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出:
《资治通鉴·晋纪十七》:赵主勒大飨群臣,谓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
经典今读:
两晋南北朝时期,北方后赵的皇帝石勒是个传奇式人物。石勒是羯族人,从小生得健壮孔武,靠着一身腱子肉、一颗狼一般的心和狐狸一般的狡猾,硬是从一个小部落酋长,一步步做大,最后统一了中国北方。儿子石虎与其父一脉相承,皆以残暴着名,而石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杀人成性。石勒是有雄才大略的人,否则他不可能完成“从奴隶到将军”的崛起。这位皇帝有严重的攀比心理。当然,以石勒的霸道,他不会和自己的臣民比——臣民都比自己地位低,没有可比性,他找到了比较的对象:他要和古人比——和那些曾经的皇帝们比试比试。
有一天石勒大宴群臣,君臣酒足饱饭之际,石勒抛出一个话题:“朕可方自古何等主?”“方”就是比。石勒的意思是:自古以来,当皇帝的有好有次,也要分成三六九等,我能和哪一等级的皇帝比肩呢?臣子徐光决定趁机拍拍马屁,便说:“陛下神武谋略过于汉高,后世无可比者。”就是说,陛下比汉高祖刘邦都伟大英明,后世没人能和你相提并论。
其实徐光不过说说恭维话,让皇帝高兴高兴罢了。但石勒是认真的,他说:“人岂不自知!
卿言太过。朕若遇汉高祖,当北面事之。”意思是“人得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有几把刷子,你说我比刘邦还伟大英明,真是吹捧得太过头了。实话告诉你,我如果真遇见刘邦,宁愿给他打工。”
刚愎自用、雄霸蛮横的石勒,竟然如此低调,真让人迷惑。大人物的内心,深不可测啊。但不管怎么说,石勒能谦虚一回,还是值得肯定的。确实,作为一个赳赳武夫,石勒是无法和挥洒自如、高屋建瓴的刘邦比肩的。
按照石勒自己的话,他可以与刘邦的部下韩信、彭越比肩。他说,“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言下之意,若与东汉中兴皇帝光武帝刘秀比试一番,胜负未可知也。这话又表明石勒终究还是自信甚至自负的。刘秀年轻时在长安游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书生皇帝,他既没有石勒的好身板、好功夫,也没有石勒的坏脾气、憨胆大。当然,除了这四点,别的石勒就无法和刘秀比了。
石勒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心中还是有把尺子的。他看不上的枭雄有曹操和司马懿,原因是这二人窃取了皇权。石勒说:“大丈夫行事,宜磊磊落落,如日夜皎然,终于不效曹孟德、司马仲达欺人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从这句慷慨激昂的话中,可以读出石勒的脾性:这是一条血性汉子,虽然杀人多了点。
慧眼看经典:
位居权力顶峰的人,问一问自己是“何等主”,想一想自己在历史中的镜像,多一份用权的顾虑,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