖的,而且我们想要摆脱依赖,因为它给我们带来痛苦。只要依赖令我满意,只要我在它里面发现了快乐,我就不会想要摆脱依赖。但是当依赖伤害了我,带给我痛苦的时候,当我所依赖的事情逃避我,瓦解了,离开了我,转而去看别人的时候,那时我就想要摆脱依赖了。

但是,我真的想要完全摆脱心理上所有的依赖吗?还是只想摆脱那些带给我们痛苦的依赖?很明显地,是要摆脱那些带来痛苦的依赖和回忆。我不想完全摆脱所有的依赖,我只想要摆脱特定的依赖。

爱你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