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出娘肚,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总要大哭几声,表明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此后,哭、喊、说、笑,吵、闹,不停地发出各种响动,显示自己的存在,顽强地显示着。
人生百年,最自由的还是童蒙时代,无所顾忌,任意折腾,凡是能发出声音的事情,我们都热衷参与。比如过年跑到外边去放鞭炮,目的就是听那爆炸声;还有去村子里围观红白喜事,也缘于锣鼓唢呐吹鸣奏打的吸引;至于唱儿歌、读课文、打架骂仗,也力争让自己的声音越大越好。
有个小伙伴是个半语子,口音不全,用嘴巴无法传达内心的激情,他就另辟蹊径,奇声夺人。春天,他剪下一段柳枝,做成哨子吹得有腔有调;秋天收谷后,他用稻草编成长长的辫子,站在夕阳下的山岗上,轮起胳膊甩得啪啪震天响,使全村人都听到了他的作为,从而证明自己的聪明。
读小学、中学、大学,年龄越来越大,学历越来越高,我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因为有统一的课堂管理,集体的起居要求,严格的规章制度,个人的行动服从于整齐的队列,出格绝对不允许。
参加工作后就更惨了,上司的言行就是自己的守则,听话者才是好员工。但是学会了听话,慢慢失去了个性。
后来组成了家庭,为了与配偶达到和谐,就得做出一定的牺牲和适应。有了孩子以后,还得树起家长的榜样及尊严。
于是,我们活在了别人的眼中,活在了条条框框中,活在了温室的驯养下,活在了高楼的阴影里。
然而,每个人都是独立的,血肉鲜活的,有着迥异的生理特点和表达需求,这就与呆板的生活环境和机械的社会秩序有了矛盾。
所以我们苦闷。
所以我们回忆天真烂漫的乡村童年。
所以我们有时候会喝酒,然后借着酒醉吼他几嗓子,发泄一通。
不过,酒醒之后,还得在规矩中过日子。
2009年8月5日晚于朱雀书屋