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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六编品读妥欢帖睦尔(3)

大权在握的妥欢帖睦尔会如何报复他的仇人呢?他隐忍了十多年的仇恨,终于在当年的六月全面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下一道诏书:“昔我皇祖武宗皇帝升遐之后,祖母太皇太后惑于憸慝,俾皇考明宗皇帝出封云南。英宗遇害,正统浸偏,我皇考以武宗之嫡,逃居朔漠,宗王大臣同心翊戴,肇启大事,于时以地近,先迎文宗,暂总机务。继知天理人伦之攸当,假让位之名,以宝玺来上,皇考推诚不疑,即授以皇太子宝。文宗稔恶不悛,当躬迓之际,乃与其臣月鲁不花、也里牙、明里董阿等谋为不轨,使我皇考饮恨上宾。归而再御宸极,思欲自解于天下,乃谓夫何数日之间,宫车弗驾。海内闻之,靡不切齿。又私图传子,乃构邪言,嫁祸于八不沙皇后,谓朕非明宗之子,遂俾出居遐陬。祖宗大业,几于不继。内怀愧慊,则杀也里牙以杜口。上天不佑,随降殒罚。叔婶不答失里,怙其势焰,不立明考之冢嗣,而立孺稚之弟懿璘质班,奄复不年,诸王大臣以贤以长,扶朕践位。国之大政,属不自遂者,讵能枚举。每念治必本于尽孝,事莫先于正名,赖天之灵。权奸屏黜,尽孝正名,不容复缓,永惟鞠育罔极之恩,忍忘不共戴天之义。既往之罪,不可胜诛,其命太常彻去脱脱木兒在庙之主。不答失里本朕之婶,乃阴构奸臣,弗体朕意,僭膺太皇太后之号,迹其闺门之祸,离间骨肉,罪恶尤重,揆之大义,削去鸿名,徙东安州安置。燕帖古思昔虽幼冲,理难同处,朕终不陷于覆辙,专务残酷,惟放诸高丽,当时贼臣月鲁不花、也里牙已死,其以明里董阿等明正典刑。”这道诏书不似妥欢帖睦尔继位后的第一道诏书那样充满了代笔者的谎言,而是诉尽了他隐忍多年的心声。废元文宗庙主,将卜答失里徙东安州安置,燕帖古思流放高丽,杀死明里董阿等当年参与谋害明宗、八不沙的叛臣,一系列的复仇行动妥欢帖睦尔报得淋漓尽致,大快于心。诏书发下后,监察御史崔敬曾上奏请求妥欢帖睦尔收回流放燕帖古思的成命,因为当年明宗夫妇被害之时,燕帖古思尚在襁褓之中。但是,妥欢帖睦尔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他自己就是个明证,更何况现在燕帖古思已经十五六岁,是个懂事的孩子了,留下了不是个祸害么?将燕贴古思流放到高丽是对当年自己被流放高丽的报复,这还是轻的呢?崔敬的劝谏不仅未能帮助燕贴古思,反而加速了他死亡的进程。不久,燕贴古思在流放途中遇害身亡,卜答失里到达东安州没多久也无声无息地死去,年仅三十四岁。

4.王气升腾

元代末年,因各种社会矛盾的交织,元政权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所有的这些,作为当权者的妥欢帖睦尔自然不会一无所知。在重臣脱脱的尽力辅弼下,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纠正之前权臣的暴政,缓和已极度紧张的社会矛盾。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又被奸臣所魅惑,学习号为演蝶儿法的房中术,“广取妇女,惟淫戏是乐”,使得“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虽市井之人,亦恶闻之”。

翻身做了主人的妥欢帖睦尔此时刚刚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意图兴业的时候,所以他改元“至正”以表示自己欲大有为于天下的决心。元代末年,因各种社会矛盾的交织,元政权已到了崩溃的边缘,刚掌握政权的妥欢帖睦尔又怎样重兴天下呢?帝国的现状,作为当权者的妥欢帖睦尔自然不会一无所知。在重臣脱脱的尽力辅弼下,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纠正之前权臣的暴政,缓和已极度紧张的社会矛盾。妥欢贴睦尔的先行之举便是恢复科举取士。科举取士自隋以来在为国家积累人才方面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但是这一传统制度随着元朝政权的建立而被打破。元世祖忽必烈在提倡“文治”和“汉化”时,也曾有实行科举制度的打算,但由于各方面原因,包括蒙古和色目贵族的强烈反对,以及忽必烈本人对此的顾虑,始终未得以实施。在历经7朝皇帝,共70余年之后,到了元仁宗时,才开始正式举行科举考试。但在举行了6次考试之后,便到了权臣伯颜专权之时,仇视汉人的伯颜停罢科举,加剧了民族矛盾。欲大有作为的妥欢帖睦尔接受了翰林学士承旨库库等人的提议,“古昔取人才以济世用,必由科举,何可废也?”再度恢复科举取士的制度。妥欢帖睦尔在恢复科举当年,“亲试进士七十有八人,赐普颜不花、张士坚进士及第,其余赐出身有差。”元代由妥欢帖睦尔坚持实施下来的科举制度,推进了大元政权的汉化,提高了官僚集团的文化素质,巩固了元朝的统治基础,缓和了民族矛盾。元朝建立的科举制度,其内容和模式均不同于前朝。明、清王朝开科取士的制度,仅仅是在元朝科举制度基础上加以发展、充实和完善,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除了恢复并坚持科举制度外,妥欢帖睦尔继续贯彻、推行“文治”。他任脱脱为都总裁官,使长期未完成的宋、辽、金三史的纂修终于在至正三年开工。妥欢帖睦尔充分信任重臣脱脱,果断解决争议,保证了“三史”在两年之内迅速完成。同时,妥欢帖睦尔还接受了脱脱的多条建议,包括太庙四时祭和“留心圣学”的建议,后又改奎章阁为宣文阁,不置学士,惟授经郎及监书博士,以宣文阁系衔。元朝自忽必烈以来对汉人就非常忌惮,所以素来朝中官员汉人极少,到了伯颜当政之时,又规定中书省、枢密院、御史台、六部、宣慰司、廉访司及各路、府的官长幕僚统统只许让蒙古人、色目人担任,汉人被摒除出了进入仕途的机会。但是,妥欢帖睦尔当政后,便开始重视汉人,推行“汉化”政策,如汉人韩元善得任中书左丞、得任中书参政韩镛,除此之外,他还任用汉将,其中最有名的当属王保保。王保保是河南沈丘人,妥欢帖睦尔赐了个叫做扩廓帖木儿的蒙古名给他。在金庸的小说中王保保是女主角赵敏的哥哥,是个配角,但是在历史上,王保保却声明赫赫,连明太祖朱元璋在宴会群臣之时都赞叹王保保为天下第一奇男子,为不能得王保保为将而遗憾不已。王保保不仅在明朝廷威名赫赫,在民间也是家喻户晓。据姚明的《清溪暇笔》载,在太祖夸赞王保保为天下奇男子后,“民间凡遇有微劳自矜者则诮之曰‘尝西边拿得王保保来耶’至今遂成谚语”。元朝末年,黄、淮河又多次决口,使中原之地“漂没田庐无算,死亡百姓无数,村庄城邑多成荒墟。”据《元史》载,元朝末年的雨旱灾:山东19次、河南17次、河北15次、两淮地区8次。(《元史·五行志》)造成“漂没民庐、死者众”(《元史·顺帝本纪》),“禾不入地、人相食”(《元史·五行志》),至正元年到二十六年,几乎每年都有特大洪水泛滥。黄河决口为历来统治者的心腹大患,妥欢帖睦尔又是如何治理的呢?为了治理水患、发展农业,以及加强水陆交通等目的,元朝统治者对水利建设比较重视,从中央到地方,都设有专门的机构和职务。妥欢帖睦尔的突出表现是,下决心治理黄河,并下令记载、总结方法。其中,贾鲁治河是当时最经典的例子,他疏浚河道280多公里;堵塞大小决口107处,总长达3里多;修筑堤防上至曹县,下至徐州,计770里。不仅成为元朝治理黄河的最大工程,在我国治河史上也属罕见。贾鲁治河的成功,一方面源自他采用了科学的治理方法,另一方面,则源自妥欢帖睦尔给予他的全力支持。公元1351年,水利学家欧阳玄受命制河平碑文,对治理黄河事系统记述、总结方法、经验,撰有《至正河防记》。这对元朝及后世的水利学发展与进步有重大作用。不过,贾鲁治理黄河时,派兵沿黄河镇压修治黄河的反抗农民,当时共有汴梁、大名等十三路农民共十五万人修治黄河。元兵对这些农民残暴无情,经常无故打骂,为元末的农民起义埋下了导火线。妥欢帖睦尔的这些政策延缓了元朝灭亡的时间,但延缓只是延缓而已,元朝自建朝以来的许多不利于民族团结,国家发展的政策已经为元灭早早埋下了祸根。积重难返的元朝,只能在妥欢帖睦尔的手下暂显“中兴”假象,更何况到了中老年的妥欢帖睦尔终于还是步了前朝许多皇帝酷好淫乐、以“奇技淫巧”败国的后尘。妥欢帖睦尔除了宠信贤臣脱脱外,也宠信奸臣哈麻。自然,当时这个“贤臣”和“奸臣”的封号,只是后代人根据他们的所作所为给定的,妥欢帖睦尔可不认为深得朕心的哈麻是奸臣。据《元史》载,“帝每即内殿,与哈麻以双陆为戏”。有一次,哈麻穿了新衣侍立在妥欢帖睦尔身侧,当时妥欢帖睦尔不小心将茶水吐到了哈麻新衣服上,哈麻不仅不生气,反而说“天子固当如是耶!”惹得妥欢帖睦尔大笑,对他更为宠爱。据王世贞《艳异编》)载,“哈麻尝阴进西天僧,以运气术媚帝。帝习为之,号演蝶儿法”。演蝶儿法其实就是房中术。学习了西天僧教授了的演蝶儿法,妥欢帖睦尔深得其味,于是“广取妇女,惟淫戏是乐”。妥欢帖睦尔还选采女跳十六天魔舞,名义是为佛事伴舞奏乐而制,实际是借此名义大兴淫乐。当时后宫特设密宫,男女君臣,均裸体相处,胡天海地宣淫作乐,以至“丑声秽行,著闻于外,虽市井之人,亦恶闻之”。除了淫乐之外,妥欢帖睦尔还沉醉于机械制作和工程设计当中。他设计的宫漏“约高六七尺,广半之,造木为匮,阴藏诸壶其中,运水上下。匮上设西方三圣殿,匮腰立玉女捧时刻筹,时至,辄浮水而上。左右列二金甲神人,一悬钟,一悬钲,夜则神自能按更而击,无分毫。其精巧绝出,人谓前代所鲜有。”这就是在前代水运浑仪一类天文仪器的基础上设计的自动报时器。他还曾亲自设计过宫殿的建筑图和模型,“自画屋样,又自削木构工,高尺余,栋梁楹槛,宛转皆具”工匠“按式为之,即成华屋”。毫无疑问,虽然元朝的灭亡不尽然是妥欢帖睦尔的原因,但是他这些荒唐之举却变相地推动了亡国的车轮,因为他纵容番僧之故,许多番僧在民间作威作福,强抢人妻女,又让已经衰败的元朝雪上加霜。正在妥欢帖睦尔荒淫玩乐之时,后院已经失火了,皇后完者忽都奇氏正在阴谋叛变,把自己的爱子爱猷识理达腊推上帝位,面对这样的情况,妥欢帖睦尔会如何处理自己的家庭内讧呢?

5.归去非诚

妥欢帖睦尔所宠爱的完者忽都奇氏野心勃勃,竟然在皇后还在的情况下,唆使臣子拥立自己为“第二皇后”。成了第二皇后的奇氏并不满意,她急迫地想拥有更多的权力,于是便和自己的儿子一起策划叛变,让妥欢帖睦尔提前退位。沉浸于演蝶儿法中的妥欢帖睦尔对此毫不知情,奇氏更加肆意妄为,朝廷内外被搅成了一锅粥,而此时元亡的号角已经吹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