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皓回过头看了高虎一眼,高虎脸上古怪的表情让他不由一愣,以高虎对高烈臣的忠诚,看到自己阻止姜德彪杀掉这个可能会泄露他们形迹的少女,不应该像这般无动于衷。心中正自疑虑,姜德彪的两名同伙一左一右猛扑了过来。
只听得三声闷响,姜德彪三人跪倒在地,双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事发突然,这三脚殷皓是全力施出,劲道及身时猛地卸去了大半真气,三人才没有因此丧命。
“我说过,我只答应大帅杀一个人。”殷皓手一抖,三枚飞刀从三人的头顶掠过,几缕断发从三人的头上滑了下来。
说完,殷皓转过头,对还没有缓过劲的少女冷冷地说道:“要是你把今天的事说了出去,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结果了你的性命!”
高虎叹了口气,轻轻松开了手中的提把,手心里滑腻腻的竟满是汗水。
“殷先生,今天的事原也怪不得你,是我没交代清楚。”高烈臣淡淡地笑了笑。
“父亲,要不要……叫人把姓殷的解决掉?”高尚武看了看殷皓远去的背影,眼里露出一丝狠毒之色。
“咱们已经证实了此人不是林麻子的手下,不必对他逼得太紧。既然开了这个头,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不听咱使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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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林蹲在两人高的树杈上,听着从谷中隐约传来的喧闹声,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他娘的,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轮到咱守哨的时候就回来了。等老子下了哨,那帮兔崽子早吃得只剩满地的骨头了!”
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张林一把将挂在树上的“老套筒”握在手里。
“是自己人,别开枪!”张林向周围的几处暗哨打了一声唿哨,顺着树身滑了下来。
“原来是张老弟,不知大当家可在寨中?”殷皓向张林打了一声招呼。这人正是上次同秦烈一起埋伏在小山后的瘦高个。
“在,在,大当家带着一伙子弟兄刚做了笔买卖,大伙正一块喝酒庆祝。”张林兴高采烈地牵过殷皓的马,一边迫不及待地往谷里走。
走进谷中的大屋时,秦烈正同一名面色白净的汉子喝酒猜拳。一见殷皓,便面露喜色地快步走来。
“殷老弟,啥风把你给吹来了?”秦烈往殷皓的胸前锤了一拳,哈哈笑了起来:“今天咱俩一定要再赛一场,上一次喝酒输给了你,寨里的兄弟都笑话俺,搞得哥哥我好没面子!”
“咱这次来山寨,是有一件事想求秦哥。我想在寨里借点人手,面生、身手过得去的,几十个就成。”
殷皓要想一个人逃出龙江,实在是轻而易举。这一点,高烈臣同样清楚,所以对他的看管并不严。相反,对安娜等人的监视却极为严密,殷皓几次和安娜一同外出,都有数十个探子暗中跟随。
高烈臣说的不错,要想在这个乱世里站稳脚跟,靠的不是空口白话,而是看你是否具备这个实力。有枪便是草头王,才是这个世界颠扑不破的真理。所谓实力,在殷皓看来,无非是白道和黑道两种。在黑龙江这一亩三分地,自己要想在白道,也就是在军队里混出点人样来,根本不可能。剩下的唯一选择,就是黑道。
帮派的名称,殷皓都已经想好,就叫“逍遥帮”。这一名称,是来源于他所修炼的“逍遥诀”。此时的殷皓和秦烈,都没有料到,这个尚未成立的“逍遥帮”,在将来的日子里,究竟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怎么,你老弟想自己开山立柜啊,成啊!”秦烈以为殷皓想上山落草,大笑了起来:“大哥我别的没有,几百号人,上千条枪还不放在眼里。说吧,看中了哪块宝地?”
“咱想在龙江的黑道闯出点名堂,这些人就是咱起家的本钱。”
“殷老弟,要是高烈臣那儿真过得不痛快,就搬到寨里来住。高烈臣不肯放人,咱就带着手下的几千弟兄把弟妹给抢出来!”
“谢了,秦哥。高烈臣的事,咱想自己去了结。”殷皓饮尽了碗中的“烧刀子”,只觉得一道火线窜进了胃里,浑身的血液都好像沸腾了起来,“高烈臣想把咱玩弄于股掌之中,只怕他付不起这个代价!”
“老弟,你变了一些。”良久,秦烈开口说道:“不过既然是老弟开了口,做哥哥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再变,咱俩不还是兄弟么?”殷皓的眼里忽然涌出了一股潮雾,倒满酒,大笑着和秦烈碰了一碗。
秦烈很快就找来了三十几人,其中一个人殷皓认得,是上次为他打制飞刀的汉子,外号叫“长子”。这个外号的得来,不是因为他个儿高,而是因为这家伙管不住身下的那根玩意。兜里的钱去不了窑子,就算是下山硬抢,也要扛回一个女人。
“殷老弟,这三十几个人都是我信得过的兄弟。咱交代过了,从今天起,这些人就算是脱离了山寨。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要是有谁不听使唤,你只管三刀六洞。另外,‘福生饭店’的余老板头脑灵活,也跟了兄弟你吧!”
殷皓拍了拍秦烈的肩膀,对这个大哥,他说不出任何感谢的话。
“各位兄弟,多余的话咱也不多说了。要是大家愿意跟着咱干的,咱说声谢谢,不愿意的,咱也绝不勉强,现在还可以退出。”
“长子,你和兄弟们分批赶到龙江,把每一个旮旯都摸清楚。大大小小的帮派有多少,他们的后台是谁,关系怎样,每一家的手下又有多少人。记住,只是摸情况,不是现在就和他们火拼。有事情,就通过‘福生饭店’的余老板联系我。”
殷皓见无人吱声,心知这些人不会现在就服了自己,却也并不在意。
“大把的大洋,大把的漂亮女人,大把的快活日子在龙江等着咱们,是爷们的,就跟咱干了碗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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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生饭店位于龙江城的华奎大街,饭店的门脸并不出色,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三层楼木房。掌柜余福生据说是十几年前从关内来此讨生活的山东汉子,因为炒得一手地道的鲁菜,酿得一缸家传的好酒,很快就在龙江扎下了根。
这掌柜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不管生意有多好,每天的午餐和晚餐,都只做五十桌酒席,所以总是早早地便打了烊。但此时已经敲过了二更,饭店里还亮着灯光。
“兄弟们都来了么?”殷皓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盒子炮”,“咔嗒”一声拉开了枪机,丢给了身旁的长子:“检查一下各自的家伙!”
三个月前,“逍遥帮”在龙江立下了字号。帮中的弟兄由最初的不足40人,增加到了如今四百多号人,手里也有了六家妓院和六处赌坊。
“殷爷,要不要让兄弟们陪你去?”长子把马刀和“盒子炮”别进腰带,放下了身上的长衫。
“哈哈哈,想要老子命的人很多,就凭张胖子,只怕还差了点!”
殷皓戴上一顶瓜皮帽,配上他身上的粗布对襟短褂和脚下的圆口布鞋,活脱脱一副龙江城里苦哈哈的模样。只有从他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才能看出一丝破绽。
“留在饭店的30名兄弟,都是帮中的精锐,就由余老板负责调配。除了‘宏泰坊’,张胖子手里四间赌坊,两家妓院,哪一处进攻受阻,就支援哪里!今天晚上,一定要让张胖子的‘绥兰帮’从龙江城消失!”
殷皓推开饭店的后门,月光泻在寂静的小巷,四周笼罩在淡蓝色的薄雾里。很快,小巷里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远处一户人家的看家犬,渐渐地,看家犬的吠声也停止了下来。
“宏泰坊”楼下的阶梯上,老鸨正满脸痴笑地招揽生意。这老鸨一张烧饼模样的大脸,脖子上的肥肉挤出了鼓鼓囊囊的三层。殷皓暗感好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殷老板果然豪气,一个人就敢来‘宏泰坊’!”
张胖子身前的酒桌上,放上了两把锃亮的斧头。这家伙手下的帮众均来自绥兰,能横行龙江数载,除了手下人极少变节,本身的拳脚功夫也不弱。
“张爷的约,在下敢不应么?”殷皓抬起手,拿起酒桌上的酒壶,自斟了一杯。
酒桌旁的几个大汉猛地抽出了腰间的手枪。一个多月以来,死在这人飞刀下的帮众,少说也有二十几人。虽然上楼前已经对他搜了身,却也不由惊得魂飞魄散。
“哈哈哈!想不到名震龙江的张爷,也有这等熊包的手下!”
张胖子冷哼了一声,粗短的大手伸进了身旁一个女子的衣襟,在女子的胸脯上肆无忌惮地揉搓起来。女子丰满的胸脯上,很快便露出了几道紫色的血痕。
“滚,婊子!”张胖子突然扬起手,“啪”的一声,扇了这女子一个耳光。女子一下栽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鲜血,但兀自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