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对于这位前王后是敬畏的,都犹豫着该不该动手。
这时,一个蒙面人突然出来,抓起萧叶思就走。士兵们也松了口气,只是又得发愁如何给尹庭离交代。
“陛下……”头领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她走了,对吗?”尹庭离不用想也知道,萧叶思现在恐怕宁愿死,也不愿意跟他走。
“是,被一个蒙面人带走的。”
“蒙面人?”尹庭离皱起眉头,思考着什么。
这边,萧叶思被蒙面人带走,那人竟然熟门熟路的就进了天清宫,阵法在他这里完全不起作用。
“你到底是谁?”萧叶思有些虚弱,却又放松不得。
“这么快就不认得师傅了?”风景流摘下面罩调侃,试图让萧叶思的情绪好一些。
“哦,我都快忘了。”萧叶思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是吧,对我这么冷淡啊?怎么说我也教了你不少东西啊。”风景流不甘心,再次刷存在感。
“你若不交给我那些东西,或许我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萧叶思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没走两步,浑身就没了力气,头晕目眩得。
风景流见萧叶思要倒的样子,赶紧过去扶住她。萧叶思已经晕了,整个人都虚脱了。
萧叶思再次起来的时候,发现右手已经被人包扎好了。但是右手一点也动不了,根本使不上力。萧叶思用左手试着检查右手,发现右手的筋似乎被伤到了。
萧叶思下床,想倒一杯水,习惯性地使用右手。不说茶壶,就连茶杯都拿不起来。
右手不能用了,那萧叶思基本是一个废人了。拿不起剑,吃饭也只能用左手,写字应该也是不行的了。
而最让萧叶思崩溃的是,右手的伤痛让她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乞颜浛洛死了,北寒亡了,尹庭离真的变了。
萧叶思的泪先是无声的落下,然后声音不得控制,越来越大。萧叶思坐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她造成的。
当初,若不是天清宫的帮助,尹庭离只有常胜侯府,便也不可能南北夹击尹文昊,坐上东林的皇位。后来,要不是萧叶思出手,东林贸然出击,尹庭离的东林功亏一篑。而现在,若非萧叶思出走,尹庭离便不会攻打北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害的,北寒国破,天下大乱。她要的是和平,为何杀戮却越来越多?
抛开这些,尹庭离对她的感情是否一开始就是利用。或许尹庭离要的从来都不是她这个人,而是天清宫,是武林盟主。她没了右手,那至少她这个人就再无还手之力。任何一个稍有些功夫的人来刺杀她都轻而易举,尹庭离这是要把她逼上绝路啊。
不得不说,萧叶思此时的心理有些极端化了。
门突然开了,是风景流。
风景流没说话,他知道,这些天的事情把萧叶思打击得太重了。被自己最在乎的人伤了,任谁都不会好过。
“好了,你的手没事的。”风景流安慰道。
“没事吗?我连一个茶杯都拿不起来!”萧叶思的声音已经哭哑了,却还是硬撑了吼了过去。
“最多也就三年,三年之后就可以像以前一样使用了。”
萧叶思的声音止住了,抬起头看着风景流“真的?”
“连我也不信了?”风景流报以微笑。
萧叶思的哭声总算停了,风景流舒了一口气,又开始新的一轮谈话“给你说个事,你别激动啊。”
“嗯?”萧叶思头也没抬。
“你怀孕了。”
萧叶思站起身的动作一僵,她怀孕了?!
“已经两个月了。”风景流补充道。
萧叶思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你打算怎么办?”风景流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萧叶思又哭了。
萧叶思愣了许久才坐下,冷笑着道“算起来,我今年也不过十八的样子,在我们那儿算不正常了吧。”
“啊?嗯,对。”风景流差点没反应过来。
“备马,我要进宫。”萧叶思起身道。
“恐怕你不能骑马吧。”风景流提醒道。
萧叶思一愣,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用不擅长的左手骑马,她还没那么厉害“备车。”
“等等……”风景流又叫住了萧叶思“你知道尹庭离为何攻打北寒嘛?”
萧叶思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陆中南能留到现在,不是因为尹庭离害怕朝廷内的言官闹事,而是因为陆中南在北寒的权势。陆中南答应尹庭离只要让他安全地告老还乡,他可以让北寒成为东林的肥肉。他利用他再北寒的权势,暗中派人刺杀北寒王,又知道北寒太子志不在国,轻易地将大半个北寒官员拿下了。”
风景流没有再讲下去,因为凭借萧叶思的聪明之后的事,她想也想得出来。尹庭离答应了,还应了陆中南所求,将陆依白接进后宫。三年来,陆中南多次提议出征,他也没有嫌烦。尹庭离也清楚,那时候的东林还不能打仗。
“陆中南造反呢?是确有此事,还是只是做戏?”
“应该只是做戏,你又去天牢看过陆中南嘛?那里和他家没甚区别,只是不能随意活动而已。”
萧叶思低着头没说话,眼神中满是悲凉。她被人当猴耍了,自己却还洋洋得意。
“此事,依楚画的实力,应该是知道的。”又一个暴击。
萧叶思抬头,正好看见门外的萧秋凉和尹流觞,他们眼中毫无惊讶之意“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了。”萧叶思说话,快步离开,往后山去了。
萧秋凉想去追,却被尹流觞拦住“我去吧。”
萧叶思站在后山山顶,迎着把脸刮得生疼的风。萧叶思单薄的身影在风中似乎摇摇欲坠,尹流觞在后面看着还以为她要寻短见,赶紧上前拉住她。
“你要干什么?”
萧叶思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疏远,很绝望“怎么,你以为我要自杀?”
尹流觞松开手“你不能死!”
“为什么?”萧叶思确实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你觉得一个绝望的人遇到了希望会怎样?我不知道你,但我会拼尽全力保留那一丝的希望。你给了我们好多人活下去的理由,你是天清宫的信仰,更是我的信仰。”尹流觞看着萧叶思的眼神很坚定。
“我不配,曾经我以为我能够看清一切,现在才知道,我就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傻子。”萧叶思望着远处的风景,指着北寒帝都的方向道“你看,现在我仿佛都还能听到子轩的声音,那么绝望地对我说‘清霖,让我死吧。’一个人得多绝望才会在明明有希望的时候,走向死亡的深渊?”
萧叶思又低下头,看着山下“就像这里一样,再往前一步,就是死……”
“不!”尹流觞打断萧叶思的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吗?你那么无所畏惧,似乎什么事都进不了你的心。为了帮我,你站出来,对抗尹文昊。就算你再怎么不承认你是为了我,但事实如此,你骗不了你自己的心。就像现在一样,你就是为了天下离开皇兄。”
尹流觞继续道“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萧叶思终于转头看他了,满是惊讶地眼睛,随后又变得释然“流觞,谢谢。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帮这么多的人,更别说为了天下人。我不会死,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这就对了嘛,阿凉说前几天楚画才查到这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个时候你已经往北寒走了。”
“就连楚画也才查到?看来尹庭离藏得挺深啊。”萧叶思冷笑着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进宫。”
楚画听萧秋凉说了一下萧叶思的情况,这下萧叶思来了,她也不敢嬉皮笑脸生怕又惹这祖宗不高兴了。
“这么严肃?”萧叶思调侃道。
楚画一愣,望了萧秋凉一眼,立马转变态度“早说你没事了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嗯,我来说正事的。”萧叶思此话一出,楚画就让侍从们都下去了。
“拟一个条约。”萧叶思继续道。
“条约?什么条约?”楚画不解道。
“停战条约,各国休战八年,若有一国挑起战争,必群起而攻之。”
“八年!你要干什么?”楚画惊讶道。
“生孩子。”萧叶思笑颜盈盈地回道。
“又是笑里藏刀,生孩子,鬼才信!”楚画翻了个白眼。
“真的,生了孩子,我还得带孩子啊,总不能让孩子刚出生就开始打仗吧?多不吉利啊。”
“嗯……”楚画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诶,不对,那孩子要是问他父亲是谁,怎么办?”
“他父亲?实话实说咯。”萧叶思满不在乎的样子。
楚画悻悻地笑了笑“好吧,随便你,但孩子干妈必须是我!”
“你不是要做舅妈么?”萧叶思调侃道。
“啊,对对对,舅妈,舅妈。”楚画立即反应过来,孩子应该叫萧越泽舅舅,那她就是舅妈了。
这就是楚画和萧叶思的对话,上一秒谈论国家大事,下一秒就开始唠家常,可以,很萧叶思,也很楚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