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敦耶夫想了一下说:“郭经理,一手摊在年底的红利里面去,到年底了分也是一样的。”
郭冬梅说:“不一样,如果放在年底,看起来红利大,实际是半路里投进去的,不提出来,购器材的资金就转不开,直接投人者还要吃亏。”
普利敦耶夫笑了一下说郭经理你太精了,提吧。”
由青江、冬梅、班子恭、高英伙在一起算了一个细账,把路途费、安装费、调试费、人工工资还有百分之十五的保管费加起来,除收回本外,果然如青江说的,一台新发电机的费用又回来了。余外,给班子恭当月工资中加发了二百元钱,班子恭高兴地说这样的买卖以后还要多干几次,公司得了大利,我得了小利,又为肃州人添了光,真各得其所。”
过了一天,任文锦又把郭冬梅、青江、高英叫到跟前,详细询问了下发电机赚利的情况,郭冬梅笑着说:“看来爹对我们赚利的情况不太相信,是不是觉着有点坑了普利敦耶夫?说实在话,一点都没有坑他,医院里的一切事务都由我们干,他只是投入药品,说个不好听的话,他没有和我们合伙之前,他的生意像冬天的雪。现时普利敦耶夫偷着乐吧。”‘
任文锦听着郭冬梅的话,笑笑说:“我没有不相信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行情。因为是新鲜事,又是上万元的大事,我不能不多知道点。”冬梅、青江、高英都笑了一下。
没过几天,东城墙根的工人俱乐部来了个人找任文锦,这人名叫张进武,他一句一个任大老爷,满口的武威话。他说我管的三个俱乐部有名无实,河西的凉州、甘州、肃州三个地区一个电影放映队,电影放到哪个县,发电机拉到哪个县,就有个电影片子,没有发电机发电也放不成,来回拉运特别不方便。我想在我们肃州这儿,购一台发电机,专给肃州人放电影。但购买发电机,钱不够,现在先交一半的钱,挣上几个钱后,把欠的另一半钱再还上。任大老爷,你看这样可以吧?”
任文锦听后,左难右难起来,当时青江又不在跟前,如果自己答应了,青江不愿意又怎么办。只好说:“发电机确实还有一台,你今天先回去,明天了过来,卖与不卖给你个死头话。我今天不能做主的原因是不知道那台机子是不是已卖给了别人?”
张进武听了这话,说了几句客气话先回去了。晚上,青江来吃饭,任文锦说了这事,青江想了想说:“卖,我们的洋商场开张还得几天’在洋商场开张前,进货时一并进来几台发电机,现时卖出去,先扩大扩大影响再说。”
第二天,张进武来了,任文锦就答应先交一半的钱,将那台发电机买给工人俱乐部,班子恭亲去给安装、调试,不过工人俱乐部的电线是早就装好的,没费多大劲就调试正常了,当晚上就演了一个片子,叫《乌鸦和麻雀》。俱乐部的负责人张进武也下了狠心,往日放的电影,都让有点身份的人白看了,没有人掏钱,也没有收入。现在自己安上了发电机,一律公开卖票,用收的票钱偿还发电机的费用’电影买票公开放映,轰动了整个肃州城乡,这是后话,暂不提。
八月十五日这天,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还有青梅、青泉、柳花及福福、星星三代人去了马莲花滩沙沟槽尤香媛家里。任文秀早早在马莲花滩滩边上迎接他们。走到了屋里,青梅、青泉、柳花叫了尤香媛姨娘,教着福福、星星给姨奶奶磕了头,后又有任文秀和尤香媛两人给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磕了头,问了哥哥嫂嫂的好,张明月、张玉亮才忙上前拉起了尤香媛,三个义坐在一块说起话来。任文秀就陪着任文锦在这前后院落转看了一圈,两人落脚站在门前面的大榆树下说起话来。
任文锦望着大榆树问任文秀你可知道这大榆树生长了多少年了?”
任文秀说哥,这我说不清楚。”
任文锦看了看树干的阴面和阳面,对任文秀说这棵榆树少也在九十年以上了。树梢离地不到五尺,树干直径在九尺以上,真可谓古稀之树了。”
两人正说着话,走过来一位老人,任文锦为了验证一下自己对这棵榆树的猜测,就问道:“老人家,请问一下这棵榆树生有多少年了?”
那位老人望了一眼他俩,说:“从我懂事起,这棵榆树四个小伙子拉手都搂不住。”
任文锦点了下头,又问道:“老人家,你今年高寿了?”
那位老人回说我今年七十有三了。
任文锦听了笑道看来这棵榆树在九十岁以上了。”
老人听了笑笑说:“百年以上了,你没听说过榆树长得慢吗?”说完,老人走了。
这当儿,青泉和四个娃出来了,他抱着他的星星,福福和尤香媛的两个娃在大榆树下跑来跑去的,任文锦看着尤香媛的两个娃,叹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不容易,百年树人,树人百年,人生短促,真不容易。”
任文秀和他儿子青泉,望着任文锦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屋内,张明月、张玉亮、尤香媛还在说着话儿,张明月说:“她小婶应该到城里去住,前两天我们还给你看了房子。你在这里单门单户的,又忙里又忙外,两个娃又小,住到城里了,干个其他营生,相互照应着点。我看过几天了,你把那点秋粮收拾完后,房地也卖掉,就到城里去住吧。”
尤香媛流出了眼泪说我在这马莲花滩住着已有七八年了,刚来时总觉不习惯,过后几年,自己也有了娃娃,跟乡民都熟了,也觉得习惯了。我和天明过了几年没名堂的未妻,现时又和文秀生活在一起,总不能老没个名堂,不说我自己了,也得为两个娃娃着想,既然两位嫂嫂让我住城里去,我也就应承了,把那一畦包米、一畦白菜收拾完了就去。”她含着眼泪笑了一下。
张玉亮也笑笑说:“今日我们来;让青梅、青泉、柳花认你姨娘,让你也认认我们,更重要的目的是请你到城里去住的。”说完,三人都相互笑着点了头。
厨房里,金锁当火头军,在两个灶里添火,青梅、柳花两人满头大汗地做菜、揉面。来时,从城里带了几斤熟肉和生肉:还有两条鲤鱼。青梅、柳花在厨房里,先是柳花个皮地问金锁说:“金锁,你看这位新二奶奶人品怎么样?”
金锁只是傻笑,不愿意回答什么,柳花一再追问,金锁才慢慢悠悠地说:“好着呢。”
柳花又想问青梅,还没等柳花张口,青梅笑道:“我们当小辈的,第一次见大辈的面,就不该议论大辈人如何如何的’只要她对我们的爹好,我们就谢天谢地了,人老了,就图个相互照应。我还想对我爹说,别当道士了,柳花你说说,这话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柳花听着青梅的话,半天儿了没说出话来,青梅又问了一遍,柳花才说:“我听大妈的话音儿,爹这道士还非当不可,因为是龙三爷叫他当的。”停一会儿,柳花又说:“其实啊,爹当道士自有好处,大姐你是出嫁了的人,我们又是分住了的人。爹当个道士,来回跑转的,精神上也好,若不当道士,两人常厮守在一起,话说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虽这话是不该说的话,但提早说一下也无妨。大姐你说是不是?”
青梅笑笑说你舅母很会说话,把话儿原转到我这里来了。我也明白你的意思,爹不回来也好。”柳花笑着点点头。
青梅对金锁说:“去请大老爷、二老爷他们,进屋坐着吃饭吧,委屈一下金锁了。”
金锁应声儿出去后,马上又回来,说:“大老爷、二老爷都坐桌了,就等着吃呢。”
青梅说先上四个凉菜。”
金锁端着两个盘子出去了,青梅的一个热菜也炒了出来,柳花的拉条面也下了出来,一会儿工夫,就上了一大桌子。任文锦打开一瓶酒,在门外奠了三杯,进屋说我们趁热吃吧。”青梅、柳花、金锁也一起坐了桌,吃了起来。
尤香媛说这顿饭应该由我做,却忙了青梅、柳花两个人。”
张明月笑着说:“青梅、柳花做这顿饭也是对你的欢迎,再说,我们都第一次见面,谁做都是一样的。”
大家说说笑笑,吃了一顿饭,都互相敬了酒。饭后,上了茶,任文锦对任文秀说我们都回城吧,晚上了在城里一起赏月。”
任文秀说:“今天就不去城里了,烦大哥大嫂来看望我们一趟,过些天了,我和香媛一起到城里去。”
张明月也说:“我给香媛说了,过几天她把秋粮收拾完了,接到城里。”说着话,大家起身出了院门,青泉、柳花骑着自行车,捎着福福、星星两人头里走了,任文锦、张明月、张玉亮、青梅四个人坐上车,由金锁赶着回了。任文秀、尤香媛领着两个孩子,目送任文锦。
说着话,车已到了城里,太阳巳落到和城墙一般高了。晚上,任文锦一家照例用果品献了月亮,张明月、张玉亮给月亮上了香、磕了头,一家人赏了月,吃了各种水果,尝了点各样的月饼。任文锦独出心裁地悄悄拉上张明月,提了一篮桃子,说是有点热,到外面兜兜风。实际上,出了四合院,径直去了旅店蒲珠的屋里,放下一篮桃子,从蒲珠怀里要过吃奶的孩子,抱在自己怀里,闻着奶香味,看了看娃,挨了下脸,和蒲珠说了几句话,和张明月返回到四合院。
张明月笑着问任文锦:“你这是怎么了,精神这么大的,在外游了一个大白天,这会儿了还又去了趟蒲珠家里。”
任文锦笑道我想蒲珠是你带过来的’人,就如我们的女儿一样,三十好几了,生了个娃,今日又是八月十五日,我们不去看看,谁又去看呢?”
张明月听着笑了,说:“你还真有心思,我都没有想到那里去。”说完,两人休息不提。
赶在双十节前洋商场要开张,任文锦又在银行贷了四十万元,青江、高英将洋商场内的货进齐了,有钟表、自行车、玻璃及玻璃器皿、灯具、发电机、五金、洋车、儿童玩具、高档成衣、布料、沙发……班师傅装好了电路,把发电机放在商场背后的一间小房里。商场又招聘了二十个售货员,六个男的十四个女的,能照顾上的关系户都照顾上了,高英当了柜台经理兼会计’青江当了经理,双十节的前一天开了张。叶秋红的秧歌队在洋商场门前扭了半个多时辰,狮子耍了一个小时,开张贺喜的人络绎不绝,鞭炮从早上开张响到晚上,商场门上挂满彩珠、彩带,花篮一个挨着一个,斜对门的南局酒店,人进人出,任文锦待了五十多桌客。七区专署要员、县府要员都贺了喜,当年的六弟兄又好好聚了一场子,任文锦把他们请上天香阁吃了席酒。屠县长讲了话,说:“任文锦给肃州争了光,率先经营这么多的新商品,可贺可敬。”
晚上,洋商场灯光辉煌,整个热闹了一条大街,双十节这天,更是热闹非凡,第一天的营业额就超过了十万元,这在当时肃州这么个小城市,十万元就是一个大数目了。
最吃香的商品是钟表、自行车、洋戏匣子、化妆品、成衣和床上用品。过了三天,商场里的货已售去了一半,看上去不那么满了,青江就要急着进货,可自己又脱不开身。任文锦也有点着急,班子恭对任文锦说:“我看进货进配件的事,三少爷是顾不上了,只有叫杨超干这事合适,别看他人高马大的,脑子的确灵光得很呢。他抽空学开汽车,汽车在他手里已能开着大跑了,如果大老爷以后有了汽车,他开着进货,是最佳人选。”
任文锦听班子恭的话,觉着很有道理,就对青江、高英说了,青江说:“我也想着叫杨超去呢,杨超第一次去兰州,我还非得去一趟,给我的同学作个介绍,门道熟了,以后也就放心了。”
任文锦说你说得对。”
青江就和杨超去了兰州,来回四天就拉来了一车货,自此,杨超来回进货,有空儿就抓紧学车,这是后话,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