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祁连山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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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挑事端伊强犯枪案 祭先人坡地杀牛羊(2)

张玉亮说:“我看青河和索丽红说说笑笑,你尊我敬的。青河从铺子里回来,索丽红又让洗脸又给倒茶,啜大嫂子做了饭端上来,两人又互让着吃,我心里踏实了,吃过饭,我想不远的几步路,就溜达着回来了。”

任文锦听了,叹道:“虽是自己的儿子,但我们对青河的关心和接触是不及索丽红的。”

到了腊月二十三日的早上,张明月就给王妈安排敬灶爷爷灶奶奶的事。随即又到张玉亮的房里,对张玉亮说:“她二奶奶,我们去趟张家坡地,一来青泉的媳妇大月份了,我们去看望一下;二来,大儿子媳妇怎么安排过年,还有四个孩子的新衣服做了没有,还有大年三十的祭祀先人的事儿,牛头、猪头、羊头都准备好了没有?”

张玉亮说我也这样想呢,你就说开了,那就走吧。”

两人出门来,迎面碰上了任文锦提着粪筐刚回来,张明月说:“再没时间了,今儿个还提个粪筐,不怕别人笑话。”

任文锦说今年拾粪是最后一次了。”又说怕什么别人笑话,自己想做的事,就老天爷下石头,也得顶着去做。”

看着张明月、张玉亮穿的新崭崭的衣服,就问:“你们去哪里游门,也不让我去?”

张玉亮说:“我们去看青泉的媳妇,她身孕不小了,你也想去看?”

张明月说:“想去就一起坐车走,过年还有几天,年前恐怕再没时间呢。”

任文锦换了件衣服,三人坐车就走了,上了张家坡地老远就听见庄内的狗吠声。任文锦说这独庄独户的,如果没有狗,多寂寞啊。”

车到了庄门上,任文锦先下了车,对张明月、张玉亮说:“我去看看庄西面的老泉沟的水和抅坡上的树林子,你们先进庄去。”张明月、张玉亮点头应了声儿。

任文锦朝西走过来,看着老泉沟的水清亮亮的,上面是薄薄的一层浮冰,再看那泉眼坡堤,被厚厚的一层黄草遮盖着,坡卞的沙枣树、胡杨林、榆树枝条,密密麻麻得长超了坡堤,眼前一道树林屏障,遮住了任文锦西望的视线。任文锦心里想着:“大儿子真有眼力,这么多树,即能护堤护坡,又能遮挡西北刮来的风沙。”他遥望祁连白雪,再看看这一块庄田,不由得叹道日月催人老啊。十几年前栽上的这一片小树苗,现在长得都钻天了,而自己的头发、胡子也花白了,快人土了啊。”正感叹时,不料他大儿子青川到了跟前。

“爹,这么冷的天,不先去屋里暖暖,却先下车来这里受冻,你和谁在说话呢?”

任文锦转过脸来笑道:“我没有和别人说话,我自言自语呢。爹没看错你,你有爹的这股子劲,把这张家坡地规顺地好好儿的了,又栽成了这么多树,我心里高兴地自说开了。”

青川说我们天天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怎么样,你好长时间来一次,就觉得新鲜,觉得好,看得时间长了,你还会挑出许多刺儿来呢。回去吧,先到屋里吃口热饭了再说。”

三十好几的青川,像个小娃娃儿似的,笑呵呵地挽着父亲的一条胳膊回到庄里。

上房屋里,暖和和的一片喧哗声。任文锦进到屋里一看,张明月、张玉亮两个人在炕里,四个孩子坐两个奶奶的怀里,青泉和柳花坐在炕沿边上,罗金秀忙得洗了一大盘苹果,又上了一盘刚烧好的卷子馍,又给每人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羊油面子茶,青泉、柳花起身问好,任文锦点了下头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我进门就可以吃,你们倒闲坐了一会儿。”这时,四个孩子离了两个奶奶,站起身来,叫着爷爷上炕来坐。任文锦就脱了鞋上了炕坐下,四个孙子就坐在任文锦的周围。青川对四个孩子说:“你们四个坐在一边去,不许在炕上乱跑,好让爷爷、奶奶喝茶。”吃了早茶后,任文锦对张明月说:“你怎么安排,就安排吧,我原出去在庄外转一圈。”说着顺手从盘里拿了一个大烧卷子和一个苹果走了张明月在各房里转看了一圈后,问柳花说:“我看你瘦了些?”

柳花说:“前一段时间,我吃什么都恶心,唯酸果子吃了不恶心,吃饭少,最近我感觉好了一些,也能吃些饭了。”

张明月叫青泉过来后,说你多帮柳花干些活,像提水、端盆子、洗衣服什么的,自己碰上了就别让柳花干,不能学青江的媳妇高英,自己有了身孕,还抢着什么活都想干,结婚好几年了,流产几个,坐不住胎。先生看了,吃了保胎药,也没起作用。”

青泉听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大妈,这我知道。”

柳花也说我自己也注意着呢。”‘

张明月对青川、青泉说:“大人,孩子的穿戴我就不说了,有金秀呢。就是大年三十祠堂年祭先人,你是长子非得去庄那边,把长孙强强也领上,青泉你也去一下,去了早点回来就是了。”「

青川和青泉都应了声。青川说:“年祭的牛羊猪我都杀上,还有鸡鸭我也宰上,这些大妈就不用操心了,宰杀好后,我提早用车送过去。”

这时’任文锦进来了,问:“都说好了吧,该回庄了。”

张明月说:“我们刚把这事儿说定,你就叫喊着要回,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任文锦说不及时能行,今晚上还要送灶爷灶奶上天言好事去呢。”几句话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罗金秀又做好了长面,每人吃一碗,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三个人就坐车回了庄。进到大院里,已大后晌了,张明月忙着问王妈:“敬灶爷灶奶的事儿准备得怎么样了。”

王妈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天刚黑下来,任文锦和张明月、张玉亮就都洗了手脸,穿上干净衣裳,去大灶房。大灶房已打扫得干干净净,供灶爷和灶奶的西墙上,贴着一副新请来的灶爷灶奶图,地上早有三个跪垫放着。任文锦跪在正中的一个垫子上,三人各叩了三个头,合着手立起身来。

这时,金锁从外面进来了,说:“董环姑娘给了两包水晶点心,说让大老爷、大奶奶、二奶奶尝尝。”金锁说着话,手将点心递给了旁边站着的王妈。

金锁转身要走,任文锦对金锁说:“明早我要进城,车内弄暖和点,装几箱苹果,带进城里。”金锁答应着去了。

这里,张明月对王妈说上一壶热茶,我们尝尝董环丫头孝敬来的水晶饼。”三人都到了西屋,一会儿工夫,王妈端来了热茶,张明月打开了点心纸包,一股清香扑鼻的点心味。王妈要去她的屋里,张明月说王妈也坐下,我们一起吃点心。”

可巧青江和高英也进来了,高英说:“满屋子的清香味,爹、大妈、妈在吃什么好东西。”

张玉亮说是董环姑娘带来的水晶点心,坐下吃吧。”王妈又倒了两杯茶。青江和尚英各吃了一块。

张明月说:“明天你爹还有事去城里,你抓紧把对联写写。”

青江说知道了。”王妈收拾了茶杯取了炕桌。

第二天,任文锦一大早就到了官井巷的四合院里,他喊了一声青海,闫妈进来说:“青海和冬梅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昨夜一铺店失了盗。”

任文锦问你可知失盗财物多少?”

闫妈说:“还说不上,只听说铺店的守夜店员,聚在一起赌钱,被几个小毛贼进去拿了东西。”

正说着话,郭冬梅走了进来,任文锦问起失盗的事,郭冬梅说:“呈祥布店失了两板花布,一墙之隔的继美丰丢了一坛酒、两条哈德门香烟、一箱子洋糖,还有一大盒子点心。经查点,再没有失什么物件。”

任文锦说:“我早就说过,呈祥布店通往继美丰的小门,早就该堵掉,你们不听,才有了今日的损失。”又问:“青海呢?”

冬梅说:“青海要去局子报案,我说算了,那两个店员训了一顿,年过后,每人罚两个月的工薪不发。如再有失窃之事,清退出店,两个店员诺诺连声说以后再不敢赌钱了。”

任文锦听了郭冬梅的话说不报局子也可以,只是年前年后要严加防范,特别是年前,有很多人没钱过不了年,就偷别人,以后要给店员们多讲几次话’千万不能赌钱,都小小年纪的,生那恶习干什么。”冬梅答应了个是,任文锦又问广青菊那边来电话没有?”

冬梅说:“爹不提我倒忘了,昨晚上青菊过来了,她说伊强放出来过年,得有五人同时保释才能放,而且还要交下五百块白坨子的保金,并且还要有梁处长亲笔签字。青菊还说如果爹进城来了,叫中午过她那边去,成基下班了给你细说一下呢。”

任文锦说:“那我中午就过去一趟。”又对闫妈说:“早上来得早了,还没有喝早茶。”闫妈忙转身进了伙房,不一会儿就端来一碗鸡丝挂面。吃了这碗面后,任文锦就想着五人出面保的事。

离中午还早些,任文锦在东大街上慢慢转着,不想迎面碰上了龙三爷,两人握手后说了几句客套话。龙三爷问任文锦过年的事。

任文锦说:“想乐乐不起来,昨夜店铺失盗。前一时期,伊朝宝的儿子被抓,缠我托女婿要保放他的儿子,还必须是五人联保。”

龙三爷听了笑着说这有何难的,你们当年的六子学社,一人的儿子被抓了,还有五子出面担保,即是缘分,又是情分,何乐而不为呢?”

任文锦听了,像是脑子开了一扇窗子,大亮了起来,随后笑道:“龙三爷真能想得到,不过,保后又会出现个什么局面。”

龙三爷说那你就不用管了,从监房里出来的人,脑瓜子要灵九十九,自会有办法的。”

任文锦和龙三爷分手后,径直向邮电街口走去,拐过街口,老远就看见青菊在她院门口立着。看见爹走过来,忙迎上去。成基在屋内擦洗酒壶、酒盅,炕桌上已摆好了几样小菜。

成基说:“爹,请上炕坐,今天天太冷,我们先喝上几盅酒暖和一下身子。”说着,就斟满了一盘酒敬了上去。

任文锦接着喝了一盅酒,吃了一筷子小菜,问成基:“这五人保怎么个保法,还要有个什么身份吗?”

杨成基说:“五人联保的身份起码在科员以上,或是乡绅,有一定资产或名望的人。我看爹最好不要参与联保这件事,你有了岁数的人了,稍有个纰漏,精神上受不了。”

任文锦说:“贤婿说得对,但这件事和其他事不一样,如果我不参与联保,怕没有人伸头联保呢。我也想过了,好歹就这一次,以后,如再碰上这种人情事,我也就再不出面担保了。”

杨成基听了,只好微微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