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巫翰阳在他暂住的套房内监视着隔壁大楼高级职员办公室里的动静。他已将程序设定好,只要深夜有人打开办公室的电脑调动金融数据,他设置好的摄像机将会全程录影,将其犯罪过程记录下来。晚晴设置的电脑程序也会将来人输入的数据拷贝下来。
现在他们只要安心地等待罪犯自投罗网就好了!
“有什么新的情况吗?”晚晴洗完澡,一边用浴巾擦拭着湿发一边从洗浴间走了出来。
“没什么……啊哈哈……”在看到晚晴现在的样子后,巫翰阳忍不住爆笑出来,“你……你的头发……哈哈……是怎么了?”
她的头发卷成一个个的小卷,像一根根麻花扎在脑袋上,看起来奇怪极了——难怪他忍不住捧腹大笑。
晚晴瞪了他一眼,“我的头发一遇到水就变成这样!干了,它自然就变回大波浪的形状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你不会把头发吹个七成干啊?这样出来万一感冒了呢?”虽然白天的气温与夏日无异,但毕竟是秋季了,晚上还是很凉。他们匆忙搬过来,也没有安装空调。
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浴巾,他站到她身后为擦干发上的水珠。
“晚晴,你说罪犯会不会用另一台电脑和办公室这台连接起来在家里调动资金?如果这样,那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不会!”她肯定地分析道:“就因为这几年网络经济犯罪的增加,现在银行和各家公司都有了协议,银行对公司的电脑有识别系统。我检查过,‘光远’的电脑都安装了这种识别系统。除非是我这种黑客高手,否则破译不了识别码根本无法从账面上转移资金的。”
“那罪犯会不会找黑客高手帮忙呢?你记不记得‘阴广夏’股票黑幕中,就有黑客在电脑上做手脚,将雇佣他们的人手中那些跌得一塌糊涂的股票高价抛售给他人。”
这种网络时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晚晴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应该不可能!我查过前几次交易,都是直接利用公司电脑的,没道理现在去请什么电脑高手啊!而且,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谁会在网络上发帖子,力邀黑客来犯罪啊?而且你忘了,洪芳琴说过要想从银行的‘光远’账户里调走资金还需要那张识别身份的磁卡。”
“说的也是!”巫翰阳点点头,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他皱了皱眉头,“为什么所有的犯罪目标正好集中在那几位股东身上?我总觉得这个案子有古怪!”
放下毛巾,他把梳子递给她,“差不多快干了,自己去把头发梳梳。一会儿外卖到了,咱们就可以吃晚餐了。”
“它要是再不来,我就要饿死了。”如果出任务能带着宋妈那该有多好,她现在就不用饿着肚子工作了——可他打死也不同意——无聊!
等她再次将舒展成大波浪的卷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走出房门的时候,晚餐已经摆在桌上了。
“啊!太好了!终于有东西吃了!”拿起筷子,她夹了一块不知名的物体就直接送往口中。可没嚼两下她又给吐了出来,“呸!呸!这是什么呀?这么难吃!你从哪里定的外卖?”
“很难吃吗?”他不相信地夹了一块看起来蛮有卖相的食物送进嘴力,在咀嚼了片刻后,他很努力地吞进了胃中。语带安慰地劝道,“你还是凑合着吃吧!咱们还要工作,总不能现在出去吃吧?”她就说她一向对外卖食品评价甚低嘛!那都是多次痛苦之后得出的经验教训。
“我宁可饿死,也不吃让自己倒胃口的东西!那样我会一连几天吃不下东西的。”
她会一连几天吃不下东西?——他十分怀疑这一点!
看看桌上的食物,再看看她,他再次追问了一遍,“你真不吃?”
“不吃!”她意志坚定。
“那我就一个人把它解决掉了!”拿起碗筷,他仿照日本人说道,“我要开动喽!”
见她依然不为所动,他毫不客气地对着桌上的晚餐,开始了一场全方位、多角度的歼灭战。
而一边的晚晴只能抚摸着自己干瘪的肚子,干瞪着眼,不停地咽口水。
转眼的工夫桌上已经是风卷残云,丝毫不剩了。
饿!好饿!非常饿!她饿死了!她饿得去睡觉,可是又饿得睡不着啊!
“刚刚有人来吗?我好像听见关门的声音了。”晚晴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从睡房内走了出来。
“嗯!”
巫翰阳的声波在空气中撞击,一直撞到她的耳朵里。她抬眼望去,就是没发现他的身影。
“翰!你在哪儿?”他人呢?怎么四处都找不到?
“我在厨房。”
晚晴依言找到了厨房,推门一看——他正在冰箱旁边摆弄着什么。
“你在干吗?”
他也和她一样饿吗?饿到准备啃冰箱?若她记的不错,由于他们出来得匆忙,冰箱可是空空如也,除了冷气什么也没有。
巫翰阳头也不抬地忙着手里的工作,回了一句,“做夜宵。”
“夜宵?”她的眼睛在瞬间放射出看见金子的光芒,探出脑袋向他的手看去——果然!他在处理一些绿色类似于蔬菜的东西。
“从哪儿弄来的?你出去买的?你不是说为了工作不能出去嘛!”要不然她也不会饥肠辘辘地饿到现在了,她现在看到他都想啃上一口。
巫翰阳一边快速地切着手上的香芹,一边回答她的疑问,“我让暮从超市买了一些东西送过来。”
晚晴看看手表,夸张地瞪大了眼睛,“你让人家深夜两点多,去超级市场买东西送过来?”
他放下手中的菜刀,瞥了她一眼,“你这个女人真的很讨厌唉!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就因为你这个死女人挑嘴,我知道你一定饿得半死,这才拜托暮深更半夜跑去买些材料送过来,好煮东西给你吃啊!”
晚晴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明明心里感激得要死,可嘴里就是不肯放过他,“我又没有求你,是你自己愿意的。”
“唉!你……”他认命地低头忙着手上工作,不再和她废话,免得一时气急拿菜刀剁了她,还要替她收尸——这个女人就是嘴巴太坏!
“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先去玩游戏,你一会儿做好了端过来哦!”
她说话时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手插在口袋里利索地转身,将厨房的空间留给他。
巫翰阳重重地叹了口气,“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我自找的,怪不得人。”
说话间,他手中的刀狠狠地剁了下去……
“吃东西吧!”当他端着热腾腾的食物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大小姐正好命地窝在沙发上玩她的“养成游戏”。
“吃什么?”她放下手提电脑,坐到餐桌跟前,“是面啊?”她那口气里还有着一丝不满意的成分。“你不吃拉倒!”他说着就要把面拿回去。
想他堂堂巫大少爷何等的风流倜傥、聪明绝顶、人中龙凤啊!更是人见人爱的“黑马王子”,放下君子远庖厨的格言,在这凉意甚重的秋夜卷起衣袖亲自为她下厨,她还嫌东嫌西的,你叫他怎么能不生气?
“吃!吃!吃!”她一把夺过面,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现在她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他就是给她毒药,她也照吃不误。
“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倒了一杯水放到她的手边,他无聊地看看她的手提电脑,“你又在玩什么游戏?”
“‘急症室医生’——好难玩啊!我将所有的积分都修改到最高,可还是玩不到顶级医生。”
和她相处这么长时间,他可是太了解她玩游戏的智商指数了!
她的游戏智商正好和她高杆的程序设计头脑成反比,可她偏偏又喜欢“刻苦攻读”这种怎么玩也玩不完的“养成游戏”。所以,她就先利用她的程序设计头脑将游戏中难的变简单,低分变高分,然后再去玩游戏。他就不懂,这样玩游戏还有什么意思。可就是这样,她的游戏过程还是异常艰难——就说这什么医生吧!他都看她玩了一个星期了!
现在想想,就某些方面而言,她不仅不聪明,还笨笨的,甚至有些蹩脚。
巫翰阳看着她艰难无比的“医生生涯”,禁不住技痒,按下“continue”——大玩起来。
晚晴端着面凑到他身边,“唉!没想到你一个大少爷居然会做饭唉!跟谁学的?”
他的眼光完全集中在屏幕上,拨一点注意力跟她说话,“暮因为一个人住,所以自己做饭。有时候去他那儿,看他正在做饭,我也跟在后面凑凑热闹。不过,会的也就这几个简单的。”
“这么说卫千暮的厨艺不错喽?”她的眼睛放射出明媚的光芒。
“基本的家常菜都难不倒他,好像外国菜也会一些吧!”瞥见她不正常的眼光,他赶紧作补充说明,“他可是正宗名‘草’有主了,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她打什么主意,打量着他不知道是吧?
晚晴瞪了他一眼,大口吃面。
“我说啊……”巫翰阳快速地按了几个键,这才说下去,“你一个人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会做饭吗?”
“我对食物很挑,自己做的满足不了自己的胃口,干吗还要浪费时间?”
“那你以前都吃什么活下来的?”总不会天天在外面吃吧?
“在外面吃啊!”还真给他猜到了,她在外面这一吃就吃了十几年。
“不过我发现,无论什么地方的东西都没有宋妈做的好吃。”他的面味道也不错——她聪明地不说出口,免得这个大少爷的鼻子又翘上了天。
巫翰阳侧过脸看向她,若有所悟地说道:“因为宋妈煮的东西有家的味道。”
她猛然间停下手中的筷子,望向他。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别过脸去,唇角带着一丝伤感,“是啊!家的味道……”
放下电脑,他歪着身子靠在沙发上,语带感性地说道,“和我谈谈你的过去,好吗?”
拨着碗里的面,她忽然觉得:其实有个人愿意和你一起分担回忆,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我爹地是个程序设计师,那个时候电脑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他的工作也主要停留在研究阶段。我们一家就靠着他那不高的薪水过着平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辆高级轿车停在门前,接走了妈咪……那天我站在院子里,看着妈咪跨上那辆车。我在后面不停地追啊喊啊,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回头。虽然那时我才四岁,可我一直记得她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说,‘佩佩,妈咪找到了自己王子,妈咪要走了……’”
“也许,那真是她所追求的爱情,她所追求的幸福呢?”
巫翰阳一向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他从前追求的“爱情游戏”一样——那完全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罢了。
“也许……也许从此以后她真的过上了童话般的生活,可那一切却是建立在我和父亲地狱式的生活的基础上。”
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不懂什么叫“爱情”,什么叫“背叛”,她只知道妈咪走后,一切都变了。
松开束着的发辫,她让黑色的卷发一泄千里。
“爹地有多爱妈咪,从我的小名上就能看出来。他们唤我‘佩佩’,可妈咪走后,爹地再也没这么叫过我。他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给了工作,给了他的程序……他总认为等他将计算机普及化,等他成为名人,等他有了钱,妈咪就会回到他身边,我们一家人又可以过上从前的生活。”她的脸上浮现出好久未出现的冰冷笑容,那笑容里饱含着嘲讽的意味。
“可他是个设计师不是个商人,他只能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而永远无法成为大局的主导者。公司为了商业上的利益,将他设计的更新程序冰冻起来,连带着也用法律条文将他牢牢地困在工作室。事业上的不顺利让他的情绪更加低落,他甚至不愿意见我,就因为我有着一头和妈咪一模一样的黑色卷发……”
他的手抚上她的发,他开始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将这头漂亮的头发束在脑后。因为这是一种印记,一种让人无法遗忘的伤痛。每见到它就会想起那个带给自己痛苦的母亲,她没有剪掉它,已是不易。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十年,爹地最终还是因为劳累过度,心脏病猝发死在了计算机前。”
她说的很平淡,几乎可以用“不带感情”来形容——可那也只是“几乎”。
“后来呢?你为什么离开学校,在学校总会有一些朋友,你难道不会舍不得他们吗?”巫翰阳撑着头望着她,没有亲情,人应该更渴望友情才是。
晚晴从眼角一直笑开来,笑容中却有着掩不去的失落。
“我没有你那么幸运,遇到了两个生死至交。我一直读的都是寄宿学校,就是价格很贵的那种。那里的孩子大多出自名门世家,平时就已经够瞧不起我了,我爸一死连学费都成了问题,哪里还有人愿意和我这样的穷丫头交朋友?”
他出身富豪之家,对穷富之间的差别实在了解不多。握住她的手,他似乎急于证明什么。
“谁说你是穷丫头?你只是还没找到水晶鞋的灰姑娘!”
“或许吧!”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享受着他大掌的温暖,她的心竟奇异地不再被过往的痛苦所牵拌。
“离开了学校,我用爸的电脑开始设计程序,并通过邮寄的方式卖给一些计算机公司。生活就这样平静却寂寞地走下去,直到我遇见他……”
“丁鸿鹄?”他的脑中马上闪过这个名字,他一直觉得晚晴与丁鸿鹄之间有着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往。如果,他猜的不错……
晚晴显然惊讶于巫翰阳的猜测,不过她很快就让自己从惊愕中平复了下来。想想看,他可是一流的侦探,有什么推理不出来的。
“对,就是他。你大概不知道,他也是从‘东方’毕业的,专业就是经济管理。”
沿着回忆,她缓缓道来:“我遗失在餐馆里的光盘被他捡了去,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当时我不过才十五岁,只是个什么都半懂不懂的小女孩。也许是一个人的生活过了太久,也许是青春期的萌动,总之我把他当成了心目中的王子。我认为他可以给我带来幸福,带来快乐,带来我一直期盼却得不到的家的感觉……”
“你爱上他了?”即使只是听她诉说,他都觉得胸口泛起浓郁得呛人的酸意。
她扫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脸黑了一半,她依然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觉,“我想是吧!那些女孩见到你时的表情、举动我都有——你说算不算爱上他?”
“不算!”他的语气异常肯定,“她们只是迷恋我,根本不了解我,又怎么会爱上我?”
“的确,我根本就不了解他——我不知道他接近我,关心我,说他爱我……其实只是为了利用我。”
往事重提,她再没有当初的激动,剩下的只是一些感慨而已——这算不算一种成长?
“他说他毕业后想做生意,需要一笔钱,问我有没有办法。当时互联网刚刚发展起来,网络安全根本不堪一击,只要是高杆一点的黑客都能入侵银行的防火墙。于是,我们俩联手,利用他对金融的熟悉和我对网络程序的精通分别从几家公司的账户上盗取资金。”
“这是违法的!”巫翰阳想起父亲说晚晴曾因盗用一千万资金被捕,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是违法的。可爱情让我失去了理智,只要能让他快乐,要我做什么都再所不惜。”至少当时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是该气她还是该可怜她。谁会想到如此聪明、理智的她竟也有那么糊涂的时候。或者,就是因为这件事她才变得理智到近乎冷漠?
“所以你就盗用了一千万?”
轻点螓首,她的目光有些迷离。
“我将从各家公司盗用的资金转移到他所提供的账户上,钱一到账户,他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就像从空气中蒸发了似的。也是在那时候,我的药瘾已经相当严重了。它主宰了我所有的神志,我将自己封闭在一个蜗牛壳里,每天陪伴我的只有电脑屏幕上那不停闪烁的数据。直到SAFETY的保全人员通过一条流失在网络上的数据将我抓获……”
她呆滞的目光反复从头脑中搜索那段记忆,却好像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一切就在岁月的流失中慢慢逝去,再也找不回来。而一同流走的,还有那段苍白、短暂、漩涡重重的爱情啊!
紧紧地拥住她,像要把她所有的伤痛都抚平似的。他多希望自己能早一些认识她啊!那样也许她就不需要经历那么多的痛苦。
不!那样也就不会造就出今天的晚晴——他爱的晚晴!
“他就是用你给的那一千万入主‘光远’的吧!你为什么不检举他?”
难道是因为“爱”?这个猜测让他气结。
他抱着她的手,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她却甘愿被困在其中——他的怀抱好安全啊!尤其是在这充满怀旧色彩的秋夜。
“你以为SAFATY的保全人员怎么会获得流失在网络上的数据?那是我自己给他们的信息,是我想让他们来抓我。”她的眼中不乏得意之色。
“为什么?”他不明白。有人喜欢坐牢吗?还是,她对生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期待?
她似乎看出他的想法,在他的胸前轻轻颔首。
“我就是要看看,他在得知我被捕的时候,会不会将钱还回来;我就是要看看,在金钱和我之间,他会选择谁;我就是要看看,他感情的真伪……”
“结果呢?他再一次让你失望了?”他现在恨不得把丁鸿鹄揪出来海扁一顿。
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即使这样她依然有些颤抖。
“他没有出现,他选择了一千万,证明他只是想利用我骗钱罢了。”伸出手,她抚上他的下巴,摩挲着那些刚刚冒出来的青髭,她笑得像个孩子。
“翰,你知道吗?就是在那时候我遇到了你爸爸,是他把我保释出来,并把我送进疗养院的。我还记得,那天我在疗养院的花园里,小睡过后醒来——我发现头顶的天好蓝好蓝,阳光格外灿烂。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好想唱歌,好想去旅行,好想吃遍天下间的美食。我告诉自己,我要好好活下去——活给死去的爹地看,活给抛弃我的妈咪看,活给背叛我的丁鸿鹄看,活给长得好帅的巫爸看,活给全世界看……”
在最难过的时候她都没有落泪,这时候却泪流满面。
拥抱着她,如同拥抱全世界。感受到她的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他觉得他的心也跟着她的泪水慢慢漾开了。
轻啄她的额头,他用下巴抵着她头顶柔软的发,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激。
“晚晴,你知道我有多感激这世上的一世吗?感激这世上有一个‘潘多拉的盒子’——它把希望给了你的同时,也给了我。如果没有遇见你,也许这一生我都不会明白真正的爱情是让人无法抗拒,又充满感动的。”
“别对我有太多希望——翰!我不能保证一定会爱上你。我承认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安心,可爱情毕竟是慎重的,我现在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你懂我的意思吗?”
她仰起头想要从他的眼眸中找出一点什么,可他却用下颚抚弄着她的发,阖着双眼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和眼神,只是用平静却饱含柔情的嗓音告诉她——
“咱们可以慢慢来,只要你不将我挡在心门之外,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了解你,给你爱和幸福,就足够了!足够了……”
真的已经足够了……
“翰……”狄南浦打量着一直窝在吧台上不知在笑些什么的巫翰阳心里直发毛,“你……最近好像气色不错哦?”他从一进门就开始微笑,到底在笑些什么啊?
听到南浦莫名其妙的问题,翰阳依旧保持一脸从心底涌出来的笑容,“你们两个不懂!秋天到了,最近本少爷的心情特别好!”
“秋天……会影响你的心情吗?”认识他十五年,没发现这一点啊!
卫千暮抿了一口白兰地,以习惯的冷漠说道:“你不知道,他那是被爱情射中的死相。”
深更半夜让他去超级市场买食材还得给他送上门,就为了一个女人——他可真是毕生难忘啊!
“爱情?他哪天不被爱情射中?”南浦浅饮一口威士忌,猛然醒悟过来,“是晚晴?翰,你还爱着晚晴?”
“什么叫‘还爱着’?我打算一直爱下去,不变了!”即使再压抑,他脸上的春光灿烂是骗不了人的。
“‘大情圣’准备动真格了?”南浦还是有些怀疑。
巫翰阳丰富多彩的感情世界如果就这样被定格下来,那不知有多少女孩会排着队去跳楼呢!
“我说,你们两个也赶紧找个人定下来吧!真正的爱情,滋味实在是太美妙了!”翰阳脸上的幸福之色简直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南浦没想到花花公子一旦动了真情,这么可怕——简直跟颜面抽筋一样。
“你好像忘了吧!我和暮可早就定下来了。”
翰阳一副看他不上的样子,“算了吧!你看看暮现在的表情,像是浸渍在爱情中的男子吗?”
南浦顺势斜了千暮一眼——是不太像哦!到比较像是失恋的男人。
“还有你……”翰阳一把抬起南浦的脸,“你有爱情中怦然心动的感觉吗?你有一刻不见她就牵肠挂肚的感觉吗?你有一想起她就觉得整个心都要飞到天上的感觉吗?”
他木然地摇摇头,“谁像你——感情那么丰富!爱情有时候就是静如流水,缓缓而过的。”
翰阳不死心地追问起来,“那你有幸福的感觉吗?哪怕只是待在她身边,静静地注视着她,即使什么也不说都觉得很满足——你有吗?”
他有吗?——南浦仔细回忆回忆,“这不是很傻嘛!”
“就是很傻!”接话的竟然是一直沉默无语的千暮,他的眼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好像极力在回忆着什么。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甚至于什么也不去想。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的一切,就觉得心中涨得满满的,好像世上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似的。”
“对!就是暮这种感觉!”翰阳用力放下酒杯,杯中的红酒碰撞着杯壁,荡起点点酒花,落上桌面。
南浦看看翰阳,再瞅瞅千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的工夫通通成为大情圣了?翰也就算了,暮——你怎么也跟着疯起来?”
一口饮尽杯里的白兰地,千暮的神色冷得有些可怕,“我情愿自己没有疯起来,我情愿自己不知道这种感觉,我情愿我还是以前的我。”
“其实……爱情很美好,就是太过美好才让人觉得有些可怕,才让人想逃。可你逃得了一切,逃得过自己的心吗?”翰阳搭上千暮的肩膀,让彼此依靠着对方。
“暮,听我一句话:试着用心去看看草草,看看你自己的感情——它……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美好。”
两个人独居在外的生活还在快乐地持续下去——
“喂!翰,你可真够厉害的,居然这么容易就当上了‘王牌急症室医生’。”晚晴兴奋地看着游戏里的自己金光闪闪地站在医院大厅里。
被夸奖的人得意洋洋地喝着花茶,“那当然了!”
你当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笨得要死啊!
“唉!晚晴,你怎么会研究起电脑程序这玩意?”他是无法将一个连最简单的“养成游戏”都玩不好的人跟一个程序天才联系在一起。
“这说起来还是一段笑话呢!”她的视线依然集中在屏幕上,头也不抬地说着。
“小时候,我看爸爸一天到晚泡在电脑跟前。我那时候很傻的,我想如果我拿走了爸爸的电脑,那他不就只能跟我玩了吗?于是,我非要他手上的电脑不可。他给我烦得受不了了,就把家里的那台电脑给了我,从此后躲到工作室里编程,这下我连他的面都难得见到了!反正我一个人在家也很无聊嘛!成天对着那台电脑,我瞎捣鼓着也就捣鼓成编程高手了。是不是很可笑?”
她是笑着说的,可巫翰阳却无法将它当成一段笑话听下去。
站在她身后,他从背后拥住她,靠着她的肩膀,他语带怜惜地说道:“你会不会觉得很寂寞?”
“不会,习惯了嘛!”就像习惯了你的拥抱一样!开始她还会挣扎,现在反正也习惯了,连挣扎都省了。
“以后有我在,你一定不会感到寂寞。”不知道这算是一种保证,还是一种宣告。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你话那么多,我烦都烦死了,怎么会寂寞?”
她是那种喜欢习惯的人。
什么事情只要让她一点一滴地习惯了,她就会慢慢陷下去,再也不愿出来——这就是他的爱情战术,先让她习惯他的存在,再让她一步步爱上他——就像他所喜欢的红酒。
长期的酝酿之后,从酒窖中溶入透明的酒杯。顺着手指轻轻的摇晃,让酒香窜入鼻中,直逼五脏六腑。浅浅地抿上一小口,淡淡的香醇滑过喉间,这才警觉它原来是浓烈的——那时,你已在不知不觉中爱它成瘾!
知道这段爱情就像红酒一样需要时间慢慢酝酿,慢慢品味,多说不宜。他聪明地转换话题,“唉!晚晴,你觉不觉得‘光远’的这件案子有许多疑点?”
放下电脑,她开始认真地投入工作中——这也是他们两个这些天培养出的默契。
“你是指什么方面?”
巫翰阳在屋里来回踱着步,“首先,洪芳琴怎么知道公司流失了三千多万?我们之所以知道,那是SAFETY里的金融高手全面调查的结果。即使这样,我们也没法判断准确数据。可我们告诉她的时候,她似乎早就知道,一点也不惊讶。”
“对啊!”听他这么说,她才想起来,“当时我们一见到洪芳琴,她就告诉我们准确的数目,既然账目上查无可查,她大学时攻读的又是人文专业。那她怎么会这么了解公司财务?”
“其次,就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为什么所有的怀疑对象那么容易就定位在拥有公司股份的那几个人身上?好像一切早就安排好了似的。”
如果简单地看来,这好像是合情合理的。可哪有这么笨的人?事先就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更何况,这几个嫌犯都握有“光远”大量的股份,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手脚。
“你再想想,‘光远’的保全系统做得那么完备,为什么偏偏在银行巨额资金的调动上这么容易?好像故意让人去偷似的!”
“还有,为什么有人要杀你?除了那次在电梯里的事故是冲着我们俩来的,其余两次全是冲你一个人来的。我开始还以为是丁鸿鹄为了掩盖过去的事情,想要杀你灭口。可我调查过他的账户,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当时你没将他供出来,现在即使你将当年的事说出来,法律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又何必要冒这个险呢?”
正在这个时候,巫翰阳设定的监视器发出尖锐的鸣叫声,提醒着他们俩有人非法闯入计算机系统,企图从银行调走“光远”的资金。
监视器和电脑开始全程跟踪,将所有的犯罪行为记录下来……
红外线将这个盗用大笔资金的罪犯现出原形,晚晴看向镜头——
“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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